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911事件」談統獨的分歧

一、前 言

「911事件」是指在二○○一年九月十一日當天美國紐約雙塔以及美國國防部所在的五角大廈遭自殺人士?劫持的客機先後撞毀和重損，以及其他未成功的自殺攻擊美國的事件。此一事件打破美國神話，震撼美國人的安全神話，所以如果我們不盲從於美國觀點，則至少我們可以分成兩個部分加以理解。對無辜的第三者在「911事件」中的受難者而言，他們的災難和不幸是值得大家同情的，對那些自殺者所造成的傷害也應該加以譴責，但是對美國政府的威信遭受打擊，則並不值得大家同情，尤其是現今的小布希政權在「911事件」之前的單邊霸權主義作為，枉顧世界利益只知美國利益的蠻橫作風，以及「911事件」之後的獨裁霸道主義，只知道指責別人的不是，完全不反省自己的流氓行徑，仗恃自己的軍事力量威脅阿拉伯國家，不但不值得同情，反而是所有國家必須大聲譴責的國際惡棍，但是偏偏有陳水扁所掌權的台灣，不但完全沒有台灣自己的立場和利益，而發表無條件地贊成美國一切「反恐」措施，這種媚美的言論完全不是獨立國家應有的表現，更有甚者，陳水扁還將反恐和中共的對台政策拉扯在一起。

與人相處的過程，之所以感覺到「恐怖」，主要是來自對對方的非理性、非邏輯、無原則性，因為在此情況下我們無法來應對我們的對手。另一種恐懼來自我們對對手的無知，則對手何時、何地，從何處來攻擊你，你無法知道，全面的防禦又不可能周延，因此心生恐懼之感。「911事件」對美國人民而言，之所以感到恐懼，其原因就在於此。同理，類似陳水扁這樣一會講統合，一會講一邊一國，一會講「授權」民間談判三通，一會又講「委託」民間談三通，「一中各表」上午說可以接受，下午又加以否認，這正是一種非理性、非邏輯，無原則的表現，這才是真正的恐怖，恐怖到朋友和敵人都無法確知你會做什麼？能做什麼？何時可能做什麼？至於中共相對而言，反而是原則性、一致性很清楚，只要我們不再挑釁，便不應也不會覺得恐懼。因此在兩岸之間真正的不安之源是來自李登輝、陳水扁這一類的人物的非邏輯性、非一致性。不過，本文並不企圖討論陳水扁最近的講話，而是關心何以相同的議題、相同的資訊在台灣的統派和獨派之間，在解讀同一事件時何以存有如此巨大差異？差異的根源為何？

二、認知的巨大差異

台灣統派和獨派在政治認知上的差異，細分起來，大概有許多完全不同的政治認知，而歸結到最根本的差異有三：對「中國」所持有的基本態度，對美國所持有的基本態度，以及對台灣的基本態度；其中又以對待「中國」的態度是最根本的核心分歧所在。

從對待「中國」的心態而言：統派的心態是從理解自己的角度去認知中國，理解中國。對台灣統派而言，中共固然不是自己的政府，但中國是自己的國家，毫無疑問中共也受到中國文化的影響，所以在認識、理解中國的過程也自然認識、理解了中共的基本價值和思考模式，從而對中共的行為也就不只能知其然，也常常能知其所以然，也由於能知其所以然，自然能解釋其行為的邏輯，所以也無恐懼可言。但在獨派看起來就變成是替中共講話，甚至扣上「為匪唱和」的帽子；反之，獨派人士對中國的態度，本質上就是一種仇恨和排斥，因此他們完全無意去認識和理解中國，因此對中共表現的彈性他們就認為是為了對台統戰，中共經濟發展就是在數字上有誤，社會失衡就是先天的制度缺乏，是共產主義制度的錯誤，中共政治上的彈性則是受制於美國的壓力，反之則是中共政權的僵化、固執。總之來自中共必然是假的、錯的，因而也聽不得別人對中國客觀、公平的評價。這是第一個分歧。

在中國認知上所延伸的「一個中國」原則：統派認為這是天經地義，認為承認一中原則才是台灣與大陸鬥爭的利器，完全無損於台灣的地位，反而是台灣安全的屏障；而獨派視一中原則是獨立的障礙，在他們看來，不承認「一中」才有可能獨立，因此中共企圖以合理的一中內涵來換取台獨人士承認「一中」原則，無疑是緣木求魚。

在兩岸定位問題上：獨派認為這是不存在的問題，假如真有所謂的定位問題，也根本無需兩岸討論，因為「兩國論」、「一邊一國論」就是他們唯一接受的定位；而統派認為兩岸關係是人類的政治經驗的歷史所欠缺的，因此其中充滿各種定位的可能性，台灣應該利用此一無限可能，為兩岸尋找一個新的和平架構，這才能在未來的戰略中凸顯台灣的重要。

在武力問題上：從獨派的邏輯來看，表面上視為一種威脅，但在事實上獨派也依賴此一「威脅」，用以對內裹脅群眾，對外乞求憐憫的憑藉，所以不論中共是否有軍事威脅，他們都會不斷地利用，在外交上，不論是否可能，他們都不斷的挑戰，因為他們的目的不在結果的成功與否，而在建構一種被打、被壓的悲情意識，而此種悲情意識正是獨派講分裂的合理資本；至於統派由於清楚中共的語意和行為法則，從而並不擔心「武力」問題，而只要台灣承認「一中」，兩岸的鬥爭就只能是和平的政治鬥爭，不可能有武力衝突的問題，所以「武力」是用以「反獨」的，不是用以促統的。至於中共所說的三個如果，所反映也是對獨的疑惑，而非對統的心急。

在兩岸的未來走向上：從統派來看，兩岸的未來具有各種的可能性，關鍵是台灣屆時是否仍有足夠的籌碼自主地選擇，特別是在目前陳水扁掌權，台灣經濟資本快速下滑的情況下，台灣的籌碼正在流失。統派認為，台獨今日的「獨」只是一種阿Q式的台獨，自慰式的台獨，對台灣是一種戕害，也是一種危機，也有可能使未來各種可能的統一變成統治式的統一，因此統派主張「三通」，主張經濟上兩岸及時地、密切的交流是為台灣積累籌碼，去創造因應未來可能的籌碼；而獨派反而是擔心「三通」與「經貿往來」會戳破阿Q式台獨的幻覺。

從對待美國的心態來看：統派很清楚地看到美國為自己的國家所表現的霸權，尤其以往在美洲地區對巴拿馬、對海地、對格瑞那達等國的侵略行徑。如果美國掌控了強大的輿論傳媒，強塑美國為「警察」的角色，則美國是一個流氓國家的形象早就是世人所公認的，其後美國又將其武裝侵略公然橫跨至歐洲的南斯拉夫、亞洲的阿富汗，因此我們對美國的行徑，世人必須要有合理地反省和批判，才真正是抗拒武力威脅，真正表現獨立自主的精神，從而可以反省到全世界都實行的美國價值，事實上是對世界多樣性的消滅，假如使全世界臣服於美國像小布希政權囂張而霸道的行徑，是鼓勵國際專制主義、國際極權主義、國際恐怖主義的抬頭，則人們也將永無寧日。縱使不然，任由美國宰制全球，也是反自然、反生態的發展；但獨派人士對此毫無反省的意識，他們會說出「亞洲都民主，台灣才安全」，他們會說到「我們支持美國一切的反恐行為」，會因為自己的飛機和美國的空軍一號停在同一機坪而狂喜不止，他們會因為「APEC」非正式高峰會上的座位安排是否靠近美國而高興不已，總之一句話，獨派的一切反武力、反打壓的「獨立」人格，只要在美國人的面前就變成順民，變成奴隸，變成反獨派。在統派看來，美國政府是在玩弄台灣，在獨派他們則甘之如飴，甘心情願，他們對美國的行徑失去一切分辨敵友的常識和能力，統派認為這是他們認知上最大的缺陷，也是台灣今日最大的不幸，獨派人認為這是台灣安全的唯一憑藉。因此完全無法對話。

從對台灣的心態來看：統派認為每個人有權以自認為是的方式來愛台灣，這樣不但不會使台灣分裂，反而因為每個人都彰顯了自己的自主性，從而可以獲得真正的共識，以便台灣有足夠與大陸政治鬥爭的資本，此一資本是全面的政治資本，是可以理解中共的矛盾，透視美國的邪惡，認清台灣前途的政治資本；而獨派認為對台灣的愛是獨佔的、是唯一的、霸道的，也是法西斯式的，他們排斥其他的作為，他們不容忍其他道路，是不開放其他方法的，不討論其他可能性的，如果說台灣有恐怖份子的話，我們以為持有這種封閉心態的人，當有一天發現自己的認知、自己的價值只是唐吉訶德式的勇氣，反而有可能轉而成為恐怖分子。

三、結 論

今日我們從「911事件」的反映看到在台灣統派與獨派之間完全無法超越的鴻溝，坦白說，我們找不到任何解決的方法，特別是在目前的台灣統派不只是非主流，而且是被歧視的支流，統派也不佔有傳播工具，因此，今日台灣統派的當務之急不是去無力地批評獨派，而應該趁此時候，努力深化自己的思考，強化理論武器，擴大自己的知識空間，努力建構出整合的「統一理論」，有了統一的理論，才能有統一的意志，之後才會有統一的行動指南，然後我們才能重建中國和平統一的信心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