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淚

對於許多貧窮國家的兒童來說，美國是一個人人企望的兒童樂園。大大小小的商店裡，是琳琅滿目的兒童食品、兒童服裝、兒童玩具、兒童讀物、兒童影帶。郊外住宅地區，處處有兒童遊玩場地、兒童公園。中等以上的家庭裡，戶戶有兒童睡房、兒童玩室。週末、假日、節日，兒童還可隨父母驅車到各處遊玩。到過加州洛杉磯和佛州奧蘭度附近西東兩個迪斯奈樂園的人，更會感到，美國兒童享盡了「樂園」之「樂」。

可是，「樂園」裡也有「失樂園」。「失樂園」固然不能沖淡了「樂園」，「樂園」也無法掩蓋了「失樂園」。

孤星淚

這不是狄更斯虛構的小說，而是美國社會生活一件活生生的真事。

1993年1月14日，美聯社發了一條消息：紐約長島一位失蹤16天的10歲小女孩凱蒂．比爾斯終於找回來了。原來，她被一個43歲的單身漢約翰．埃斯波希托囚禁在地下密室。這是一個特意設計建造的地下密室。密室的出口處上面鋪了地毯，放著書櫥。把嵌在書櫥中的音響設備移開，翻起地毯，再用滑車把一塊六吋厚、二百磅重的大水泥地板移開，才能進入七尺深的豎坑。經過一條六尺長的走道，打開了上鎖的門，才能進入密室。凱蒂頸上被栓了一條鏈子。埃斯波希托曾在她身上摸來摸去，進行性虐待。

埃斯波希托公演了一出「賊喊捉賊」的戲。他是凱蒂親人之友。凱蒂被托付給他後，他存心不良。去年12月28日，他向警方報案，偽稱凱蒂在一家電子娛樂中心走失。警方詢問他18小時，又派人在他房門口24小時站崗。16天中，毫無動靜。不過，他終於忍受不了內心的驚惶，向警方自首投案，真相大白。

凱蒂雖有母親，但卻形同孤兒。其母瑪麗琳．比爾斯是計程車司機兼私人護士，從來沒有結婚。在混交之中，孕育了凱蒂。連她自己也不知女兒的父親是誰。凱蒂出生後，被母親帶回積滿灰塵、垃圾的家宅中。凱蒂兩個月，被母親托付其養母琳達撫養，琳達也相當貧窮。此後，又像皮球一樣被幾個貧窮家庭踢來踢去。四歲時，瘦得皮包骨的凱蒂，用小車拖著全家一籃子髒衣服去洗衣店，人們看到她眼上有黑圈，倦容滿面，常喝那些免費的廉價咖啡。六歲時，她上一年級就輟學了，到處閒蕩，常常不洗澡，身上有臭味。八歲時，她成了社會棄兒。孩子們譏笑她是「蟑螂孩」。九歲時，被埃斯波希托囚禁，在冷得像墳墓一樣的地下室裡過了10歲生日。

這就是這個棄兒的苦難，這是孤星的悲淚。

淚水漣漣的孤星，首先給鄰居「造福」。在密室的房子後面，正是約翰．菲爾利斯的住宅。人們湧來他住宅的斜坡觀看挖掘地窖的現場。進去觀看的人，每次交費150元。

淚水漣漣的孤星，也可能因禍得福。事件披露後，凱蒂收到了來自全美各地的幾十件禮物。其中有漂亮玩偶、有長毛玩具熊、有學習用品、各式衣物和錄音機，還有一些錢財。最令人感動的是禮物中附有一張字條：「你曾經有過這樣悲慘的童年，你仍然會有幸福成長的機緣」。電影製片公司正在花錢洽買其故事。凱蒂很可能獲得25萬美元的出賣「孤星淚」的錢財。但是，誰來收養她？誰來管理她將得到的錢財？又成了面臨的問題。家事法庭法官正在指定她的特別財產管理人。

凱蒂的「孤星淚」是否從此不再流浪呢？尚不得而知。即使是吧，類似她的無數「孤星淚」是否都這麼「值錢」，都能這樣「因禍得福」呢？肯定不會！

單親家庭愈來愈多

據載，30年前，全美未婚父母生育的孩子，白人佔四十分之一，黑人佔五分之一。而現在，已有五分之一的白人孩子，三分之二的黑人孩子是未婚父母所生，60%以上的未婚母親是10多20歲的少女。「安妮凱西基金會」和「社會政策研究中心」的報告披露，全美生活在貧窮環境中的兒童，在80年代增加了22%，未婚少女生育的兒童增加了14%。生活在單親家庭的兒童增加了13%。紐約羅契斯特的國家教育和經濟中心的主席馬克．托直爾指出，在美國，生活在貧困線下的兒童比起別的工業化國家中貧困兒童多兩倍。

這些社會的棄兒或「半棄兒」，在別人享受「金色童年」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人生樂園。

「失樂園」並不限於社會棄兒。有家庭父母撫養的幼女，也常常遭受劫難。生父、養父、繼父和一些貌似善心者強暴幼女的案件，時有所聞。

「我懂得被強暴的感受」

去年，拳王泰森因強暴案入獄時，紐約一間小學的老師以此給學生命題作文。有一位九歲的幼女在作文中寫道：「我懂得被強暴的感受。我八歲時，父親就強暴了我。」話語不多，卻充滿了辛酸。按照規定，學校人員應將可疑的狎弄案件通過州政府特設的電話熱線上報，可是，教師把作文交給校長，校長又把它交給一位醫生助理，並無向上報告。一個月後，這位幼女又把此事告訴了祖母，祖母立即報警。這位獸性父親將要出庭前，卻死於愛滋病。經過愛滋病毒檢查，未發現幼女受感染。不過，這位幼女身心已受到雙重創傷。

今年2月10日，賓夕法尼亞州坎布里亞縣中設刑事法庭判處了一個喪盡天良的父親入獄235年。35歲的加迪斯毆打、燒灼並且割傷七名子女，吸吮他們的血。又與其妻一起，把子女關在老鼠與蟑螂為患的住所裡。尤為令人氣憤的是，兩年前，他對其11歲女兒，隔晚進行強姦與拷打，直至91年10月她逃走為止。現年13歲的幼女遭到身心的摧毀。九個月前，加迪斯因此而被判定114項強姦、亂倫、嚴重毆打和疏忽照顧的罪名。

在美國，如此獸性父親侵犯、強暴親生女兒的案件，屢見不鮮。有的遭到起訴，有的逍遙法外。兩年前，一位年輕女演員著書，披露其父親（一位有名氣的演員），在她幼年時就猥狎、強暴了她。儘管其父母譴責她所寫的「全是謊言」，但人們卻無法消除這個疑團。

1992年，美聯社發了一條頗具「戲劇性」的新聞。一位收養40個兒童而剛剛榮獲「年度父親」的人，名叫科佐．多波蘇，被控三項一級性虐待罪和14項危害兒童利益罪。他對三個收養的女孩子進行性虐待。其中，有一位發育略為遲緩的14歲女孩，指控他撫弄她。在證據面前，他只好低頭認罪。人們難以理解：狼父本性怎能同「年度父親」的外表統一在他一個人身上？

行善為名，洩慾其實

行善為名，洩慾其實，也不乏其人。去年底，麻州烏斯特市高級法院裁決一項性攻擊、強姦案，頗引起社會震驚。該市西區和北區唯一的神派牧師馬克．米切爾80年代初期訪問印度，在山村裡認識一位十多歲的藏族女孩。他答應贊助她到美國求學。1985年，這位藏族少女16歲時來到麻州。住進米切爾家中。兩個星期後，就被他進行每週兩至三次的性強暴。她恥於讓人知道，連自己的母親也瞞著。直到去年，她已23歲，方才提出控告。其親戚、另一位少女也投訴受到米切爾數度性強暴。

幼女受劫，幼男亦受劫。北卡羅萊納州有一個「小淘氣托兒中心」，實際上卻是「危害兒童中心」。去年，其負責人凱利及其妻子伊利莎白和五名職員，被控248項罪名。他們對29個年齡在二至七歲的幼童進行429宗性虐待。其中包括一級兒童性虐待和強姦罪行。案情發生在1986年9月至89年4月凱利被捕入獄為止。路透社消息稱，此乃美國有史以來最大的兒童性騷擾案之一。兒童保育工作者，卻變成殘害兒童的罪犯。

受害的兒童，尤其是遭劫的幼女，不但失去了童年的歡樂，而且將有一個人生陰影終生纏繞他們的心靈。

少年狼

在人倫遭受嚴重扭曲的社會環境裡，少年兒童的人生也遭到了極度的扭曲。

在美國，由於道德淪喪，家庭破碎，人倫的扭曲也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1992年7月9日，佛羅里達州奧蘭度一位11歲男孩格雷哥里向聯邦少年法庭提出訴訟，與其親生父母斷絕關係。理由是八年來遭到父親的虐待和毒打，母親卻站在父親一邊。法庭裁決，准予他和父母斷絕關係，而與養父母生活在一起。這只不過是千千萬萬遭受家庭父母虐待的少年兒童中一個顯例而已。

在這樣的人倫扭曲下，一些少年兒童的人性也被扭曲，甚至出現了不少「少年狼」。

不少強暴案，是一些少年色狼所為。在紐約就出現過幾宗少年色狼強暴成年婦女的惡劇。不久前，一位亞裔年輕旅遊者在曼哈頓中央公園散步，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幾名少年狼逼到一個地方，遭受強暴。

這種人性扭曲，最令人噁心的莫過於19歲的伊朗裔少年哈米德．拉扎．安東尼．貝亞特的暴行。他竟然把自己親生父母的頭割下，並從12層樓窗口扔到街上。其父屍體上佈滿刀傷，兩個中指與左邊睪丸也被割除。家中的寵物貓和長尾鸚鵡的頭都被割掉了。貓的屍體和切下來的貓爪也扔到窗外。甚至連五尊雕像頭也被敲掉。人們不知事起何因。

小亡魂

這些年來，我無法計算在英文報上看到過多少“Children killed”（兒童被殺),“Boy killed”（男孩被殺）和“Girl killed”（女孩被殺）的消息了。

在這個樂園裡，時時有一些樂極生悲的受害者和小亡魂。

不久前，紐約布碌侖的薩拉托加大道102號發生了一起13歲男孩槍傷了一位14歲女孩事件。開槍的唯一因由就是爭玩電子遊戲機。14歲小女孩正在玩一台電子遊戲機，13歲的男孩硬要她離開而讓他玩，於是發生了爭執。接著，小男孩向她開槍。這個小女孩還算「命大」，在醫院搶救後情況正常，但已受到極大傷害。

去年12月中，芝加哥下了本季節的第一場大雪。一個10歲的男孩蓋布里爾．馬提爾想到屋外去玩雪。他的父親祖列奧告訴他：太晚了，很危險，不要出去了。這個自從同第二個妻子離婚後，擔當父親和母親雙重職責的人，一直把兒子帶在身邊，幾乎寸步不離。正當這位父親要找個泊車位停車時，街頭幫派的罪惡子彈射進了蓋布里爾的頭部。兩個小時後，他死於醫院。他是一個除了玩玩籃球就待在家裡的好孩子。他讀書的那所小學的校長說：這真是令人憂慮啊！你會感覺到全然沒有安全保障，任何地方都會發生這種事故。」

美國的槍下小亡魂越來越多，1988年青少年的死亡人數中，有五分之一是死於槍擊。其中尤以黑人少年為甚，是白人少年小亡魂的11倍，而且黑人少年的主要殺手也是黑人少年。近年來，無辜小亡魂有增無減。

其所以如此，同美國不少青少年學生成為「帶槍的人」有關。美國教育部統計：1,250萬中學生中，至少有250萬持械上課。其中21%是「帶槍的人」。

這些無辜的小亡魂，失去了樂園，更失去了寶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