四無內閣

評李登輝主導的行政院改組

奕父
(大學教授)


蕭內閣終於改組了,我所說「終於」代表了早有期盼,因為1997這一年來,全台灣的感覺是:兩岸低迷、治安惡化、股市震盪、房市乏力、事故連連、災禍不斷、公安頻傳,說台灣去年一無是處可能過份,但是人民有水深火熱、心身不安之感則是恰如其份,所以大家總期望內閣拿出辦法,拿出魄力。去年年底台灣舉行地方選舉,正好反映此一期望,於是執政黨嚴重挫敗,換閣之盼,日甚一日,而蕭內閣為了顯示敗選的責任不在政績不好,因此聲稱暫不更換。到了春節之後,雖然在縣市議員、鄉鎮長選舉執政黨勝選,但是內閣之改組,按理而言,這是符合民意,遵照民意的改組,應該是能普獲掌聲才對,結果卻是大大出人意表,改組完成,答案公佈之後,頭家給了很低的滿意度,負面評價也接踵而至,逼得蕭院長開口要求民眾相信「教練」,給「教練」一些時間。何以一向形象不錯的「微笑老蕭」,在內閣改組後,反而落得如此下場呢?我們以為蕭內閣此次改組在部份的人事佈局上,出現了「四無」現象:無標準、無勇氣、無民意、無前瞻,我們強調「部份」十分清楚明白表示並非全部的易動都是如此。但是這些「部份」卻十分關鍵。

所謂「無標準」是指蕭內閣接視之初,曾經要求閣員在年(97年)底交出成績單,結果按行政院研考會的報告顯示各部閣員均是盡心盡力,每位閣員都有亮麗的成績單,這樣的結果,如果是研考會官官相護,虛與委蛇,則研考會的主委應該更換,反之,如果研考會是據實以告,那麼這些閣員均不應該更換,結果卻是雖然每位閣員成績都很好,但是仍有閣員上,有閣員下,那麼我們難道不應該質問蕭揆,換人的標準何在?

所謂「無勇氣」是指其實台灣人民都知道,蕭內閣的變動之所以沒有標準可循,主要的原因是「蕭內閣、李主導」,既不是蕭主導所以蕭的標準自然不具參考價值,按蕭院長在視事之初和其後面對媒體時,均信誓旦旦強調,內閣人事是由他來主導,正如蕭在改組之後所說的「教練」,然而真正的形勢大家十分清楚,蕭只是隊長而非教練,教練調度球員之後,隊長只能全力以赴的打球,現在蕭卻說是「教練」,究竟蕭是想做「教練」,還是李讓覺得他自己是「教練」,若是前者代表了蕭該爭而不敢爭,如果是後者代表了蕭想爭而不敢爭,不論是那一種都說明蕭沒有勇氣去爭他自己的權力,他不喜歡國王反要換;他沒有勇氣說「不」,他想延攬的國王反不喜歡,他也無辦法任用。

所謂「無民意」主要是由於上述的無勇氣的結果,因為在內閣人事上,以國王的意旨為意旨,所以內政葉部長還沒搞清楚自己的業務職掌就更換為黃主文,教育部長賣力演出為教育、注入生機民意最高的部長,國王不喜歡,只有走路,國防部長民意基礎頗低,但是國王信任所以作一馮道文官,總之,一句話閣員表現和民意無關,與上意則關係密切,君不見陸委會的副主委在院內作報告都會抬總統府來壓副院長,可見內閣的更動是「上意」的體現,民意?只是「藏」在我心而已。

所謂「無前瞻」,主要是一個內閣是以「無標準」、「無民意」作為閣員更換的標準,則閣員心中必然長存去留的陰影,因此有五日京兆的心態,加上年底立法委員選戰在即,國民黨勝負未卜,而且負面又居大的情況之下,一年後國民黨小勝而過半,內閣可能改組,國民黨勝而未過半則內閣必將改組有可能出現聯合內閣,國民黨若大輸則內閣自然下台,所以對新閣員而言,表現政績的時間只有一年,一年之後前途堪憂,那麼這些閣員又如何可以以一年的任期,謀前瞻之劃、作長久之計呢?因此蕭院長在改組之後所說的為了國家發展的前瞻性而更動內閣云云,自然也就不攻自破。當然,這一部份未必是蕭內閣的問題,有可能是民主選舉本身難以超越的困難。

另外從兩岸關係的角度來看,我們以為也有些人事的調整具有強烈的針對性,例如強烈主張「凍省」(非「精省」)的黃主文來主持精省工作,果然,在一上台馬上放出風聲表示精省之後的台灣省政府不具公法的地位,只是中央的派出機關,對「省」有如此的敵意,難免不使人與「台獨」的觀點相聯,又如吳京部長在推動教改的努力和投入,在改變學生的入學制度所提出方案,雖有爭議,然而基本上紓解台灣長期為考試而讀書,考試引導教學的偏差是有導正之功,卻為了推動承認大陸學歷問題,遭受朝野的聯手攻擊,說穿了就是其罪在於沒有將李登輝總統的「戒急用忍」政策擴大使用,因為這個「戒急用忍」絕不祇是兩岸經貿的煞車器,而是兩岸交流的「絕緣體」,所以吳京部長的下台,不是他沒有執行「大陸政策」,而是他沒有執行遠離大陸的「大陸政策」。

最重要的當然是焦仁和先生的人事異動,焦仁和先生從兩岸談判的第一線調離,而新的單位是與他的經歷毫無淵源,而且十分陌生的新工作──僑務委員會委員長,難怪他在海基會的離別會上感到十分遺憾和不捨,完全沒有榮升的喜悅,焦仁和先生在兩岸會談中表現稱職,雖然沒有達成協議,至少贏得互相的尊重,如今兩岸兩會有可能在今年恢復接觸,甚至重開協商,正值雙方營造氣氛之際,我們卻將焦仁和調職,而更令人驚異地的是竟然接替焦仁和先生工作的,則是剛剛在去年年底的縣市長競選中遭到選民否定的許惠佑先生,許惠佑的行徑暫不詳論,但從過去的兩岸談判來看,許常常是第一輪的我方談判代表,由於沒有任何談判的成績所以記者曾戲稱為「蛋頭將軍」,平心而論,談判是否成功是兩造互相之事,不能以成敗論英雄,但是許惠佑先生在談判中所表現的驕傲,和對對方的輕視,甚至諷刺對方,這就不是一個好的談判代表所應有的風範,因此對方對許惠佑先生一向冷淡和不歡迎,這裡並不是說我們要選的談判代表必須去迎合對方,但是至少無必要在未談之前,就故意安排一位敵視對方也遭對方敵視的人。這是台北方面在兩岸談判上所表現的、明顯的無誠意,因為大家感覺得這樣的人事安排,是台灣方面在被迫必要談判的情況下,故意擺一個讓談判失敗,談判破裂的代表去談判。這是台北所說的想談的作法?這是有誠意要談的作法嗎?過去外界常常推測台北方面無意上桌談判,台北方面則說了各種話,作了各種動作,讓人覺得他們是想談,而兩岸之所以尚未能談的原因是因為北京方面的問題,其後北京在兩岸方面一步一步強性化、理性化,台北方面的各種藉口、各種理由都阻擋不了兩岸談判的攻勢,所以最後祭出的「敵人要的偏不給、敵人不樂的我偏作」這一招,你要「焦唐」我偏不給,你不喜歡許惠佑,我就要他做,說白了就是你一定要談,我就讓他談而不成,看你還要不要談,台北方面一定十分得意,認為自己的方法高明,可以迫使對方知難而退,以便向國際推卸不談的責任,其實以台灣的角色,如何能「一手遮天」,以中共的經驗,又如何看不透這種「彫蟲小技」。你會玩,別人更會玩,你會的不過兩岸關係的小牌,人家玩得是國際的牌局;在國際牌局中你只是小小的賭注,上不了檯面,不如誠心誠意地修好兩岸關係,也許還有機會從賭注變成國際牌局的參與者,那才能真真卻除作為賭注的悲哀,成為下注的人。

總之,蕭內閣此次的改組暴露出號稱民主的政府,不論是連內閣,或是蕭內閣部長傀儡內閣,有責無權,名實不副,然而我們知道這次不過是李能主導的最後一次了,今年年底台灣立法委員改選之後,一定有新的內閣,而屆時李任期只有一年半,想要主導恐怕也無人理會了,所以我們認為這種「四無」的內閣肯定是一個短命,難有作為的內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