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析習近平新政之藍圖、兼論我們應如何期待與衡量其效應及得失

熊玠
(紐約大學終身教授)


導 言

審慎觀察習近平榮任中共總書記以來之言行,他的新政遠不只反腐肅貪。雖然反腐肅貪是他新政的很重要一環, 也是中外媒體報導特別注意所及的,但我認為還有另外兩方面,值得我們注意、揣摩與深思。那就是他的改革方針和他那由振興開始以期達到復興中華以往盛世之目標。

由於反腐是達到改革途徑的手段,所以以下的論析要把他反腐肅貪方案融入他改革的構想一道討論。然後再論及他復興中華盛世(「中國夢)的宏圖。

習近平新政的改革方針

要認真瞭解與正確評析習近平新政的改革,我們首先須認識改革有異於搞革命。這點認識極為重要。我只想舉兩個原因,略加解釋;第一、正如美國哈佛大學知名的杭廷頓教授所言,搞改革比搞革命難度要更大。我同意此說。因為搞改革不可以一廂情願(甚至不負責任)地企求推翻一切,並按一己之理想(或是幻想)重起爐灶。有意義的改革,必須照顧到既有的體制結構與實際環境來策劃必要的更正,以樹立必要的創新。不能像某些革命只見其「破」而未見其「立」(文革即其一例)。有意義及有效的改革必須針對每一謀「破」之舉而有它相應求「立」的功效。就是如此,所以,必須有「摸著石頭過河」的務實精神,因地制宜甚至隨機應變,以達到「破」與「立」並舉之目的。不能以一概全,試將任何自以為「萬靈」的方案強加諸所有問題之上。更不可蹈蘇聯之覆轍,貿貿然一劑重藥,病未除而人先亡。

第二、國內有人在網播上大放厥詞,批評習近平改革有名無實。認為他對改革的定義只是「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上不斷前進的改革……〔而不是〕往西方普世價值」方面改。對此批評,我有兩點意見。(一)批評者(姑隱其名) 是混淆了改革與革命;(二)正如很多其他自命為自由派的人士,這位批評者的假定是:除了全盤接受西方所謂普世價值以外,統統不能稱之為改革。

以下的評析,就是基於以上對改革的瞭解加以進行。

習總上任以來,宣示改革將以糾正官場不正之風開始;制定了防貪腐、免奢華、廢排場、求便民等「八項規定」。而且這些規定首先是針對政治局改進工作作風而來。要取得一個帶頭作用。他自己在仿鄧小平「南巡」之行時,特別輕車簡從(甚至與普通旅客一樣,乘坐小巴,連「輕車」都免了)。這是以身作則地體現了「八項規定」的第一項。更表現了他言而有信,以及對執行改革作風之決心。

當年鄧公小平在北戴河接見我六小時(包括共進晚餐)暢談中,曾親口對我表示,中國的政治改革必須先從黨內做起。今日習總對反腐肅貪展示鐵腕,正是從黨內著手。他對政治局昭示必須「堅持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信條。在他的號召下,中共治黨方略已有明顯轉變:著重優化結構、嚴明黨的紀律。並提高黨員素質。不合格黨員,習總指示必須及時處置。有鑒於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習總呼籲要打老虎也要打蒼蠅。他的警世語是如腐敗不除,將導致「亡黨亡國」之下場。同時,反腐之風也展向公務員,特別是高官。由於中紀委出手抽查高官身家,一時媒體報導有北京公務員半夜12點「甩賣」豪宅的趣聞。總之,從高層到基層、也不分「老虎」和「蒼蠅」,達到「反腐」與「防腐」一起抓。顯示在「習李」領導之下,全面佈局,步步為營。切實表現反腐肅貪是習李班子的新政改革的第一步。雖然這一切只是剛開始,但我們已經能看出由習總領導的班子之改革決心與信心。當然改革還有很多其他項目,譬如糾正分配不均之嚴重現象以及終止國企高官營私舞弊、高薪中飽等痼疾。但先以防腐肅貪開始,建立了成果後,將不難樹立改革之信譽。其他問題將可迎刃而解,

從振興中華到復興之路

十八大政治報告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提出了許多新論述與新觀點。皆以振興中華為目的。即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又全面推進政治建設、社會建設、文化建設、生態文明建設以及其他各方面建設。除此之外,習總還加以引伸至復興中華盛世的最終任務。

習總在參觀《復興之路》展覽以後的講話,透露了他的心聲。他語重心長的道出了「中華民族的昨天,正可謂雄關漫道真如鐵」,而「近代以後,遭受苦難之深重,付出犧牲之巨大,這在世界歷史上都是罕見的,但是中國人民從不屈服」。繼而他提醒大家:「我們現在比歷史的任何時期,都更有能力實現這民族偉大復興這個目標」。他宣告「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就是中華民族近代最偉大的中國夢」。

習總的復興偉業,依我來看,是要經過兩個過程。首先,他希望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100週年(即2049年)時把中國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再由此達到「復興」中華盛世的第二階段。雖然他並沒有明確說出復興到相當於中國以往什麼時候的「盛世」。但既然他提起中華民族近世的苦難是在1840鴉片戰爭以後開始,所以按照他語氣的來龍去脈,應該是1840年以前的盛世。我個人對中華盛世略有研究,我想時間應該是公元713年(即唐朝的開元盛世)開始到1820年一千多年的盛世。根據英國的經濟歷史學家Angus Maddison所整理的歷史數據,中國在這一千多年中,曾經是世界上第一大強國。它的經濟總產量(GDP)一直是比歐洲全部加起來都要大得多。中國在11世紀已有大量生產(mass production)的技術;在13世紀更有機械化生產(mechanized production)的能力。根據英國海軍歷史學家,明朝的鄭和在1421年(比哥倫布早71年)已經到過(發現)美洲大陸。所謂中國盛世,正是指這713-1820年的一千多年的第一次興起。

結束語

中國自改革開放以來,由於30多年的持續突飛猛進,已於2011年趕過日本,成為世界上僅次於美國的第二大經濟體。總部設立在巴黎的OECD(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不久以前作了一個預測,認為中國不出2020年,將趕上美國。而美國的「國家情報委員會」(NIC)去年底的一個報告估計該時間當在2030年。但是美國的高盛(投資)公司則認為,2027年中國在經濟上就會超過美國。在此以前,中國的消費市場,在2015年也將躍居全球第二大。

無論根據以上任何一個預計,中國盛世之來臨,不是會不會發生,而是究竟早至2017年呢,還是「晚」到2030年。所以,習近平的復興中國盛世「中國夢」的實現,決非夢囈之言,而是指日可待的。希望由於習總的呼喚,更多國人對自己國家的信心能更大幅地增強。俾使這中國盛世能早日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