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民族感情與中國前途

李福鍾先生在《海峽評論》第5期上發表的《民族感情與中國前途問題》，把「民族感情」與「民族主義」劃了一個等號，先斷定「充滿民族感情」的顏元叔教授是「民族主義者」，然後斷言「民族主義」出自「劣根性」，似乎都是「有罪」的。這個問題值得認真探討和商榷。

民族主義是資產階級處理民族問題、民族關係的原則和政策。民族主義在不同的歷史階段、不同的國家裡起著不同的作用。世界上有稱王稱霸的民族，有受壓迫的民族；有剝削弱小民族的大民族，也有被剝削被奴役的民族。對於民族問題必須具體分析，不能籠統地一概而論。例如，希特勒自以為他的民族是天生的「最優秀」的民族，理應征服「劣等」民族、奴役他們。這是法西斯壓迫弱小民族的民族主義。同時，在殖民地、半殖民地中，一些受壓迫受剝削的民族，為了本民族的生存和發展，不畏強暴，奮起反對帝國主義、霸權主義的侵略、擴張、開展民族解放運動，這是被壓迫民族的民族主義。很明顯，前者是反動的，後者具有一定的進步性。因此，必須把壓迫別國民族的民族主義和被壓迫民族的民族主義區別開來，把大民族的民族主義和小民族的民族主義區別開來，實事求是地探討問題。

在中國，民族主義是孫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的重要組成部份。他的民族主義在不同時期有不同的解釋，起初在「中國同盟會總章」提出的民族主義綱領是「驅除韃虜，恢復中華」。1924年，孫中山重新解釋他的民族主義時說：「民族主義，有兩方面之意義：一則中國民族自求解放；二則中國境內各民族一律平等。」在幾十年革命生涯中，他深感帝國主義列強對中華民族的壓迫是嚴重的，因此他明確指出：「民族解放之鬥爭，對於多數之民眾，其目的皆不外反帝國主義而已」。孫中山提倡民族主義是為了促使全國人民結合成一個堅固的民族，抵抗世界列強的侵略，用民族精神挽救國家的危亡，這無疑是進步的具有中國特色的民族主義。帝國主義國家也講民族主義，他們的「民族利益」實際上是大資產階級的利益，對內他們剝削和壓迫本民族的下層人民；對外他們以各種手段侵犯別國民族的利益。在國際上煽動民族仇恨，挑起民族解放爭端，以便自己從中漁利。這是最反動的民族主義。無產階級反對資產階級的民族主義，反對民族壓迫和民族歧視。在民族問題上，無產階級政黨的原則是國際主義，而不是民族主義。他支持被壓迫民族的進步的民族主義實際上是在國際上反對階級剝削和階級壓迫的正義行動。

統一戰線打敗了日本帝國主義，這是反民族壓迫的偉大勝利。1949年，中國人民推翻了「三座大山」站起來，中華民族陸續獲得了獨立和解放，56個民族一律平等，建立了團結、互助的新型關係。在國內，不允許任何大民族壓迫任何少數民族！在國際反對任何民族壓迫。早在50年代，毛澤東就指出「在蘇聯，俄羅斯民族同少數民族的關係很不正常，我們應當接受這個教訓」（論十大關係）在中國著重反對了「大漢族主義」，也反對「地方民族主義」，主張民族團結民族和睦、共同進步。從前漢族的地主、剝削階級常有欺壓少數民族的事，我們年少無知的時候也跟著看地主歧視經濟落後的民族，輕衊地叫他們：「蠻子」、「野人」，解放以後，再不敢叫少數民族「蠻子」了，一方面是憲法不允許，另一方面大家的覺悟都提高了，因為「人對人的剝削一消失，民族對民族的剝削也就隨之而消失」「民族內部的階級對抗一消失，民族之間的敵對關係也就會隨消失」。（馬克思、恩格斯）解放後，大陸的56個民族都翻了身，人民政府堅決執行民族平等，民族團結和各民族共同繁榮的方針，紛紛成立了民族自治區，大力培養少數民族幹部，發展各民族地區的經濟、教育、文化建設事業。

雲南省是少數民族最多的一個省，解放前經常發生民族衝突、械鬥不已。解放後衝突逐較減少，和睦相處。我到過雲南金平，那一帶的大山裡，有一個解放前瀕臨絕種的民族。人民政府把他們找下山來，給他們每人發衣服，幫他們修房子，分配土地，教他們耕作，識字，使這個民族獲得了新生逐漸發達起來，到70年代出現了有史以來的第一名大學生。在西藏，百萬西藏人原來過著奴隸生活，奴隸主對農奴有生殺予奪之權，我見過奴隸主用農奴頭顱骨做的金邊碗，見過奴隸主剝下的奴隸人皮，真是慘無人道。西藏解放後，百萬農奴翻了身，一些從前被貴族踩在腳下的奴隸現在當了幹部作了主人為人民服務。漢、藏、滿、蒙……各民族空前團結，超過歷史上任何一個朝代。56個民族組成的統一的中華民族大家庭，證明了恩格斯1845年「在倫敦舉行的各族人民大會」上的講話：「只有無產者才能夠消滅各族的隔離狀態，只有覺醒的無產階級才能夠建立各民族的兄弟友愛。」是否中國的民族問題就完全解決了呢﹖還不能那麼說，在內部要克服歷史遺留下來的民族差距還須長期不懈地努力。在外面，還有一些民族大貴族，分裂主義者在帝國主義分子的支持和教唆下，千方百計地幹著破壞中華民族大團結的勾當。

什麼是民族感情﹖民族感情好不好﹖要不要民族感情﹖絕不是空話，而是與中國前途相關的問題。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特有的感情，我們所謂民族感情是一種同胞情，血肉情，兄弟姊妹手足情。是整個民族同舟共濟、患難相依共存共榮的感情。抗日戰爭時期，不分貧富、不分黨派，男女老少都唱著同一支震撼人心的歌－－《義勇軍進行曲》：「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每個人被迫發出最後的吼聲！起來！起來！起來！我們萬眾一心，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前進……」這首歌激動著千萬人走上戰場，與民族敵人殊死搏鬥。《奮鬥抵抗，中華民族不會亡。》也充滿了民族感情，鼓舞中華血性兒女，拿起粗劣的武器與兇惡強大配有先進武器的侵略者浴血奮戰，終於打敗了不可一世的日寇，贏得了民族獨立。

現在是和平建設新中國的新時期。振興中華、民族復興，使整個中華民族揚眉吐氣立於世界民族之林，為全人類來作出更大貢獻，是兩岸人民的共同願望。可是，在世界上除了「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外，還有一些別有用心的洋人，總想割中國，分吃中國這肥肉。他們不願看到統一的中華民族崛起，千方百計破壞我們的民族統一。從背後支持「台獨」、「藏獨」……挑撥離間，收買民族敗類，隨時想分裂中國、挑動中國人打中國人。西藏的少數反動農奴主逃跑出國，打著地方民族主義的旗號，妄圖搞什麼西藏獨立。但是藏族90%以上的翻身農奴，懂得那「民族主義」後面是維護剝削階級的利益，所以絕大多數人站在人民政府一邊，站在中華民族大家庭一邊，維護祖國統一。帝國主義「有錢能買鬼推磨」，他們收買漢奸，民族敗類、叛徒，散佈民族虛無主義，似乎中華民族這也不行，那也不對，天生比洋人矮幾分，除了「全盤西化」，「再當三百年殖民地」別無出路。中國大陸四十多年來翻天覆地的偉大成就，他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而一味戴著西洋鏡去找中國的污點，隨意誇張，造謠污衊，什麼「漓江成了泥水溝」，什麼「人民易子相食」，什麼拿農民「點天燈」啊，無中生有，顛倒黑白，無非是想搞垮中國，破壞中華的和平建設，以便他們亂中奪權，賣身投靠去充當帝國主義的代理人、兒皇帝。

在形形色的民族敗類自慚形穢、妄自菲薄，恨不皮膚變白、兩眼變凹、鼻子變高的時候，台灣有骨氣的中國人，如顏元叔先生等等，理直氣壯地為中華民族解放崛起而寫出了震聾發聵的文章。因為他們瞭解帝國主義侵華史，他們知道中華民族受壓迫、受凌辱、被掠奪的近代史，他們嘗過民族壓迫的慘痛苦味，所以他們由衷地熱愛祖國，熱愛中華民族，對振興中華的每一點成就都感到欣慰、自豪。他們的言論、文章確實充滿了民族感情，這有什麼不好﹖有什麼罪過﹖要知道，從鴉片戰爭以來，我們一直是處於被壓迫民族的地位啊！今天，我們能夠昂起頭對一切曾經欺凌過我們的帝國主義說「不」！這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啊！我們不是資產級反動的民族主義者，我們民族從開始獨立時就公開宣佈，我們永不稱霸，中國強大了也不稱霸。我們有中華民族的自尊心，自豪感和自信心。我們尊重世界上所有以平等待我之民族不分人種黑白棕紅黃。我們反對帝國主義者，反對法西斯，但是我們不反對那裡的人民。例如我們恨日本軍國主義者，但是我們不恨它整個民族，即使在戰爭時期，我們的將軍也收養日本孤兒、撫養成人。我們不願作美帝國主義者的奴僕，不聽霸權主義的指揮，不屈服於壓迫民族的淫威，但是我們並不恨帝國主義內部那些同樣受壓迫的工農百姓。

中華民族有博大的胸懷，有對祖國執著的熱愛，有幾千年來無數先烈叱咤風雲留下的民族正氣，有任何武器也難摧毀的民族凝聚力，有對同胞救死扶危義不容辭的責任感。你看，今年大陸遭受了百年未有的特大水災，全國各民族奮力相救，港、台同胞也伸出了援助之手，到處都洋溢著同胞愛、民族情。張明敏一曲《我的中國心》，使億萬聽眾鼓掌。顏元叔教授一篇《向建設中國的億萬同胞致敬》，使億萬讀者流淚，叫好！從黃浦江到西藏高原，從廣東到黑龍江，全國各族都傳閱這篇血寫的文章，為什麼一支歌一篇文章也能引起億萬人的共鳴，因為它以情動人。什麼情﹖民族情，愛國情。你看「洋裝穿在身」心是中國心，有些同胞入了外國籍，依然對祖國，對中華民族有著難割難分的感情。這種崇高的民族感情，使中華56個民族緊緊擁抱在一起，在人民政府領導下實現了曠古未有大團結。有這種感情紐帶，在戰爭時期，萬眾一心，無攻不克，無堅不摧；在災害時期，同舟共濟，轉危為安；在和平建設時期，安定團結，互助合作，為建設獨立、富強共同富裕的新中國而奮鬥。如果毫無民族感情，人人崇洋媚外，大家都看不起自己的民族，各為私利而生，那末這個民族遲早要被開除「球籍」，被天誅人滅，也是活該，哪裡談得上什麼前途。唯有懂得民族大義，維護民族統一，團結建設的民族，它的國家才有光明前途。

民族主義是在私有制進程中出現的，它也必將隨著全世界私有制的完全消亡而消亡。一切被壓迫民族完全解放之後，全世界各民族在經濟上、政治上完全平等的時候，各族才會逐漸融合，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後的理想。時下世界各民族還未能平等，民族感情必然會客觀存在。那正義而健康的民族情感又何罪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