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現在面臨著甚麼?

關佐治
(維也納)


法德是帶動歐洲的火車頭

法國的歐洲問題專家之一拉菲柏Maxime Lefebvre不久以前在巴黎國際關係研究所表示:法德兩國以緊密的夥伴身份帶動歐洲。他認為這是一件幸事,因為如此,方能找到歐洲的共同道路。他說歐盟其實就是法德兩國化學作用的產物。其它國家不可用否定的態度視之,因為在歐洲並不是所有國家都是平等的,一些國家乾脆就比其它國家更有重要性。在未來的擁有二十五國的歐盟中,有百分之七十五的人民乃居住於六個大國中。因此他警告說,人們不可忽視這個事實。但這當然也不表示其它國家就沒有作用。

歐洲的多樣化是很明顯的,因而不可能在歐洲層次上會有完全民主的合法制度,拉菲柏是上述研究所的政治學教授,他的說法自然有著相當份量。所謂G5的聚會,即德、法、英、義、西五國所參加的俱樂部,有很奏效的作用。這看來有著類似法國大革命後掌權的執政團(Dipectorim)形態的機制,然而其它國家也有共同的決定權。特別是法德兩國是發動機,可以製造建議與積極性的動力,然後,再由大家加以討論。

這位法國專家卻認為英國在這場歐洲遊戲中的作用很有問題。英相布萊爾的伊拉克政策碰到不少危機。英國人自己現在可能會覺察到,他們走得太遠了。英國作為美國的小夥伴有何好處?英國需要一個強大的歐洲,以便在美國更能發揮影響力。但是歐洲也需要英國,作為通往美國的橋樑,目前大西洋兩岸關係仍然很不明朗。

關於法國與德國的問題,首先有關歐盟的穩定協約,他認為,此協約應當被解釋為沒有處分措施的架構。必須在歐盟層次上找到其它解決辦法。在政治上來回應,否則歐盟經濟將有更壞的發展。人們不可單靠規章來搞政治。拉菲柏不認為法國會因歐盟擴大而喪失影響力,這本來是不少法國人所恐懼的。他認為法國仍將起著中心作用。

歐盟是否會回到它初創時的「煤鐵聯營」,即所謂Montan Union的時代呢?當時就只是包括德法義荷比盧這三大三小,也就是今日人們重提的「核心歐洲」,德文Kerneuropa。看來這個趨勢是不可避免的。因而目前的說法是:要重新建立一個新的新歐洲,亦即這個新的核心歐洲。

返回煤鐵聯營式的「小歐洲」

特別是在歐盟改革會議失敗之後,上述六個創始國更覺得應該自己再來動手,搞一個其心目中所想要的歐洲,而不是二十五國的大雜燴。初看起來,似乎這六國是對波蘭或者西班牙進行威脅,但若仔細加以分析,六國威脅卻是好事。因只有如此,方能真正建設一個有效率的新歐洲,即返回煤鐵聯營式的「小歐洲」。

聖誕節與元旦是正面肯定思路的時刻。也是希望的時刻,使願望成為現實,開出的支票可以兌現。有時這甚至可適用於威脅。而六國對波西兩國的所謂威脅仔細看來也並非威脅,而是開導而已。半個世紀去了,從歐洲經濟共同體EEC到歐洲共同體EC再到現在的歐盟EU,一直都有著結構性的缺陷,一直也都有著惡劣的妥協。例如因北大西洋公約在其中的干擾。

夢想與幻想都是很美的。幾百年來互相敵視的歐洲各國如能忘記過去的仇恨,而立刻建立一個和睦的大家庭,共存共榮,和平康樂,在世界上享有尊敬。這是大家口頭上都在表示,然而事實上完全兩樣。原因何在?很明顯的,其中情緒化的動機十分重要。在鐵幕仍在時,西歐恐懼共產陣營的威脅,故不得不緊靠在一起來抵抗。而德法兩國在過去一個世紀之內,互相敵對打了三次血戰,各國自然都希望不再兵戎相見。

沒有壓力就沒有反壓力

但現在這些否定性的因素均已不存在。大家鬆懈了。其實這也很合乎物理原則:沒有壓力,也就沒有反壓力。

現在歐盟中因幾票之差弄得不和,大國不願讓小國插足。目前否定性的因素太多:它們使用了其預算之半數用以津貼各自的農業,而這些農產品在世界市場上都是無法競爭的。尤其是法國更要保護其農業,而現在正是法國要求重建歐洲。

這個歐洲(歐盟)中的語文繁雜,布魯塞爾與斯特拉斯堡的各機構內,翻譯員的人數即很可觀,去年四月二十五國的歐盟形成,恐怕它會化成一個翻譯員的大機構。本來應當簡化而使用一個共通語文,即英語,但法國堅決反對。

歐盟中的矛盾之一,也有其少數民族的自治問題,主要民族不願給予自治,那怕是名義上的。例如最近因南提洛爾德語自治權問題使義奧兩國關係不佳(另有阿爾卑斯山道交通問題等)。

歐盟中有些中立國的立場也消極影響歐洲軍之組建。此外,尚有直接選舉問題,稅制統一問題,環境保護問題,外來移民待遇問題等等,不一而足。這是需要很長的一段時期方能自然而然化解的。

布魯塞爾歐盟總部的中央集權主義思想已經造成了不少反作用。操縱性的企圖並未能夠完全達到目的。歐盟政客們只因歐洲憲法條文、核心歐洲討論及票數席位問題爭吵,並未把眼光擴大到歐盟中的社會問題(例如嚴重的失業現象),何能再把視野包括世界的飢餓、疾病、貧窮及文盲等問題,光喊反恐是無用的,因為恐怖現象將伴隨著人們,像中彩票一樣無法預言也無從防範。

美國的特洛伊木馬

美國對歐盟中的不和現象真是私心竊喜。那些即將加盟的東歐國家,事實上都是美國的特洛伊木馬。它們為防範俄羅斯,不得不加強對美國的依賴,而「舊歐盟」是無法保護它們的,所謂歐洲軍的編組自然也是在核心歐洲的控制之下,是否有效,是個問題。

歐盟最大的定時炸彈是土耳其(與俄羅斯)的歐盟會員籍問題。至今歐盟政客們模稜兩可,不敢也不願向土耳其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們太大了,而且文化等都異樣。我們不喜歡你們擠進來。」至今歐盟及歐洲戰略家及思想家自己尚未明確歐洲的界限在何處?土耳其若可加入歐盟,摩洛哥(不是摩納哥!)也可以,屆時,歐盟即告壽終正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