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大棒子奉上葫蘿蔔？

2021年3月3日，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發佈《暫行國家安全戰略指南》（以下簡稱《戰略指南》）。拜登說，他迫不及待地在《國家安全戰略》最終確立之前發佈這份暫行指南，是為了傳達他對美國將如何與世界打交道的看法，作為美國政府各部門行事的指導方針。

拜登認為，從新冠肺炎疫情、氣候變遷、核擴散到第四次工業革命加速到來之際，美國除了振興國力之外，還要與最密切的盟友、夥伴共同努力，才能成功應對。美國的最根本優勢是民主，因此首先必須對民主注入新的活力，並以實力和自信的態度，與美國的民主夥伴一起努力，才能戰勝每一個挑戰，超越任何挑戰者。美國必須將經濟基礎建設得更好；恢復在國際機構的地位；在國內重振、在全世界宣揚美國價值觀；將軍事力量現代化，但不將它作為第一手段；重振美國無與倫比的盟友和夥伴網，這樣就有實力應對今日的挑戰。

在這份長達23頁的文件，提到中國約20次，中國被形容是唯一「同時擁有經濟、外交、軍事與科技力量，能夠持續挑戰國際體系的穩定與開放」的國家。《戰略指南》指出：全世界的力量分配正在變化，由此產生新的威脅。北京與莫斯科都在極力制約美國的勢力，伊朗和朝鮮也威脅到美國的盟友和夥伴，並挑戰區域穩定。美國協助建立的國際秩序賴以生存的聯盟、機構、協定和規範正受到考驗。美國再也不能一仍舊慣行事，過去的秩序也不能簡單地恢復。美國必須主動帶領志同道合國家，對國際合作結構進行調整、改革、現代化。

《戰略指南》認為，基於堅強的民主聯盟和夥伴關係，基於多邊機構和規則的國際體系，美國必須領導，必須維護其穩定與開放，但這非美國一國能夠做到。因此，美國必須與時俱進，重振在全世界的聯盟和夥伴關係。幾十年來，美國的盟友與美國站在一起抗擊共同的威脅和敵人，攜手推進共同的利益和價值。它們是力量的巨大源泉，是美國獨有的優勢。美國的民主聯盟與美國形成共同戰線，產生統一的看法，集中力量，推動高標準和有效的國際規範，約束了像中國這樣的國家，這就是為何美國要重申投資「北約組織」，讓其跟上時代，同時又與澳洲、日本和韓國聯盟。它們及全球其他聯盟和夥伴是美國最大的戰略資產。美國將與盟友合作，分擔責任，鼓勵它們發揮所長，抵禦眼前和未來的威脅。

《戰略指南》指出，美國將加深與印度的夥伴關係，與紐西蘭、新加坡、越南和其他東盟成員國合作，促進共同目標。基於共同的歷史聯繫，美國將加強與太平洋島國的夥伴關係。美國將重申致力於跨大西洋的夥伴關係，就目前的重大問題，與歐盟和英國制定共同議程。基於互相尊重和平等的原則，美國將擴大與西半球各國，特別是加拿大和墨西哥的接觸和夥伴關係。在未來四年，援助中美洲國家40億美元，減緩其債務危機。

這份文件說：在中東，美國將維持對以色列安全的堅定承諾，促進它與鄰國和睦相處，並重新負起負任，妥善處理以阿問題。美國將與區域夥伴合作，阻止伊朗的侵略和威脅，摧毀基地組織和恐怖主義網絡，防止伊斯蘭國再起。美國不認為武力是解決該區域種種挑戰的首要手段，美國將不再支持也門內戰，擁護聯合國採取終止該地區戰爭的措施。美國將努力建立與非洲的夥伴關係，維持長期的政治、經濟和文化聯繫，支持它們經濟和政治獨立，免受不適當的外來影響，幫助非洲抗擊氣候變化和暴力極端主義的威脅。

《戰略指南》除了重申美國對盟友和夥伴的承諾，華府還將儘快回復它在國際機構的領導地位，聯合國和其他國際組織雖然非盡善盡美，但對促進美國利益仍然至關重要，美國將積極參與，及時並充分履行財政義務。有效的全球合作和機構改革，需要美國在多邊機構重新承擔領導作用。外交、發展和經濟治理能力是美國外交政策的首要工具，只有在目標及使命明確而且可以實現，並且在其他適當資源配合下，作為全盤戰略的組成部分，並獲得美國民眾的知情同意，才能夠動用武力。美國不應也不會從事「無止盡的戰爭」，這犧牲了成千上萬人命，付出幾萬億美元的代價。美國將在印太和歐洲部署重兵，在中東維持適當規模的軍事存在，以阻遏國際恐怖主義網絡，威懾伊朗侵略以及保護美國的其他關鍵利益。

《戰略指南》認為，如果各項指導方針得以落實，將增強美國的長期優勢，使其在與中國或任何其他國家進行戰略競爭時勝出。在與更自信更威權的中國進行長期競爭時，美國獲勝的最有效途徑是投資美國人民、美國經濟和美國民主。通過恢復信譽和重申前瞻性的全球領導能力，將確保是美國而不是中國制定國際議程。美國將與其他民主國家合作，形塑全球新規範和協定，推進美國的利益和價值觀。

《戰略指南》說，中國領導人在許多領域都尋求不公平的利益，並且採取侵略性和脅迫性的行為，危害開放和穩定的國際體系的核心規範和價值。當中國政府的行為直接威脅到美國的利益和價值時，美國對中國的挑戰將予以正面反擊。美國將回擊中國不公平和非法的貿易作法、網絡盜竊和脅迫性的經濟措施，因為它們傷害了美國工人，削弱了美國先進和新興的技術，侵蝕了美國的戰略利益和國家的競爭能力。美國將確保供應鏈的安全，以維護關鍵的國家安全技術和醫療物品的供應。

《戰略指南》指出，美國將繼續捍衛根據國際法進入全球公共區域，包括自由航行和飛越的權利。美國將支持中國的鄰國和商業夥伴，捍衛它們的權利，使它們不受脅迫，不受不適當的外來影響，獨立做出政治選擇。美國將支持台灣這個主要的民主政體，重要的經濟與安全夥伴，這符合美國的長期承諾。美國將確保美國公司在中國做生意時不會犧牲美國的價值。美國還將支持香港、新疆和西藏民主、人權和人的尊嚴。

《戰略指南》說，美國認識到，美國將與中國進行務實和以結果為導向的外交往來，努力減少誤解和誤判的風險。美國歡迎中國政府在諸如氣候變遷、全球公衛安全、軍備控制和核不擴散等問題與美國合作，這攸關兩國命運。

仔細閱讀《戰略指南》，不難發現其中的觀點和思維可謂與拜登在2020年3-4月的《外交事務》雜誌上發表的題為《為什麼美國必須再次領導：在川普之後拯救美國外交政策》一脈相承。拜登在該文中開宗明義指出，自歐巴馬卸任以來，從任何角度看，美國在世界上的信譽和影響力均大幅下降。川普總統「美國第一」的政策，疏離了美國的盟友和夥伴，使美國陷入單打獨鬥、孤立無援窘境。最嚴重的是，他背離了賦予美國國家力量和團結美國各族裔的民主價值。因此，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必須修復、重振國內民主，強化與世界各國的民主聯盟。

拜登提出，他上任後將儘早召開「民主峰會」，其目的表面上是頌揚民主價值，實際上是要建立所謂「民主聯盟」遏制中國。與會的國家主要是所謂D-10，即原來的G-7（美、日、德、法、英、義、加）加上印度、韓國與澳洲。但從2020年年底東盟10國以及日本、韓國、澳洲和紐西蘭等14個國家與中國簽訂了《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CEP），歐盟27國與中國簽訂了《中歐全面投資協定》來看，恐已「時不我與」！

2020年11月16日，就在RCEP正式簽署的翌日，拜登說，他已與若干外國領導人打招呼，強調不能讓中國取得全球的經濟領導權。拜登表示，「美國佔全世界貿易總額的25%，我們必須聯合其他民主國家，以便我們而不是中國來制定貿易規則」。拜登忽視了一個基本現實：RCEP的簽署表明，大多數的亞洲國家同意，亞洲區域自由貿易框架有利於所有亞洲國家，視之為東亞和東南亞邁向進一步經濟整合的里程碑。中國作為區域最大的貿易國，做為對世界經濟增長貢獻率連年超過30%的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在這個過程中是不可或缺的一員。在RCEP形成的過程中，中國極盡低調，積極擁護東盟為核心，通過靈活、協商、參與的外交達成一致，不給美國插針的縫隙。

《中歐全面投資協定》歷時七年，共舉行35輪正式談判後，如期完成中歐投資協定談判。中國是歐盟第一大貿易夥伴，歐盟是中國第二大貿易夥伴，第三大投資來源地和第三大投資目的地。中歐投資協定的達成，無疑能鞏固中國作為歐盟最大貿易夥伴的地位，對中國經濟「雙循環」中的外循環有利。多年來，雙方都從投資合作中持續獲益，進一步擴大投資合作，潛力巨大。

中歐投資協定簽署前一週，拜登團隊呼籲歐盟在與美國商量、取得共同立場前別急於簽署。歐盟駐華府代表團發言人卡斯珀．佐森（Kasper Zeuthen）告訴「美國之音」：「我們有向拜登過渡團隊暗示，我們願意就有關中國的若干問題保持密切合作，特別是關於投資協定，但是，過渡團隊在這個階段不能與外國政府交往，因此我們沒有詳細討論。但是，我們對我們正在做的事情總是很公開的。」

RCEP和中歐全面投資協定的簽署，展示了習近平手中因中國的經濟實力及其龐大的發展潛力而掌握的籌碼。世界各國寧願搭中國的經濟增長便車也不會隨美國盲目排擠、遏制中國。拜登企圖建立所謂的民主聯盟統一戰線來遏制中國，它的盟友可能虛與委蛇，淪為「政治大拜拜」而難獲任何實質性效果。拜登無論以什麼方式，企圖孤立、遏制中國這樣的大社會、大經濟體，都注定是徒勞的，錯誤的。

《戰略指南》中藉航行自由、民主人權干涉中國南海、台灣、香港、新疆和西藏問題。3月7日王毅在人民大會堂舉行視頻記者會，於回答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記者提問時表明：「不干涉別國內政，是《聯合國憲章》的明確規定，是國際關係的基本準則，包括中美在內，各國都應切實遵守。你剛才提到的很多問題，都是中國的內部事務。中國做得好不好，中國人民最有發言權；中國應該怎麼做，中國才是主人翁。同時，我們願在尊重國家主權前提下，與各方增信釋疑，講明事實真相。但我們絕不接受毫無根據的指責抹黑，絕不允許核心利益受到侵犯。長期以來，美國動輒打著所謂民主、人權旗號肆意干涉別國內政，在世界製造了諸多麻煩，甚至成為動盪戰亂的根源。美方應早日意識到這一點，否則這個世界將不得安寧」。

在回答記者的問題時，針對台灣，王毅表示：「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這是歷史和法理事實，也是國際社會的普遍共識。海峽兩岸必須統一，也必然統一，這是大勢所趨，是中華民族的集體意志，不會改變，也不可能改變。一個中國原則是中美關係的政治基礎，是不可逾越的紅線。中國政府在台灣問題上沒有妥協餘地，沒有退讓空間。我們敦促美國新一屆政府充分認識台灣問題的高度敏感性，切實恪守一個中國原則和中美三個聯合公報，徹底改變上屆政府『越線』『玩火』的危險做法，慎重和妥善處理涉台問題」。

提到香港，王毅說：「香港在殖民統治時期，沒有任何民主可言。回歸24年來，沒有誰比中央政府更關心香港民主的發展，更希望香港保持繁榮穩定。香港由亂變治，完全符合各方利益，也將為維護香港居民的各項權利和外國投資者的合法利益提供更堅實的保障。我們有決心繼續堅持『一國兩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也有信心讓香港的明天越來越好」。

對所謂新疆地區存在「種族滅絕」，王毅指出：「過去40多年來，新疆維吾爾族人口從555萬增長到1,200多萬，翻了一番。過去60多年來，新疆經濟總量增長了200多倍，人均壽命從30多歲提高到72歲。」

眼下美國為首的西方世界能操縱的僅餘台灣的民進黨政府。關於中、美之間的台灣問題，汪洋3月7日參加台灣代表團審議時指出：「台海形勢依然嚴峻複雜，風險挑戰不可低估，但主動權和主導權始終在我們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