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8月22日在新黨六週年慶祝大會總統提名人演講
李敖8月22日在新黨六週年慶祝大會總統提名人演講
不是上了賊船﹐是賊上了船!
剛才李慶華引述許信良的話說:「新黨真有胸襟﹐能夠選出李敖來作新黨的總統候選人。」我覺得新黨真正的胸襟﹐是在於李敖還沒有加入新黨以前﹐就選了李敖。這種胸襟尤其表現在王建煊、王聖人的身上。大家都知道﹐新黨在總統大選如果不缺席的話﹐推出的候選人一定是王聖人。現在王聖人寧可自己靠邊站﹐而讓李慶華「引狼入室」﹐這不但是聖人﹐還有一種自我犧牲的心懷。
我很感謝新黨對我的抬愛﹐新黨對我的厚愛﹐可是新黨為什麼能夠抬愛李敖﹐厚愛李敖?原因是﹕新黨經過了六年的打拚。這六年來﹐不但我要感謝現場新黨的朋友們﹐也要感謝今天缺席沒有來的﹐像趙少康﹐像我的被告郁慕明。郁慕明﹐我問他為什麼沒來﹐他說在「抱孫子」﹐我說抱孫子也要請假啦!還有我覺得各位跟我﹐在這個時期﹐更要懷念那些曾經為新黨打拚﹐可是不幸離開的那些人。像周荃﹐甚至我的敵人朱高正。雖然朱高正也是一匹狼。
今天我到現場來﹐至少有兩點認同新黨﹐第一點﹐你們看到我第一次穿這種顏色的襯衫。(李敖攤開紅色夾克﹐展現黃色襯衫。)
CoCo有一幅漫畫﹐畫了一輛坦克車﹐坦克車四面都有炮口﹐有的要打許信良﹐有的要打宋楚瑜﹐有的要打阿扁﹐有的要打連戰﹐還有一個炮口是對準新黨。CoCo的漫畫我看了覺得有趣。昨天我在新黨的聚會﹐新黨的公職人員問我﹕「你怎麼解釋這一幅漫畫﹐你要用炮口打我們嗎?」我說﹕「我要打你們的時候我會先告訴你們﹐小兔崽子!還有﹐如果你們舉起了投降的手勢﹐我就不打你們了。」然後他們就說﹕「你不就造成我們的關係惡化﹐將來殺來殺去?」我說﹕「這一點不會發生﹐因為只有殺來﹐沒有殺去﹐我一殺過來你們就殺不過去了。」
然後大家談話很愉快﹐有人向我抗議說你為什麼說新黨是「爛香瓜」。我說當時的情況你們不瞭解﹐他們說李敖是投機份子。如果我要投機﹐台灣流行的是「西瓜靠大邊」﹐那我應該去靠「西瓜」去﹐怎麼會靠新黨一個「香瓜」呢?新黨是「小的、爛的香瓜」。他們說那爛的呢?我說「爛的」是因為我講話較誇大﹐所以加個「爛」字。我願意把「爛」字收回。
我跟新黨過去的淵源﹐我跟各位報告﹕沒有淵源。唯一的淵源就是新黨裡面有我的被告﹐像郁慕明﹐像朱高正﹐都是我的被告。當然也有不少好的朋友。我隔壁的鄰居張牙醫﹐他有一個解釋。他說﹐說「引狼入室」是不好的﹐應該說是「新黨上了賊船」。現在新黨不是「上了賊船」﹐而是「賊上了船」。(群眾大笑、掌聲不斷。)
「蔣介石不死﹐還有精神!」
1950年5月16號中華民國的總統蔣介石發表一篇談話﹐說我們要回大陸﹐有一個口號就是那一天提出來的﹐就是「一年準備﹐二年反攻﹐三年掃蕩﹐五年成功」。這個口號提出來以後﹐沒有兌現﹐三年也不能掃蕩﹐五年也不能成功。九年以後﹐就是1959年5月10號﹐他作了一個很沈痛的談話。他說從現在開始再過十年﹐就是1969年5月10號﹐我們不能夠回去的話﹐一切希望都毀滅。很快的﹐1969年到了﹐1979年到了﹐1989年到了﹐今年是1999年﹐中華民國總統蔣介石的一個夢想從此就失落了。他走了﹐留給了我們在這個島上的人﹐我們何去何從﹐這個是今天我最關心的問題。我要跟大家談一談。
過去我們在部隊裡面﹐有一個口號﹐就是「國父精神不死」。一個集會開始時﹐會喊「三民主義萬歲!國父精神不死!」有一次在我們師裡面﹐師長是個大老粗﹐應該喊「國父精神不死」﹐他喊錯了﹐他喊「國父不死」。這時候﹐後面的政戰人員趕緊拍拍他的肩膀說「還有精神」。他就再喊「還有精神」。
我告訴各位「蔣介石不死﹐還有精神」。精神在那裡?精神就在今天的台獨份子身上。什麼原因?大家想想看﹐蔣介石生前最得意的一個成功之作﹐就是在台灣施行反共抗俄特殊教育。反共教育施行這麼多年﹐有兩個結果﹕第一個是把共產當妖魔化﹐就是把共產黨醜化﹐共產黨沒有任何優點。第二點就是把共產黨小化﹐我們不要怕共產黨。這兩點觀念一直延續到今天。今天的信仰力量表現在今天的台獨份子。
全世界都怕共產黨﹐只有台灣不怕﹐什麼原因?就是真正的相信了蔣介石的遺教。李登輝說中共的文攻武嚇「空的、不要怕!」情治人員也說「安啦!不要怕!」可是我所討厭的一個國民黨的前國防部長蔣仲苓﹐究竟在他下台以前忍不住講了一番話。他對有人認為「中共在可預見的幾年內﹐不可能有武力攻打台灣的力量」﹐有不同的看法。蔣仲苓這種可惡的國民黨官僚都忍不住了﹐他說的對﹐他說中共可以用他們的「革命戰法」。什麼革命戰法?他說中共可以同時間在沿海推出來﹐30萬隻或是40萬隻漁船﹐就憑這種土法向台灣開過來﹐台灣就就擋不住。
蔣仲苓顯然是落伍的﹐現在我知道台灣有7,941個高壓電傳送鐵塔﹐一個鐵塔發生問題﹐我們就停電的很厲害了。共產黨一個飛彈打過來﹐誤差的距離不會超過20公尺﹐那麼準確﹐一個飛彈打過來﹐讓你停三天電﹐輪流停電﹐全都停電﹐符不符合他的計畫?(群眾大笑、掌聲不斷。)
今天談台灣尊嚴﹐就說台灣是個國家﹐談台灣的尊嚴﹐以國家的領導人這樣談出「兩國論」來。兩國論一出事情﹐就藏在主人背後﹐那個主人是誰呀?那個主人是美國人﹐對不對?大家都知道﹐台灣如果沒有美國人撐腰﹐台灣絕對活不下來﹐對不對?可見這種行為就是我剛才所唾棄的一個動物的行為。我們談尊嚴﹐請問台灣有沒有尊嚴?
闖了禍以後﹐美國派出兩個特使﹕陸士達到大陸去的時候﹐中國大陸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派出外交部的次長來接待他﹐原因就是「在我眼中﹐你是一個外交部的次長﹐雖然你是美國特使。」而來台灣的卜睿哲見的是台灣次長以上的人物﹐台灣的總統、台灣的行政院長、台灣的國防部長。然後由台灣的總統以下﹐在第二天和他打了一場高爾夫球﹐打高爾夫球的時後﹐卜睿哲違反國際禮儀﹐也違反高爾夫球的規則﹐穿著短褲﹐這是哪門子規則?如果說我們台灣要「尊嚴」﹐請你把「兩國論」入憲﹐敢不敢入憲?(群眾大笑、掌聲不斷。)在美國的壓力下﹐只能在那邊叫﹐不敢入憲。
台灣現在不是「國」
不敢入憲有何結果呀?我們看到大陸負責人怎麼講話了﹐「是你李登輝的個人行為」﹐你講的話根本沒人聽。我們一次談話換來了等於你不敢入憲。真正有尊嚴的人﹐講了狠話以後﹐入憲吧!不敢。所以我們看到的﹐台灣的這些領導者﹐我們不覺得很難過嗎?我們古人說「哀莫大於心死」﹐悲哀的事是心死掉了。現在我覺得以我連續在台灣住了五十年的感覺﹐我覺得「哀莫大於頭殼壞掉」。(群眾大笑、掌聲不斷。)
三個例子證明目前人們的思想被污染的嚴重程度。第一個例子證明我們頭殼壞去﹐叫做「有邏輯無章法」。什麼叫做「有邏輯無章法」﹐看看民進黨立法委員沈富雄講話。講話邏輯程度很好﹐可是沒有章法。
我舉個例子﹐什麼叫做「有邏輯無章法」。一個人出差﹐有一天他的鄰居來了﹐找到他﹐他問﹕「你來幹什麼?」鄰居說﹕「我報告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什麼消息呀?」「你所喜歡的那條狗死掉了。」「怎麼死的呢?」「是吃了你家馬房的、被燒死的馬的馬肉﹐中了毒死掉的。」他問﹕「為什麼我家的馬房會燒掉呢?」鄰居說﹕「因為你家的馬房裡面放了一個棺材﹐棺材上放了蠟燭﹐蠟燭倒了﹐引起了火災﹐所以著火了。」他再問﹕「為什麼我家有個棺材呢?」鄰居說﹕「因為你的丈母娘死掉了。」他又問﹕「那我丈母娘為什麼會死呢?」鄰居說﹕「因為你太太做了一件事情﹐你丈母娘覺得對不起你﹐所以氣死了﹐急死了。」他說﹕「我太太做了什麼事情?」鄰居說﹕「你太太跟野男人跑掉了。」
這個邏輯層次非常完整﹐可是結論完全沒有章法。我們可以看到很多糊塗的人﹐在電視裡所講的話就是屬於這一類的。
第二點﹐「有愛心沒做法」。大家記不記得﹐林宅血案發生時候﹐林義雄被蔣經國從監獄裡放了出來﹐然後黨外人士就派了一個有政治頭腦和手腕的人把林宅血案的不幸消息告訴他﹐派了康寧祥。
我們先插播一個故事﹐林肯總統在處置國家大事的時候﹐常常在開會以前先講笑話。他就講過一個笑話﹐他說有一個農夫有兩匹馬﹐他很喜歡那兩匹馬。有一天﹐他的朋友來看他﹐報告不幸的消息(跟剛才一樣又來了)。朋友說﹕「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你家的一匹馬死掉了。」農夫一聽痛哭失聲﹐因為他喜歡那匹馬。哭完後﹐眼淚擦乾了。他的朋友又告訴他﹐另外一匹也死掉了。農夫又哭了。哭完以後農夫問他的朋友﹐既然兩匹馬都死了﹐為什麼不一次告訴我呢?他的朋友說怕你一次哭的太難過了
康寧祥告訴林義雄林宅血案發生的情形時﹐是分兩段告訴他的﹐第一段﹐報告不幸﹐你的雙胞胎女兒被人家殺掉了。林義雄大哭﹐痛不欲生。最後感情穩定下來﹐康寧祥才又說﹐你家老母也死掉了。
台灣的政權﹐民進黨的政權﹐「有愛心沒做法」。
第三個﹐是「有主張沒辦法」。台灣的主張提出來﹐要實行你的主張﹐我們現在最苦惱的一點啊﹐就是分不清楚主張和主張如何去實行。台灣最大的笑劇呀﹐就是這一點。我們想想看﹐這本來是我們中華民族思想的一個病。什麼病呢?就是有主張沒辦法。我們都會講「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談了兩千年﹐大道怎麼行呢?怎麼樣選賢呢?怎麼樣舉能呢?沒辦法﹐只有主張﹐大道之行也﹐沒有辦法。
我們想想看﹐有主張沒辦法的事情太多了﹐只要我們去想就有了。我們主張進入聯合國﹐今天我還看到新聞﹐電視節目有人主張進入聯合國﹐可是用什麼辦法進去呢?他不談﹐根本進不去嘛!中華人民共和國拿了否決權﹐你怎麼進得去?不管這一層﹐只說「我們兩千兩百萬人共同的志願要入聯合國。」第二個﹐兩國論﹐兩國論也是一個有主張沒辦法﹐就是以「兩國」為大前提﹐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要承認你是個國﹐關鍵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承不承認你在台灣這個國﹐不管叫什麼。還有﹐這個國按照現在國際法的觀念﹐需要得到國際的承認﹐不是你說有主權就算了﹐要得到國際的承認﹐請問什麼人承認我們呢?
聯合國不承認我們﹐沒有關係﹐我們努力去辦務實外交﹐到今天為止掌握了28個小國。28個小國加在一起﹐整個的人口﹐是全世界的1.5%。28個小國的總生產毛額﹐是全世界的1%﹐而28個小國有很多國家甚至不是聯合國的會員國﹐請問這28個小國承認我們這個國家﹐我們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雖然我們可以花三億美金去買﹐可是買了以後﹐連大門都進不去﹐我們不覺得很難堪嗎?台灣沒有人敢講真話﹐說我們現在的地方不是國。
千分之三的「中華民國在台灣」
我曾經揭發出來﹐在1950年3月13號﹐蔣介石在陽明山莊的一個秘密談話上面說﹐中華民國亡國了。裡面提到數次﹐提到中華民國亡國了。中華民國的總統喔﹐在秘密談話裡說中華民國亡國了﹐當然我們可以說﹐那是蔣總統一時的氣話﹐可是我們想想看﹐中華民國亡國沒亡國?按照中華民國憲法第四條﹐我們認為中華民國是亡國了。為什麼?中華民國憲法第四條它的疆域是按照固有疆域來解釋﹐而固有疆域在1947年1月1日憲法出現的時候﹐那個時候﹐不包括外蒙古﹐可是包括整個中國大陸和台灣﹐請問如果不包括外蒙古的話﹐台灣和大陸的比例是三百零六比一﹐大陸是三百零六﹐我們是一。包括外蒙古﹐比例是三百六十七比一﹐請問我們在台灣構不構成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因為如果說﹐中華民國在台灣﹐我告訴各位只是千分之三的中華民國在台灣﹐這個國家究竟是不是一個國家。
我今天拿一本書給大家看﹐我想各位都沒看過﹐叫做《李登輝先生言論集第10冊》﹐一共有12冊﹐我想大家都沒有看過﹐就好像大家都沒有吃過狗屎一樣。
我念一段當今的總統﹐李登輝的一篇文章。在中華民國80年﹐就是1991年6月14號﹐他在革命實踐研究院﹐就是蔣介石當年﹐也就是在1950年3月13號說中華民國亡國的地方﹐講了一篇國家統一綱領的目標與意義﹐請大家看最後的一頁的兩行字﹐我念給大家聽﹐他說﹕「有時候﹐我們想毛澤東最大的遺憾就是改了國號﹐如果毛澤東仍舊叫做中華民國的話﹐我們就麻煩了﹐我們就麻煩了﹐因為他叫中華人民共和國﹐所以中華民國還能存在。」
各位想一想這話是什麼意思?今天我們有中華民國﹐就得力於1949年毛澤東的一念之差﹐當時中華人民共和國在開國以前﹐大家開會﹐大家都說我們繼續叫中華民國﹐中華民國不是被污染了﹐被袁世凱污染﹐被蔣介石污染﹐大家不喜歡這個名字﹐想改﹐可是大家又覺得我們繼續叫中華民國對整個中國最有利﹐毛澤東也同意了。這時候有個浙江人周善培﹐他在旁邊點了毛澤東一句﹐如果叫中華民國的話﹐毛主席你的地位永遠不會超過孫中山﹐你只有改個國號﹐你才能以作「太祖高皇帝」。毛主席一聽﹐心動了﹐就改國號﹐就改成中華人民共和國。
千分之九百九十七的「中華民國在大陸」
可是﹐16年以後﹐毛澤東對對法國的共產黨的機關報《人道報》的記者透露了這個秘密﹐《人道報》的記者問毛澤東你有沒有作錯什麼?毛澤東說﹕「我做過。」記者問什麼時候的事?毛澤東說﹕「當年不該改名中華人民共和國﹐這件事作錯了。」這個事件﹐秘密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後16年登在法國的共產黨機關報《人道報》。各位想想﹐今天我們的存在﹐是基於毛澤東的一念之差。如果毛澤東當年叫了「中華民國」﹐在國際上我們如何解釋我們自己?無論如何我們只是中華民國﹐即使我們也用中華民國﹐絕對是符合李登輝總統的解釋叫做「中華民國在台灣」。(群眾大笑、掌聲。)而那一邊﹐佔據中華民國千分之九百九十七土地的﹐叫做「中華民國在大陸」。
我告訴各位一個笑話﹐這個笑話解釋了我跟新黨的關係。一個教會很窮﹐就請美國資本家來捐款﹐這個神父就跟資本家在前面討價還價﹐主教急的跟在後面偷聽他們講話﹐發現資本家捐一百萬美金﹐神父搖手﹐資本家捐五百萬美金﹐神父又搖手﹐資本家說我捐一千萬美金﹐肯不肯﹐神父還是搖手﹐資本家說不捐了﹐就走了。走了之後﹐主教一把抓起神父說﹐什麼事呀?人家捐了一千萬美金你還搖手﹐還不干﹐什麼原因呀?神父說我幹不下去呀!什麼事情呀?他要求我每次祈禱完畢﹐不要再喊「阿門」﹐要喊「可口可樂」。
我為什麼不加入新黨﹐就是新黨最後要我喊「中華民國萬歲」﹐我的歷史知識告訴我﹐根據1950年3月13號的蔣介石的解釋﹐中華民國沒有了。根據我們對事實的瞭解﹐中華民國只剩下千分之三﹐我們怎麼幹呢?怎麼承認這是中華民國呢?那麼你要問我﹐你只要不承認中華民國﹐那麼你在台灣,你住在那裡?我告訴各位﹐我住在中國。(群眾大笑、掌聲。)
可是﹐各位也不要失望﹐等一下我有中華民國的好消息要告訴各位。為什麼我們對中華民國懷疑呢?因為中華民國名實不相對﹐千分之九百九十七的土地在大陸﹐我們千分之三在台灣﹐號稱中華民國﹐名實不相對。
50年來只把「共匪」改成「中共」
我們很少想到名實是不相對的﹐今天有人問我﹐你李敖不承認中華民國﹐你今天選什麼總統?你選的是不是中華民國的總統?我告訴各位﹐我們為什麼不擴大去想﹐這個「總統」兩個字定義是什麼?很多定義是抽像化的。我舉個例子﹐英國首相﹐大家查查英國歷史﹐查查英國的制度﹐「首相」這兩個字不是英國正式的官名﹐英國首相領的錢是財政部編制下的錢﹐大家玩玩英國史就知道我的話﹐多麼的真實。
中華民國的總統﹐這個「總統」兩個字的定義﹐我們要重新定義﹐我們可以說是在目前的情況下的一個特殊的定義。我們台灣的苦惱就是我們相信一廂情願的方法。一廂情願的方法﹐隨便舉個例﹐好比說﹐我們進聯合國。無論改什麼名字都進不去。
李登輝認為我們有辦法對付中共﹐你們不是說台灣是中國的一個省嗎?老子們把省給廢掉。沒有這個省﹐怎麼樣呀?
我舉這個例子呀!證明我們太天真了﹐我們這種反共的方法﹐躲避危難的方法﹐保護台灣的方法都太天真了。所以我們進一步要研究怎樣才是不天真﹐不天真的方法呢?今天我們又苦惱﹐什麼苦惱呢?我今天一開始就談出來﹕「一國兩制」﹐結果闖了大禍。我的好朋友李慶華知道我闖了禍﹐就跟我解釋﹐一國兩制﹐這個「國」就是「中華民國」﹐我公開否認我這個國不是中華民國。是什麼呢?
我就說沒有「一國兩制」。沒有「一國兩制」﹐那一國兩制哪去了?被擋在台灣外了﹐誰都不能討論這個問題﹐連討論都不可以﹐一談就戴帽子。我告訴各位﹐我在台灣連續住了50年﹐什麼都變了﹐就只有一點沒變﹐就是帽子沒變。當年我談這個問題﹐一談蔣介石政府就給我戴帽子﹐隔海唱和。你跟共產黨隔海唱和。今天帽子改變了﹐叫「賣台集團」、「出賣台灣」、「中共代言人」!
50年來除了把「共匪」改成「中共」外﹐其他都沒改。
「一國兩制」 --我講的是現在式
我就不服這口氣﹐今天我們至少可以討論一下﹐怎麼不能討論呢?鄧小平說「一國兩制」﹐是將來兩岸統一後一國兩制。我告訴各位﹐鄧小平講的是未來式﹐我李敖講的是現在式。也許現在就是鄧小平所說的未來﹐就是十幾年後的今天﹐就是現在。
現在不是「一國兩制」嗎?台灣不是一個制度嗎?大陸不是一個制度嗎?兩制沒問題﹐大家都沒問題是吧?對不對?兩制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一國」﹐他們說一國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我們這邊包括我的好朋友李慶華說是「中華民國」。可是慶華、許老爹你們到大陸見過汪道涵﹐汪道涵是不是說﹐只要在「一個中國」的前提下﹐這個問題是可以談的?「一個中國」是兩岸在一個中國的前提下坐下來談﹐談出來的國號﹐是不是這樣子?
換句話說﹐共產黨同意國號是可以談的﹐如果我們跟他談﹐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談﹐「中華人民共和國」太囉唆了﹐這是過去蘇聯﹐蘇維埃集團常用的字眼﹐請你把中華人民共和國減縮成「中華民國」。國旗還可以談﹐國旗不是五星旗嗎?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的原始解釋﹐左邊的大星代表中國共產黨﹐周圍的小星代表四種階級﹐就是工人、農人、小資產階級、民族資本階級。當國旗出來後﹐三年後小資產階級與民族資產階級就被共產黨消滅了﹐五顆星裡面有兩顆星被消滅了。如果我到大陸去談判﹐我會跟他說﹐怎樣老兄﹐五星裡面少了兩顆星﹐還叫什麼五星呀?那麼難看!請你換國旗。換你們曾經拿過的國旗、抵抗日本壓迫時拿過13年的青天白日旗。
為什麼怕談判呢?我們可以跟他爭﹐可以講出理由來。國號是可以改的﹐為什麼怕談判呢?我們要談才會有結果。所以呢﹐我們不要怕談判﹐可以面對談判。我再進一步向大家談﹐今天我主張「一國兩制」﹐不是目的而是手段﹐不是道德標準而是策略、是我們的陰謀。他們說要談﹐我們不談﹐全世界都說是台灣不肯談﹐不合作。好﹐我們跟你談﹐上了談判桌﹐我們佔你便宜﹐好不好呢?你怎麼上談判桌佔便宜呢?
現在我們撇開談判問題﹐我們談具體問題。今天保護我們的生活方式﹐今天我們和民進黨的朋友、建國黨的朋友意見不同的原因﹐就是愛台灣的方法不同﹐誰不愛台灣﹐誰是賣台集團?沒有這種事情。
各位﹐在台灣這個島上﹐沒有人不愛台灣。愛台灣的方法不一樣﹐我們認為用和平的方法﹐經過高明的談判﹐可以保護我們的安全﹐有人提出兩國論製造出不可能談判的情況。
抱了50年美國大腿
我告訴大家﹐保護台灣安全有四個方法﹕第一個方法﹐大門關起來﹐「關門法」﹐門關的好。告訴各位﹐傳達給台獨份子知道﹐我李敖贊成維持現狀﹐大門關起來﹐不來往﹐我李敖五十年沒離開台灣﹐證明這一點﹐我是主張關門法。
可是有四種人破壞這種現狀﹐第一種﹐大陸共產黨他不甘心﹐他要把台灣拿過來﹐要破壞這種現狀。第二種﹐李登輝和李登輝情結的這些人﹐要破壞現狀﹐好好的談什麼「七塊論」?好好的談什麼「兩國論」?無事生非﹐談這個幹什麼呢?第三種人﹐就是那種急統的人﹐是破壞現狀的人。「急統」要統一﹐可是和「急獨」的人一樣﹐急獨嘛!對方火了﹐打過來了﹐台灣統一了。所以「急獨」就是「急統」。
我記得有一次王建煊在講演、還是主持廣播時﹐有人問﹐如果有一天台灣共和國成立了﹐新台幣轉變成台灣獨立國或共和國的幣制﹐要如何換算?我聽說你講了一句非常高明的話﹐你說「我們已經來不及用新的錢了﹐這時候我們已經在用人民幣了。」
共產黨、李登輝和李登輝情結的人﹐還有急獨和急統的人要破壞現狀﹐第四種就是台商要破壞現狀﹐台商比政治人物都要聰明﹐他們敢大膽西進﹐許信良講了一句大膽西進﹐到現在翻不了身。台商破壞了現狀﹐尤其破壞了兩岸的婚姻的現狀﹐有人在「包二奶」。所以「關大門法」行不通﹐有四種人會破壞現狀。
第二種方法﹐「抱大腿法」﹐抱美國的大腿﹐我抱住你﹐共產黨不敢打我們﹐這是一種維繫力量的方法。嚴格說起來﹐台灣這五十多年來就是用抱大腿法解決問題。
第三種就是「打大仗」﹐台灣的兵力不可以怕他們﹐你拿共匪來嚇唬我們﹐我們跟他打﹐組織義勇軍。民進黨立法委員顏錦福要組織一萬名義勇軍﹐打。我只談數字﹐大陸一天生出來五萬個人﹐這五萬人不包括私生子﹐一年生出來一個台灣--兩千萬人。
我們跟他們人口比例是一比六十﹐打仗時﹐他們六十個人打我們一個人。沒關係﹐我們的軍備好﹐我們的槍法好﹐打死五十九個。不幸的是最後一個敵人打了我一槍﹐打在腿上﹐雖然沒被他打死﹐可是我們變成跛子了﹐瘸了。如果台灣滿街都是跛子﹐請問我們快樂嗎?
現在問題不是他的拳頭比我們多﹐而是他們有尖端科技﹐有七艘核子潛艇。上次飛彈危機時﹐美國航空母艦要通過台灣海峽時﹐他們空照發現共軍的七艘潛艇都不見了﹐可能到美國西海岸了﹐要算帳了。你到我家來﹐我到你家去﹐美國不敢了﹐美國航空母艦全部撤退﹐不敢通過台灣海峽。什麼原因?教他們擋著了﹐我們打不過他們。
保護台灣的四種方法﹐第一個關大門﹐行不通。第二個﹐抱大腿也行不通﹐因為美國人不可靠﹐隨時會出賣我們。第三個打大仗﹐行不通。第四個﹐怎麼樣﹐說大話﹐談判嘛!上談判桌﹐大家談﹐就是現在共產黨開出門來要談判﹐一國兩制﹐不好﹐那一國一制好不好?汪道涵說一國兩制可以談﹐你們的制度保留﹐我們的制度保留。「一國一制」就是共產黨了﹐你們喜歡嗎?
我們用兩性關係來比喻﹐大陸跟台灣是夫妻的關係﹐大陸是丈夫﹐國民黨政府是逃妻﹐大陸整天警告逃妻﹐你不要逃。所以台灣國民黨政權代表逃妻的心態。民進黨代表逃婚﹐我不跟你結婚﹐我跑掉了。可是現在我們的處境是什麼狀況?我讓大家瞭解一下﹐古代才子佳人惡霸﹐佳人喜歡才子﹐可是中間有惡霸﹐惡霸要搶佳人作老婆﹐在惡霸的影響下才子佳人無法結合﹐這時候只有一個方法﹐我不作逃妻﹐也不逃婚﹐我就嫁給惡霸﹐可是有個條件﹐我要明媒正娶﹐我要聘金﹐房屋地契都要給我﹐我才嫁。你不給﹐我告訴媒人美國人﹐他討我不給錢。美國人就抓他﹐要他給錢。
我們吃人家的還罵人家
我們現在的方法就是逃跑﹐說到談判就逃。兩岸談判﹐好!我們坐下來談﹐你說什麼是中華民國暫時不談﹐你說台灣是地方政權﹐暫時不談。我跟你談我要什麼好處﹐除了叫中華民國以外﹐除了改國旗以外﹐對不起﹐鄧小平答應我們台灣50年不變。除了外交國防交出來以外﹐50年不變。可以有軍隊特務﹐這是我的權益。江澤民答應我們什麼﹐國家的副領導人可以給台灣﹐這等於我們作了他們的副總統﹐又跨了一步。進而我們可以要求﹐我們要作總統﹐或是國家領導人﹐我們輪流﹐你們作兩年﹐台灣人作兩年這夠民主了吧?其他的﹐國防部﹐外交部﹐財政部部長都要給台灣人。還有故宮博物院﹐台灣大陸都有﹐就讓老賊秦孝儀干。還有中央銀行要合併。台灣核子發電常常出問題我們要求一個核子工業部﹐我們可以一個一個要到。為了進聯合國﹐聯合國大使﹐駐美大使﹐駐英大使﹐駐法大使等通通我們要。你不給﹐美國人看吧!我們要談﹐是他們不合作。
有一個笑話﹐有一個人要被皇帝判死刑﹐他跟皇帝說﹐給我一年的時間﹐我可以讓皇帝所喜歡的馬飛起來。皇帝答應了。別人偷偷問他﹐你怎麼可能使馬飛起來呢?他說﹐這你就不知道了﹐我爭取了一年的時間﹐這一年的時間有很多狀況會發生﹕第一個狀況﹐皇帝死了﹐我就不必砍頭了。第二個狀況﹐我死了﹐我死了還砍什麼頭?第三個情況﹐就是馬可能真的飛起來了。我們有50年的機會﹐怕什麼?
有人說﹐共產黨不守信用。我李敖是學歷史的人﹐查共產黨的歷史﹐50年來每一個條約都遵守。(何況美國人會保護我們的﹐不是嗎?)又有人說﹐共產黨給香港惹來麻煩﹐香港沒落了。這個帳不能這樣算﹐大家看歷史﹐英國人統治香港一個世紀以上﹐140年﹐不實行議會政治﹐不搞民主。他在交還給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時候搞個民主制度出來﹐把麻煩留給你﹐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英國在香港有很多錢﹐就蓋大飛機場﹐把他掏空﹐不留錢。第三個﹐全世界的金融風暴發生﹐大家想想看﹐新世紀的資本主義、帝國主義太恐怖了。簡直就是搶錢專家﹐過去的帝國主義殺人越貨﹐現在的帝國主義像蝗蟲一樣拿走你的現金跑掉了。所以當索羅茲在弄垮了馬來西亞、泰國這些國家以後﹐來到香港。香港撐不住了﹐此時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中央政府給他背書﹐結果把侵襲香港的蝗蟲驅散了。索羅茲失敗了﹐雖然把香港的股市搞垮了﹐可是香港還是保住了。
保住的原因﹐因為有中央政府支持。有人說那香港居留權的問題。那不證明了共產黨不懂香港的法治。居留權的問題﹐是由中央政府作黑臉﹐為什麼呢?如果這個法案香港政府通過的話﹐內地那些一百萬雜七雜八的人會去把香港拖垮﹐所以中央政府說法案無效。
所以﹐我說我們可以在美國人的背書下﹐坐下來談判﹐換取50年和平﹐50年和平競爭。把他們拖垮﹐讓我們這匹馬飛起來。所以今天聯合晚報登出我那句動人的嚇人的口號﹕「出賣台灣﹐買回大陸」。當然出賣兩個字顯出特別意義﹐你們老是說我們賣台﹐老子就出賣給你看﹐台灣賣個好價錢還不錯呢!為什麼?我們的好機會被李登輝壓住了。大家想想看﹐10年以前﹐當那個可惡老賊、那個反共老手陳立夫提出來我們用兩百億買大陸時﹐那個時候我們可以佔多少便宜﹐他們必須跟我們合作。由於蔣介石的反共教育成功﹐我們今天吃了虧﹐來不及了。我們的籌碼越來越少﹐可是大家不要怕﹐我們還有最後一個籌碼﹐就是……
(群眾大呼李敖!)
如果信得過﹐我帶著陳文茜之流代表台灣到大陸談判。現在我們和他們談判一定可以佔便宜。我們有佔便宜的機會﹐他們有個弱點﹐「死愛面子」。共產黨「明的不能搞﹐暗地可以摸」。共產黨可以吃虧。如果共產黨說你們台灣這樣逼我﹐我也不打你們﹐台商都回來﹐賺的錢全部回來。有何後果﹐台灣人口有十分之一失業。我們每年賺大陸兩百億美金﹐因為他們把我們當兄弟﹐我們吃人家的還罵人家﹐這是什麼道德﹐什麼政治。(群眾大笑、掌聲。)
所以﹐我要告訴大家﹐新黨的夢一定會成功﹐那就是「中華民國萬歲!」
民進黨總有一天會台獨夢醒
我跟各位是新交的朋友﹐我跟新黨沒有革命感情﹐我跟民進黨有革命感情﹐尤其是民進黨的陳水扁。陳水扁當時坐牢時看的書都是我送去的。當時只有我這個外省人在台灣人被打壓時﹐我站出來了﹐幫助台灣人。為什麼今天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當時不罵我呢?為什麼不說我李敖幫助台灣人打擊外省人。今天說我幫助外省人打擊台灣人。
新黨是我走對路的朋友﹐民進黨是我走錯路的兄弟。所以今天以我的俠義性格和你們站在一起﹐希望你們壯大。今天的第一反對黨﹐我們可以預見民進黨已經沒落﹐總有一天會台獨夢醒﹐那時候以我俠義性格﹐我會站在民進黨那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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