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陸改革開放偉大事業已經開展了整整40個年頭,取得了巨大的寰球矚目的成就,西方學者經常慨嘆中國的驚人成就與西方學說的格格不入,然而筆者卻認為,發出這種評論的西方學者多半只是對於其家中舊物的瞭解不夠深入罷了,實際上筆者一向認為從英國近世大思想家和大哲學家柏克(Edmund Burke)的故訓中,吾人可以窺見中國成就的許多必然性。
柏克在政治上最主要的訓誡之一就是:全面性的從頭到腳巨細靡遺的一次性整體革新,往往不能帶來其所宣稱的「進步」的效應,因為這種做法和思路強調「全盤從頭再來」,從一開始就損壞了逐步進步的先決條件,這種一次性的全盤整體革新的理念,會擾亂長期存在的政治秩序,從而使得增益與遞進變得更加困難,而「良善穩定的政治秩序是一系列發展的基礎性條件」,因此,真正穩健和富有智慧的政治家都會從他們手中所現存擁有的東西開始,做逐步的變動更革(關於此點,參閱Yuval Levin所著The Great Debate一書196-197頁)。
即如柏克自己所言:「建構或革新一個良善政治秩序,就如任何實驗型科學一樣,是不宜被提前先驗地邏輯推理斷定的」,這或多或少就像鄧小平當年提出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柏克還曾說過,政治上最大的惡其實是反復無常與變動不居(inconstancy and versatility),甚至說這要比固執己見和最盲視的偏見還要壞上數千倍(關於此點,參閱筆者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forward1455321)。柏克亦曾一再地警告過,那些幻想著用頭腦中的一套意識型態體系去全面塑造和改變這個世界的人是極其危險的,因為政治上真正重要的乃是審慎和持重(caution and prudence),是一種戒慎恐懼的務實(關於此點,參閱筆者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forward1396303)。
在柏克那裡,處理一件事情首先入手之處不是關注「此事務應當如何」,而是要透徹研究分析「此事務目下之具體狀況究竟若何。」柏克認為若將個體理性的位置過度拔高,可能會造成一種普遍的無知的傲慢,政治領導者真正該做的事情,永遠是聚焦於當下實際具體環境,致力於調解利益衝突各方訴求之矛盾,以及用相對較為節制克制的方法進行有效治理。
鄧小平於40年前大膽啟動中國改革開放,全面否定文革浩劫和兩個凡是,全面開啟中美合作格局,撥亂反正,集中精力搞經濟建設,但在政治上亦謹慎持重,並未馬上從事政治體制改革,雖後來評論者就此頗有非議,認為鄧只是迷戀權力,但若真參透柏克故訓則知,改革需要一步一步來,而在改革初始階段政治秩序上的基本穩定,其實反而也在為改革的保駕護航持續發力。◆
社論
國際視窗
中國對外
兩岸事情
台灣事情
海峽短評
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