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希的NMD可行嗎?

大凡談論某件事可行與否，首先必須弄清楚那件事的目的是什麼，然後依照是否能夠達成目的或者達成到什麼程度來談可行與不可行。

美國在柯林頓時代想搞的戰區飛彈防禦(TMD, Theater Missile Defense)與國家飛彈防禦(NMD, National Missile Defense)兩種系統的目的，據說是：TMD是用來保護海外美軍以及美國盟友不受「流氓」(rogue)國家少量的彈道飛彈攻擊；NMD則是保護美國本土不受「流氓」國家少量的彈道飛彈攻擊。而且據說所謂「流氓」國家是指北韓、伊拉克、利比亞、伊朗之類，不包括中國大陸。對於前述意義的TMD與NMD，即使美國某些專家也覺得說辭很勉強，尤其NMD更是受到批評與質疑。道理很簡單：北韓、伊拉克、利比亞、伊朗之類的國家根本沒有構得著美國本土的彈道飛彈，而且他們沒有適當的核武可以搭載在飛彈上。當然有人會說那些國家有可能發展核武，但是大家可能也記得以色列曾經派飛機炸毀伊拉克的核武研究設施。連以色列都有膽量而且有能力做的事，美國更敢而且更有能力。如果恐怖份子企圖使用飛彈以外的手段投送大規模毀滅武器(WMD,Weapons of Mass Destruction)對美國進行攻擊，可能的手段包括偷渡完整的武器進入美國、偷渡零組件在美國完成裝配、在美國秘密產制、在人口密集的地區從行駛中的車輛暗中施放生物或化學戰劑等等。那些根本不是NMD能處理的問題。

至於TMD方面，筆者認為那些「流氓」國家都無力阻止美國對它們進行一九九一年波灣戰爭或者一九九九年南斯拉夫轟炸戰役那樣的攻擊。所以，除了少數幾枚飛彈的心理作用之外，美國片面壓倒式的空中攻擊能力事實上就是對於美軍與其盟友最佳的保護也是對那些國家最有力的嚇阻。

柯林頓政權末期逐漸露出「必定部署TMD，NMD加緊研製但是暫不決定」之類的態度。然後小布希更是執意改成「NMD吸納TMD，新的NMD及於美國盟友」雲乎哉。筆者認為關鍵在於一九九九年的南斯拉夫轟炸戰役。美軍在這次戰役其實沒有擊中很多軍事目標，絕大部份被擊毀的都是民間目標。台灣地區一般民眾被美國霸權與其台獨走狗洗腦蒙騙，很少有人知道南國學校、教堂、醫院被炸數目之多，與平民死傷之慘。美國是採用「扼殺大量南國人民生存機會」的手段來迫使南國屈服的。在美國目前認定的幾個緊張度較高的地區之中，可能站在美國的對立面的國家若是遭到美國濫炸民生目標之時，有能力還手並且重創美國的只有中國大陸。所以小布希NMD的針對性是很明顯的。

美國在韓戰與越戰之後已經心知肚明，根本不能考慮派遣大批地面部隊進入中國大陸本土作戰。因此長期以來，美國最合理的算計是引誘中國大陸相對落後的海空武力出戰，以便美國高科技武器在無處可藏的海面與空中痛擊中國大陸的武力。在蘇聯瓦解之後，美國意欲推動單極霸權的「新秩序」，所以逐漸拉抬李登輝的虛統實獨聲勢，而在一九九五達到第一次巔峰。但是，中國大陸拒絕被誘騙，而且自從一九九五年也明白顯示不會輕率派出海空武力進行兩棲或三棲攻台，於是美國的長處無法發揮。

如果美國要以攻擊南斯拉夫同樣的烈度與廣度攻擊中國大陸民間目標，美國在亞太地區就會面臨基地不敷使用的困難，而且必須設法保護這些基地（航艦飛機投彈量還不到轟炸南斯拉夫總投彈量十分之一，而且中國大陸遠大於南斯拉夫）。因為南韓民眾反美情緒強烈以及北韓形成的威脅，美國不能期待可靠地倚賴在南韓的基地從事長期對中國大陸轟炸。除了極可能與美國霸權合作的台獨勢力掌握的基地之外，最接近中國大陸的美軍基地是琉球的飛機場。琉球到上海的航空距離如果擺在歐洲，可以讓義大利中部基地的飛機涵蓋幾乎南斯拉夫全境，在亞太卻只能擦到中國大陸的邊。琉球顯然不太好用，更遠的菲律賓就可想而知了。台灣地區的基地雖然距離中國大陸近得多，在出擊架次密度、載彈量／航程搭配等等方面較優，但是卻全境籠罩在中國大陸飛彈射程之內，甚至也在高精確度的低成本長程炮兵火箭射程之內。隨著中國大陸飛彈技術進步，琉球的基地可能不久之後也會受到某種威脅。所以，為了片面保有濫炸中國大陸民間目標的行動自由，美國必須強調台海是美國軍力部署的新重點而且需要NMD。

美國推動NMD的主要目的只有一個：搞垮中國大陸。美國好戰派或許心底希望最好是美國毫不受威脅，同時以武力摧毀中國大陸的經濟建設。因為目前沒有這種條件，所以美國推動NMD，希望未來有適當條件。挑起戰爭是需要藉口的，美國以民主之名支持有台獨傾向的台灣政權，其實就是要掌握一個藉口在適當時機挑起戰爭。但是，美國又擔憂台灣地區的台獨意識衰退，以致於美國找不到藉口掀起屠殺中國人民的戰爭。所以美國要對台軍售而且要把台灣納入NMD保護，為的是避免民進黨的劣質統治所造成的經濟衰敗導致人民唾棄，進而造成台獨意識與勢力萎縮。台灣經濟愈衰敗，美國就會供應台獨勢力當權的台灣愈多先進武器。

唯其有隨時可以挑起戰爭的藉口，才能夠迫使或者誘使中國大陸進行軍備競賽。這樣一來，美國又多了一個不需要經過實戰風險就拖垮中國大陸經濟的機會。有人認為這是重施當年假借「星戰計畫」以拖垮蘇聯經濟的故技，而且美國必定再度獲勝。但是，這一輪軍備競賽如果發生，美國未必討得了好處。筆者這樣推論是基於以下幾個事實：

一、美國好戰派可能稍嫌誇大「星戰計畫」對蘇聯瓦解的影響：在美國宣稱要搞「星戰計畫」之前，蘇聯早就展開與美國進行全面軍備競賽以及外交對抗等等。中共從來不搞全面軍備競賽，反而只抓幾項最重要的。

二、蘇聯在一九八○年代已處於經濟滑坡，中國大陸目前卻氣勢正盛：蘇聯經濟在一九七○年代達到相對巔峰，然後經濟增長率就長期下降。更糟的是，蘇聯到了一九八○年代有許多人懶於工作，反而迷信美式民主與自由市場經濟可以解決經濟問題，藉以推卸自我責任並且怪罪政府官員不民主。反之，依照投資大陸的許多台商觀察，中國大陸年輕人如台灣二十年前一般勤學、努力工作。何況，他們顯然沒那麼高比例迷信美式民主。而且，他們對於市場經濟的熟悉與瞭解遠高於當時的蘇聯人民。

三、蘇聯當時有龐大的地面部隊消耗：蘇聯在東歐的駐軍固然是駐在國外，其濱海遠東省的國內駐軍每單位維持費用也不見得低於東歐。中國大陸沒有在外國駐軍。在未來十到十五年也看不出其陸疆周圍會有強大的地面武力威脅。

四、美國盟友在一九八○年代的經濟增長率幾乎全都比蘇聯高，甚至日本幾乎是二戰之後一直比蘇聯高：目前美國在遠東推動圍堵中國政策的同路人與潛在同路人－－日本、台灣、菲律賓等等全都比不上中國大陸，而且上述同路人內部民眾對經濟展望的信心更是低迷。與一九八○年代中了美國宣傳毒素的蘇聯人一樣習於卸責與罵別人不民主的台獨勢力當權之後，台灣經濟也如蘇聯一樣糟糕。恐怕美國還沒靠軍備競賽拖垮大陸經濟，台灣已經像蘇聯那樣自己先垮了。

五、美國之惡在當年相對不突出：美國近年表現愈來愈惡劣。尤其是小布希上台之後宣稱退出有關二氧化碳排放問題的《京都議定書》的醜行更使其他許多先進國家認清美國好戰派的「只顧自己利益不管全人類死活」心態。因此，世界大格局讓中國大陸有機會以較少的消耗來牽制美國。

凡是「以飛彈攔截飛彈」的NMD效用都很低。那種系統在台海附近更是近乎完全無效。此時， 只要台獨緊抱美國升高台海緊張，台灣都是徹底的輸家。美國與台獨勢力指望的是使用雷射等等更先進技術的飛彈防禦系統。但是中國大陸在雷射與反衛星武器方面似乎沒有落後美國多少。因此純從技術上講，美國的NMD系統未必能夠給美國片面動武的自由。如前所述，美國其實也不見得有很大的機會靠著軍備競賽拖垮中國大陸。總的來說，NMD或許在技術上可行，但是要靠它在戰略上搞垮中國大陸的機率不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