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經濟」與「泡沫政治」

經濟沒有「奇蹟」

國民黨主席李登輝說1993年是大陸泡沫經濟的關鍵，所以他還是那句老話，請大家到1994年以後再去大陸投資。大陸的「泡沫」今年破了，他的預言成真，可謂「領袖英明」；如果沒有破，對他的形象也毫髮無傷，好歹他只是建議大家觀望一陣子，不必急於到大陸投資。他並沒說「泡沫」今年一定會破。

對一個想盡辦法要加入聯合國及其他國際組織，口頭上儘管嚷一個中國，私下搞的儘是造成兩個中國事實的李登輝來說， 大陸那「另外一個國家」是不是「泡沫經濟」，干卿底事？既然天天擺出一幅與台灣二千萬人民為「生命共同體」的架勢，為什麼不回頭先看看這個共同體人民衣食所賴的經濟是不是永遠有「奇蹟」出現？

說實在的，經濟上沒有什麼「奇蹟」，如果硬要說台灣有什麼「奇蹟」，那也是在美國政治軍事庇護下造就的，一般人因為看不到美國的政軍庇護，才誤以為台灣在經濟上發生了「奇蹟」。

談起經濟，尤其是台灣奉行的自由市場經濟，如果不玩什麼統計魔術，說穿了不過原始資本積累和為過剩資本找出路以進行更進一步的資本積累兩個問題。說的通俗一點，錢是要養兒子的，沒有人會把它放在床下，讓它斷子絕孫。我們就從這兩個問題來看看台灣的「經濟奇蹟」。

1949年國民黨撤退到台灣後，它的總裁蔣介石固然帶來大量在大陸用金元券騙來的黃金（這筆黃金對當時台灣原始資本的積累起了極大作用，今天台灣不管是搞台獨的還是搞獨台的， 在說台灣的財富與大陸一平均就什麼都沒了之餘，可別忘了這筆當時從大陸人民身上騙來的黃金全都用在台灣的資本積累上了，蔣介石對台灣同胞可謂「厚愛」之極，沒留半兩黃金給絕大部份不隨他「轉進」台灣的大陸同胞！）但在軍事上是驚弓之鳥，如果不是韓戰爆發，台灣的政局還不知道要動盪到哪一天。而資本是膽小的，在動盪的政局裡，資本不外逃已是萬幸，遑論積累。

韓戰與台灣關係法

韓戰爆發，美國接著與台灣簽署協防條約，第七艦隊正式進駐台灣海峽，在政治上穩住了台灣的局面，國民黨才有餘力對內展開白色整肅，搞徹底的戒嚴。而為了進行資本積累，它用政治力量禁止罷工，不准示威，同時引進日本資本，搞加工出口，靠著台灣人的雙手和大陸同胞的金元券，一點一滴的累積資本。

即使後來美國與台灣斷絕外交關係並撤出台灣本島和台灣海峽一切美軍，美國仍堅持以國內法的《台灣關係法》繼續維持對台軍售。不管個人主觀上或努力要追求獨立， 或甘於為他國殖民地，客觀上有了這個關係法，台灣才不致因外交上的連續失利而陷入真正的孤立，政局也未因退出聯合國，未因與美斷交發生動盪，經濟也因此並未受到太大衝擊。

台灣人的勤於加工，並不保證資本就一定積累的起來，加工的產品必須找到市場，出於政治戰略的考慮，美國除了提供台灣一定的經援之外，並提供了台灣亟需的市場，另外美國為本身資本進一步積累要替國內過剩資本找出路，因此大舉介入越戰，越戰中的台灣，除了台北中山北路和高雄碼頭的神女賺到點皮肉錢，同時得到越南美軍的軍需品市場。這些才是創造台灣經濟「奇蹟」的「一隻看不見的手」，絕不是上帝。

台灣資本累積到過剩的程度，為了進一步的積累，與其他先進國一樣碰到了為過剩資本找出路的問題。大家樂、六合彩以致於1980年代中期以後的股市發燒，都是資本找不到出路的出口。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台灣大幅放寬了對外匯款的限制，為資本在海外開了個出口。

台灣開了個出口，並不意味海外一定有廣大的出路。1990年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市場經濟國家經濟陷入長期的衰退，台灣的資本在那兒的出路自然受到嚴重影響，然而在西方一片經濟衰退中，台灣資本積累過程畢竟沒有像美國那樣出現嚴重的停滯，似乎上帝特別眷顧台灣，它又出現了「奇蹟」。

資本只懂一種語言─「積累」

中國大陸是不是「泡沫經濟」，即使照李登輝說法也要到明年才能揭曉。但從這幾年以李登輝為首的打壓大陸熱派的成績來看，大可以說這個「泡沫」至少還有吸收台灣過剩資本的規模，使台灣資本得以繼續累積。在李登輝看來是大陸熱，即使打壓不下來也非打壓不可，但在台商看來，那卻是創造當前台灣經濟「奇蹟」的「另一隻（李登輝）看不見的手」。

為了打壓大陸熱，國民黨現在推出南進政策，要將過剩資金導向菲律賓、印尼、越南，其實資本不管你是否「寧與外人，不與家奴」，它既不聽從資金所有人台商也不聽從預言家李登輝的命令，它自始至終只聽從一個命令──「積累」，哪兒能積累更多資金它就往哪兒去。

今天世界經濟的重心移到亞洲，亞洲經濟的動力如果是印尼、菲律賓、越南，又如果這些國家有能力為台資提供足夠的出路，則不勞國民黨導引，台商恐怕早就燒起了印尼熱、菲律賓熱、越南熱，大陸與台灣有共通的語言和文字也起不了什麼作用。資本有它自己的世界語言──「積累」。

反過來說，如果大陸真的是這一波亞洲經濟重心的火車頭，則身為執政黨主席的人要擔心的恐怕是這個他嘴裡的「泡沫經濟」如果真破了，變成了「泡沫政治」，他的上帝能否為台商的資金找到另一個寬廣的出路？真有那一天，李登輝和他的國民黨要想穩住台灣的政局恐怕都心餘力絀了。

至於南進政策，執政黨與其將資金引向越南、菲律賓、印尼，何妨用嚴刑峻罰斷絕台商在大陸的資本出口，看看在這個完全以利為導向的市場經濟中，貴黨黨主席能否藉著上帝和祂那一小撮美國門徒的幫助，奪下資本聽命於「積累」這個至高無上指令的寶座。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