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可加入TPP領航世界貿易

1月23日，特朗普總統就任之後的第一道行政命令就是撤出《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議》（TPP）。2月28日他在向國會發表第一次講話時，重申他將信守對美國人民的承諾，撤出TPP，理由是它「扼殺工作機會」。根據該TPP的規定，必須在2018年2月獲得12個成員國中6個國家和占全體成員國GDP總合85%批准，才能生效。美國GDP占總合的60%，因此，美國撤出，TPP等於胎死腹中。

美國重返亞洲戰略的經濟抓手

TPP發起至今已有15個年頭，其前身為智利、新西蘭、新加坡和汶萊發起的《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關係協定》（TPSEP），原先是並不大的貿易經濟圈，在美國於2009年加入並更名為《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後重要性迅速提高。至2013年日本加入該協定，其成員發展為12個（美國、加拿大、墨西哥、智利、秘魯、日本、越南、新加坡、馬來西亞、汶萊、新西蘭和澳大利亞），遍佈北美、南美、東亞、東南亞和大洋洲，其GDP占全球的40%，出口占全球的30%，進口占全球的25%，形成一個覆蓋領域廣和貿易標準高的高水準自由貿易協定，因此被稱為「迷你世貿組織」。

美國加入後接手主導TPP，在勞工、環保、智慧財產權和國企的營運等幾個主要方面，訂立了高標準的遊戲規則，咸認美國的動機在以此令中國知難而退，將中國排除在外，使TPP成為「就是只禁止中國入內的俱樂部」。從現實政治上來說，TPP是美國在軍事上重返亞洲戰略的經濟抓手，是美國與亞洲盟友，尤其是日本，面對不斷崛起的中國更緊密團結起來的一種手段，是反制中國崛起的「大戰略」的一部分。通過與盟友簽署特惠貿易協定，華盛頓方面可能阻止中國搭國際貿易體系的便車，反制他們所稱的北京的「地緣經濟實力」。殷切希望TPP成為自己的政治遺產的奧巴馬在協定達成基本協定之後，志得意滿地說：「我們不能讓中國這樣的國家來書寫全球經濟規則」。

「如同把自己關進了黑屋子」

隨著特朗普退出TPP，西方媒體認為中國將取代美國成為全球貿易領袖。如今美國撕毀自己制定的規則，讓中國有大好的機遇鞏固在亞太地區的主導地位，並擴大其在全球影響力。美國正在把全球經濟的鑰匙交給中國。從杭州G20峰會到利馬APEC峰會以及達沃斯的世界經濟論壇，中國所傳遞的資訊是一貫的，即堅定不移發展全球自由貿易和投資，在開放中推動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旗幟鮮明反對保護主義。習近平說：「搞保護主義如同把自己關進黑屋子，看似躲過了風吹雨打，但也隔絕了陽光和空氣。打貿易戰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

長期以來，維護自由貿易和開放經濟，一直是美國標榜負責任大國的優良價值觀之一。但特朗普卻反其道而行之，特朗普認為貿易是零和遊戲，在向國會發表的第一次演講中他說：「美國政府拋棄保護主義政策將會在我們的民眾之間產生匱乏和破產」。兩相對照，形成巨大的反差，中國與美國似乎正在進行角色對調。中國向全世界傳遞出共擔時代責任，共促全球發展，建設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決心和信心。而特朗普卻以「美國優先」的名義，擁抱保護主義，退出自貿協定、退出氣候變化協定、改變安全聯盟，以及揚言要撕毀伊核協議，這些言論和舉動讓中國顯得更像是個負責任大國。

日本有意扛起TPP大旗

美國退出TPP之後，日本有意扛起大旗，以補美國空缺，但無論以實力或威望而言均有所不足。就實力而言，日本GDP雖位列全球第三，但已降到不及全球第二中國的一半。與此同時，加拿大、新西蘭、澳大利亞和智利都表示歡迎中國加入，3月中旬將在智利舉行的11國正式磋商TPP存續問題，中國加入挽救TPP也是選項之一。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一直是公開把TPP設想成一個地緣政治組織的人士之一，然而，他也曾稱，如果中國加入，TPP將有更大的戰略意義。沒有中國的TPP看起來像是一種變相的遏制戰略，如果中國登上這艘船，它可能有助於北京進入後世貿組織的世界，到了那時，TPP可能開始真正變成一項前瞻性的貿易協定。

到目前為止，中國方面，除了總部設在北京的中國與全球化智庫在2月9日發佈題為《中國外交進入新方位，可考慮加入TPP》的研究報告表示，若中國主動加入TPP，除可通過經濟外交改善與東北亞、東南亞等地區國家的國際關係外，也有利於構建亞太自由貿易區（FTAAP），在促進亞洲一體化，推動「一帶一路」的深入實施上（馬來西亞、新加坡、越南、汶萊等TPP成員國也是「一帶一路」沿線的重要國家），助益也相當大。

報告同時從多個角度分析了中國加入TPP的必要性和當前的機遇。中國外長王毅不久前訪問澳大利亞，澳大利亞外長畢曉普重申邀請中國加入TPP，王毅未作正面回應，只說中國會加快東盟啟動中國主導的《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CEP）談判及積極推動中國主導的亞太自貿區建設。

領航的角色非中國莫屬

2012年在柬埔寨東盟峰會正式發起的RCEP涵蓋東盟10國加中國、澳大利亞、印度、日本和韓國（美國被排除在外），一直被視為與TPP相比拚的兩個區域貿易自由化的協定。在美國退出TPP之後，如智利和秘魯等一半左右的成員國更願意把注意力轉向RCEP，視其為一個替代的大型區域貿易自由化的舉措。中國若加入TPP就有條件加速RCEP的談判，並使RCEP與TPP的實質內容相銜接。FTAAP涵蓋APEC所有21個成員，最早是在2004年由加拿大提及，2006年美國在越南河內APEC會議上正式提出，真正形成共識是在2010年日本橫濱舉行的APEC會議上，領導人專門為這個議題發表了聲明。自2012年以後，亞太自貿區問題雖然每年都會被提及，可是一直沒有實質性的進展，直到2014年11月北京APEC峰會期間提出《FTAAP北京路線圖》後，才由願景進入行動。2016年11月利馬APEC峰會上習近平的講話彰顯了中國願意承擔亞太地區自由貿易談判領導責任的雄心。FTAAP的特殊意義在於，這將是第一份中國和美國共同參與的區域自貿協定，會給亞太地區以及全球經濟釋放巨大紅利。據彼得森經濟研究所分析，對中國而言FTAAP所帶來的收益是RCEP的2.7倍，對美國而言FTAAP所帶來的收益是TPP的2.5倍。對於亞太自貿區的實現路徑，有美國學者認為主要有以下四個選擇：一是由TPP擴容形成FTAAP；二是由RCEP擴容形成FTAAP；三是將TPP和RCEP融合成為FTAAP；四是圍繞TPP和RCEP形成一個「傘形協定」，也就是人們期待的FTAAP與TTP和RCEP並行存在。前三者都各有其窒礙難行之處，比較有希望的是第四種方案。如今特朗普明顯反對多邊自由貿易，反對全球化，因此，美國也將停止推動FTAAP，領航的角色自然非中國莫屬。

「融入世界經濟是歷史大方向」

針對中國一旦同意加入TPP及後續可能出現的結果，部分專家學者表示了擔憂。TPP包含似乎專門針對中國的制約國家行使經濟權力的條款，因此對國有企業的運作可能產生一定的困難。此外，TPP在勞工、環保及智慧財產權等領域的高標準規定，必然對中國目前的經濟營運產生一定的衝擊，中國能否承受得了。上世紀90年代末，時任總理的朱鎔基領導了中國上一波大規模經濟改革，以中國加入世貿組織（WTO）為契機，推動國內改革，如今TPP有望發揮類似作用。理由是，TPP所規定的高標準與當前中國經濟轉型和改革創新的目標若合符節，而國內的改革速度似乎不盡如人意，TPP或可形成「倒逼作用」，促使中國的製造業向國際化和高端化推進以及服務業的拓展升級。正如習近平在達沃斯所言，「當年，中國對經濟全球化也有過疑慮，對加入世貿組織也有過忐忑。但是，我們認為，融入世界經濟是歷史大方向，中國經濟要發展，就要敢於到世界市場的汪洋大海去游泳，如果永遠不敢到大海中去經風雨、見世面，總有一天會在大海中溺水而亡。所以，中國勇敢邁向了世界市場。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嗆過水，遇到過漩渦，遇到過風浪，但我們在游泳中學會了游泳。這是正確的戰略抉擇。」如今，因緣際會，不管是TPP、RCEP還是FTAAP，「向中國看」似乎已經成為世界潮流。在反全球化的逆流中，中國應該勇敢擔負起中流砥柱的歷史責任，不失時機地坐上領航自由貿易的駕駛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