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亞太地區落實中美新型大國關係

花俊雄
(旅美評論家)


「新型大國關係」的試驗場域

第三次習奧會再度確認了構建「中美新型大國關係」的共識。雙方都認為,構建「中美新型大國關係」要從亞太地區的全方位合作和諒解開始。雙方就亞太地區深入交換了意見,認為中美在亞太地區擁有廣泛共同利益,面臨共同挑戰。同意在不同層級上深化亞太事務對話。努力構建雙方在亞太地區積極互動、包容、合作的關係,與地區各國一道促進亞太的和平、繁榮與穩定。對於中美兩國而言,亞太地區是兩國利益交織最為密切、競爭最為激烈的領域,中美在亞太地區的互動和博弈,既為構建「中美新型大國關係」提出了現實挑戰,但也可成為地緣起點。習近平說,亞太應該成為中美加強協調和配合的合作社,而不應該成為中美互相角力的角鬥場。王毅說,中國將繼續把亞太作為和平發展的先行區,中國不尋求在亞太一家獨大,不謀求勢力範圍,不搞軍事結盟,也無意把任何國家排擠出亞太地區,而是同各國團結合作,走出一條共建、共享、共贏、共護的亞太安全新路。克里說,美國重返亞太戰略的一個關鍵組成部分就是加強中美之間的建設性關係。換言之,一個穩定的中美關係是美國「重返亞洲」戰略問題中應有之義,美國「重返亞洲」不能以損害中美關係為代價。由此可見,中美兩國都有意將亞太地區作為構建「新型大國關係」的試驗場域。

目前亞洲的核心問題是經濟和安全問題上的衝突,我們正在見證兩個亞洲的崛起,一個是逐漸被中國主導的「經濟亞洲」和另一個仍然被美國主導的「安全亞洲」。對亞太地區的每一個國家而言(包括所有的美國軍事同盟和戰略夥伴)中國都已成為比美國更為重要的貿易夥伴。但無可諱言的是這些國家對於中國的迅速崛起並不放心,紛紛加強軍備並與美國建立更緊密的軍事聯繫來制衡中國。「經濟亞洲」和「安全亞洲」非但不能相輔相成,反而互相衝突。即使在經濟一體化方面已經取得了長足的進展,但也仍然存在著分化成不同陣營的危險。如中國主導的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RCEP)不包括美國,而美國主導的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議(TPP)不包括中國。為了破解亞太地區TPP和RCEP兩軌並行的經濟一體化趨勢,習近平在2014年11月APEC會議上再次呼籲推動亞太自貿區的發展進程。亞太自貿區能否成為現實,很重要的一點是中美雙邊投資協定(BIT) 能否取得進展,這次習奧會雙方同意加速BIT的談判,如果世界第一和第二大經濟體能夠實現雙邊投資協定,意味著兩大經濟體實現了對接,自然會引導TPP、RCEP今後集團式地整合與改進,防止亞太地區被劃分為不同的貿易集團。

部分爭端國因美國因素鋌而走險

自美國高調「重返亞洲」執行「亞洲再平衡」戰略以來,亞太地區的安全形勢,尤其是海上局勢的不穩定性和不確定性因素明顯增加。以日本和菲律賓為代表的「第三方」因素嚴重干擾中美建構「新型大國關係」。當前亞太海上爭議的焦點,以西太平洋為主,以東海、南海等中國近海為核心區域,其中美國因素更是導致當前亞太海上爭議升級的幕後推手。美國雖然口頭上宣稱涉及領土主權問題上「不持立場」、不會「選邊站」,但在釣魚島問題上顯然偏袒日本,在南海諸島的爭論上也明顯地拉偏架,這也變相鼓勵了部分爭端國在處理涉海爭議上鋌而走險。

中美雙方應特別警惕突發事件對中美關係的影響,完善中美新型軍事關係,抓緊「空中和海上相遇安全準則」和「軍事危機通報」等問題的磋商。過去兩年,中美軍方交流取得突破,共進行80多次軍事交流,此次習奧會也就空中和海上相遇安全準則達成協議,將大大有助於中美兩國在處理海上局勢避免擦槍走火。

陸克文倡議亞太共同體

當前亞太地區安全結構是一種以美國為中心的雙邊軍事聯盟體系及安全夥伴關係安全架構,這種排他性的安全結構,容易引起中美雙方的猜忌乃至敵意,損害了中美合作。從長遠看,應該建立涵蓋整個亞太地區範圍具有包容性的有效多邊安全機制。亞太經合組織 (APEC)是一個成功的促進地區自由貿易的經濟機構,但它缺少政治和安全方面的作用,而且它並不適宜發展政治和安全方面的功能,因為其成員包括非主權國家經濟體,如香港、台灣等。而且參與APEC的相關拉美國家對亞太地區安全等話題並無甚興趣。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印度還不是APEC成員,而地區安全架構,印度是不可或缺的。

東盟地區論壇(ARF)包含一個安全的議題,但長期以來並沒有太大的成效。1999年9月正式成立的亞洲相互協作與信任措施會議(簡稱亞信會議,CICA)無論其組成、宗旨和功能都可以說是具有包容性地區範圍的多邊安全機制,但由於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日本和美國都不是會員國,而且美國對於習近平在2014年5月亞信峰會上提出亞洲的安全由亞洲人處理的說法感到不安,擔心這將是中國版的「門羅主義」,要消除美國在東亞的影響,因此也不可行。剩下的就是東亞峰會(EAS),它的組成以東盟10國為核心加上韓國和日本及中國、美國、印度、俄羅斯等大國,都與該地區未來的戰略穩定有直接關係。它有一個涵蓋政治、安全、經濟和其他地區挑戰的使命,足夠使它繼續發展擴張。

澳大利亞前總理陸克文認為 ,可以以東亞峰會為基礎建立起一個更完備的、涵蓋整個地區的安全架構的亞太共同體,以2020年為目標時間,就將東亞峰會轉變為亞太共同體達成一致,以便有充足的時間確定一個各方同意的未來運作範圍。考慮到亞太地區在政治、經濟、軍事和其他政策領域的巨大挑戰,陸克文認為,需要設立一個如同布魯塞爾的總部,以逐步加強機構組織能力。亞太共同體應為國家首腦級別會議,以確保其最高的政治權威性。亞太共同體應每年在其常設秘書處的東盟國家首都舉行。當然這一倡議能否落實,取決於中美兩國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