諍言論政系列《經濟篇》
諍言論政系列《經濟篇》
時 間:二○○一年五月四日(星期五) 下午二時
地 點:台大鹿鳴堂一樓會議室
主持人:邊裕淵(國立台灣大學國際企業系教授)
引言人:王作榮(前監察院院長)
于宗先(中央研究院院士)
薛 琦(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
許添財(立法委員)
王作榮:台灣現在的經濟問題是三個問題連在一起,一個是經濟轉型的問題,一個是泡沫經濟的問題,一個是國際經濟不景氣問題。三個問題湊在一起的時候,我們的政府決策當局就搞不清楚。
我先講轉型的問題。從一九五○年到現在五十年多一點的時間,台灣經濟有兩次重大的轉型。第一次是從農業經濟轉型到現代的工商業經濟,第二次是傳統工業轉型到高科技資訊產業與服務業。
農業經濟是在一九五○年代的後半期開始轉型,經濟穩定下來後,政府全力推動工業化。一九六○年代,收到相當成果,慢慢工業就大量發展起來,於是乎轉型的趨勢就形成了。農業慢慢變成落後的一個產業,變成一個受苦難的產業。新起來的工商業欣欣向榮,形成社會上很特殊的一個階級。
第二次從傳統產業轉型為高科技產業,肇端於一九八○年代。趨勢漸漸的顯著,毛病漸漸的出來,是在一九九○年代,一九九○年代的後半期,一直到現在,整個的問題就出來了。一九八○年代有一種說法,說台灣的紡織工業是夕陽工業,沒有什麼發展前途,而紡織工業是當時傳統工業裡面最重要的一個產業,最重要的一個產業變成夕陽產業就表示經濟要轉型了。那個時候也開始引進外勞,也就表示經濟要轉型,轉型的徵兆已經顯現出來了,一九九○年就大量的發生。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轉型的情形呢?有三個重要的原因。一個原因是傳統產業不斷的發展以後,勞力跟土地的成本大幅的上升,使得傳統產業經營起來利潤就很低了。第二個原因,台灣市場很小,傳統產業多半是搞出口的。一九八○年代的下半期和一九九○年代,東南亞的經濟發展起來了,他們也走我們的路,發展傳統產業,而他們的工資非常低,土地也很便宜,就跟我們當初發展工業時的情形一樣,所以他們的競爭力很強,這樣子我們在國際上搞他不贏,我們的產品出去跟他難以競爭。第三個原因,大陸的經濟發展起來了。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我們的市場有限,現在有兩千三百多萬人,當時還只有一千多萬人,這麼小的土地,這麼少的人,國內的市場非常有限。而且我們傳統產業生產的產品都是生活必需品,沒有什麼需求彈性,好比一件襯衣,從前那個棉襯衣穿幾天就破了,就換個新的,後來搞個人造纖維加上去以後,一件襯衣穿個十年都不破。一件襯衣就穿十年,那人家到那裡去找市場?市場就越來越小了。這種種原因使得我們的傳統產業非轉型不可。
傳統產業轉型有幾個特徵。第一個是勞力缺乏,工資上升,不能跟開發中國家同類產品在市場上競爭,逐年慢慢衰退、死亡。第二個特徵,因為勞力缺乏,我們要進口外勞,或者是我們自己出口,就是產業外移,這兩個作法的目的都是為了求生存。外勞進口跟資金外流,在經濟學家看起來,基本性質是一樣的。一個是把外國便宜勞力進口到台灣來,配合我們自己的資金來從事生產,降低傳統產業生產成本。另外一個所謂資金外流,就是我們把我們的資金移到那些勞力成本低的地方去,遷就他們的低工資,配合起來生產,也是降低成本求生存,都是便宜勞力跟資本的組合,一個是讓便宜的勞力進來,一個是我們的資本出去。
不管是外勞進來,不管是資金外流,都會產生大量失業的現象,造成低的經濟成長率,也就是經濟衰退。這種經濟衰退與失業的情形,跟農業轉型為現代工商業的時候不一樣。農業轉型的時候是農村的勞力缺乏,現在不是勞力缺乏,這一次的轉型是勞力沒有工作做。尤其嚴重的是勞力失業的結構問題。以前好比農人失業都是農人嘛,一般的經濟衰退,一多半都是基層的勞力。現在是中產階級的勞力失業,白領階級失業的很多。整個的傳統產業一起往下垮,裡面好多技術人員,好多管理人員,好多行政人員,都是白領階級失業了。
這個失業非常嚴重的是,像我如果四十幾歲失業,你叫我轉業,我轉到哪裡去,百無一用是書生。念了兩年書,搞了個大學畢業,我轉到哪裡去,我就沒有地方可去,我也不會轉。叫我學電腦我也學不會,叫我轉到一個低的工作,我面子拉不下來。搞來搞去,就只好失業,待在家裡。而四十幾歲的年齡,一個白領階級,平常坐辦公室的,我是我家裡賺麵包的主要的人,我一家人都靠我吃飯的,我的子女正好在就學,靠我把他們弄到畢業的。弄得不好,假如我上面還有父母,負擔更重。這種失業非常之淒慘。這些政府官員不瞭解這種情形。我年輕的時候也失過業,不過還沒有慘到這種程度。
現在政府採取的對策是減少外勞進口,更是死路一條。外勞進來,成本低,又比較聽話,容易配合,傳統產業還可以苟延殘喘一下,停止以後要用國內高工資的勞工,除非國內勞工願意把工資降低到跟進口的勞工一樣,或者是工作的態度也一樣,否則把外勞減少,要我用本國的勞力,這個產業更是死路一條。我索性關門,失業更厲害。所以減少外勞進口是一個錯誤的對策。
另一個是戒急用忍,讓這些產業資金不要外流。資金不要外流,我這個產業關在台灣裡面,這是絕路,除了等死以外,沒有別的辦法。打個比方,我現在是一個生了重病的老人,我要到國外去就醫,你把我關在國內,不許我去國外就醫,我老命都沒有了嘛。你把我放到國外去就醫,我還有一線生存的機會。這個道理大家都很清楚,硬要把我關在國內,我只有死路一條,你們要可憐可憐我,這是人道問題。戒急用忍,讓這些傳統產業資金不外流,就是逼死這些傳統產業。所以這又是一個錯誤的政策。
第三個是資金回流,就是到國外投資以後要把不少資金搞回來,這完全缺乏常識。不管實際上作得到作不到,假定真的作得到,真的資金回流,請問你資金回來以後,資金放到哪裡去呢。傳統產業奄奄待斃,高科技產業在發展的時候,根本不缺資金,它缺的是人才。哪你把這些回流的資金放到哪裡,它沒有地方去呀。頭腦不清楚,只想到資金回流一部份,沒有想到資金回流以後它的出路在哪裡。
第四個是根留台灣的口號,這句話是廢話嘛。在經濟學上講沒有意義,什麼叫根留台灣?王永慶、高清願大量到大陸投資,他根不留在台灣,他留在哪裡,他把根留在大陸呀?不可能嘛。像許文龍、張榮發這些人,他也到大陸大量投資,他投資以後,他的根不留在台灣,他的家還搬到大陸去呀?你想也想像不到許文龍還會把他的家搬到大陸上去呀。當然是留在台灣嘛。不要留在台灣,他搬家也要搬到日本去呀。美國、日本在全世界都有大量的投資,我們沒有聽說美國日本有什麼根留日本、根留美國的話。
還有一個叫擴大內需。擴大內需,一定是經濟循環的時候,經濟不景氣的時候才有擴大內需,現在是轉型的問題,不是景氣循環的問題,問題不對,藥不對症。
面對這種轉型的問題,正確的對策,是如何以最低的代價、最短的時間讓轉型成功。現在所考慮的問題,就是如何讓這個轉型成功,而且代價最小,時間最短。這是議定政策的時候基本的思考,基本的目標,針對這個目標再來擬對策,而不是前面這些亂喊一氣。
短期的對策,應該對全省的傳統產業作一個詳細的調查、規畫,假如有些傳統產業還相當健全的話,讓他們合併,讓他們規模擴大,讓他們繼續提升,讓他們的管理改進,提高他們的生產力,讓他們繼續下去,傳統產業還是要的,國內還是可以有競爭力,但要徹底的改造。有一部份是不可救藥,不可改造的,就算了。這個時候要建立失業的救助制度。
對教育程度比較高,年齡不是太大的白領階級,要大量的設訓練單位,訓練他們轉業。對一般勞工,要加強公共建設,現在公共建設,譬如修一條南北高速公路,搞了十幾年,搞那麼長的時間,現在趕快加緊,分兩段、三段、四段施工,本來還要三年四年的,我在一年兩年就把它完工,這樣可以大量增加就業。高鐵也是一樣。本來要是七年完工的,現在我三年就完工,就找副總統來監督,把它搞成功,不要天天在那講廢話,到處去秀,就叫你來監督高速鐵路的完工。三年就完工,這樣可以大量的增加就業,而且這本來就是要作的,錢多的是,少送幾個錢給那些中美南美的總統、酋長,再少買一點潛水艇。
還有工資要彈性化,不要限制最低工資,讓一般勞力在市場上決定他的工資。他願意降低工資,就可以跟外勞競爭了。外勞自然就減少,本國的勞力就自然就業了。現在把工資規定的很高,傳統產業請本國工人的話,就關門,請外勞的話,還可以苟延殘喘。
另外就是無條件的三通,馬上就三通的話,可以降低我們在大陸投資的成本,使得我們在大陸大量投資,發展企業。譬如說王永慶,在大陸大量投資,台塑生產的規模擴大了,變成國際性的大企業,生產成本就更會降低。在大陸上設工廠的時候,在台灣的總部操縱指揮,在台灣設計,貨物出口,原材料機器的進口,金融調度,都在台灣規畫,規畫好了,大陸就是執行。大陸是生產的基地,操縱指揮調度是台灣的總部。這樣台灣增加就業了,規模也擴大了。
這不是我發明的。香港跟台灣的情形一樣,也是面臨轉型的問題。香港當初發展的也是傳統產業,轉型問題比較少,它製造的工廠一切都移到大陸去了,總部設在香港,在香港船運,金融調度,香港的進出口、接單,但生產在大陸,派一部份人到大陸去監督。轉型起來就很輕鬆了,香港可以這樣作,我們為什麼不可以這樣作。香港都在廣東這一帶,那我們可以在福建這一帶。這麼簡單的事,他硬要在那裡搞戒急用忍,不要三通啦,什麼小三通啦,這些騙鬼的事情,真是頭腦不清楚。
這是短期的政策,長期要加緊培養人才,發展高科技產業。第二個徹底建立文官制度,把行政效率提高。貪污一定剷除掉,貪污是中國人的恥辱,大陸也貪,台灣也貪。香港比較好,新加坡更好,可見得中國人並不是天生的貪,這個制度和風氣搞的貪,而且是從上面貪起,上面貪到下面來的,不是下面貪到上面去的。大陸也是這樣,這裡也是這樣,我們還看不起大陸,在那裡神氣活現,我心理想都是一樣的嘛,一個媽媽生的還有兩個樣子嗎?我小時候跟我弟弟吵架,到媽媽那裡告狀,我說弟弟如何壞,我弟弟講我如何壞,我媽媽最後的結論總是一樣的:一個媽媽生的,哪裡會一個好一個壞,都壞。
我們在任何情形之下都要跟大陸合作,不管高科技產業也好,傳統產業也好,跟大陸合作,才夠國際規模的標準,這樣才可以在國際上從事競爭。守在台灣這一點地方,很難很難。我就講到這裡為止了。
于宗先:我到台灣來已經五十一年了,這是我經歷當中最嚴峻的一個冬天。今天台灣可以說,對明天都失去信心。譬如說年輕人,畢業以後到那裡去,他沒有信心;我們的勞工,工廠要關閉了,他要失業了,他明天去哪裡工作;我們的老闆,投資環境這個樣子,他到哪裡去投資。台灣的投資是不可能的,所以說他也沒有什麼信心。各行各業,有信心的人也只有今天在政府服務的公教人員了,薪水照常領,生活環境還差不多。但是如果不在政府服務的公教人員,他會感覺到下來這個季節是一個非常嚴峻的冬天。我們可以安慰自己,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事實上,冬天來了,春天不一定會來。
我們今天台灣的比較優勢在哪兒?比較優勢裡面分幾個部份。一個投資環境,二十年以前,在亞洲地區,沒有一個國家的投資環境可以和我們競爭的。今天我們看看,硬體也好,軟體也好,這些條件,我們能不能夠和附近的國家比較。硬體方面,譬如說高速鐵路,現在又有問題了。南科高速鐵路振動的問題還不能解決。還找不出原因,當初誰設計的,到底是高速鐵設計為先,還是南科設計為先。這不是很簡單就把原因找出來了。今天公共建設硬體方面已經落後了,電的問題,水的問題。南科需要水,今天高雄吃的水還是瓶子裡面的水,也不是說隨便在哪個地方,自來水就可以吃了。
再看軟體。我們看政府效率,立法委員在這邊,他們都很瞭解,我們政府效率高不高?我們說大陸是官僚系統,非常落後,可是大陸辦一個事情怎麼樣,一個月就辦完了,我們在台灣呢,三個月也辦不完。不要看大陸上好像比我們專制一點,你到上海去看看,或者到廈門去看看,他們招收人才,一下飛機以後到離開去上飛機的時候,政府安排得好好的,什麼問題都給你解決。西方工商界到台灣來,是不是有這麼大的效率,沒這麼大。所以說我們投資環境很壞。
生活環境怎麼樣,大家看看現在這個報紙、電視,殺啦,強暴啦,兒子殺父母啦,到處燒火啦,燒機車燒汽車,這種事情在香港沒有發生,在新加坡也沒有發生,在大陸也沒有發生,為什麼在台灣發生。你們新加坡,我們台灣人說你們李光耀是個dictator,我們沒有什麼好傚法的。我們就不dictator,看怎麼樣呢。幾年以前一個例子,美國一個男孩子,將一部汽車劃了以後,就打屁股。我們台灣燒了五十輛汽車也沒見打屁股,結果什麼事情都沒有了,這種生活環境,你能夠留住人嗎?現在好了,有錢的人跑加拿大,跑紐西蘭,跑澳洲,現在還有些跑到大陸去了。最近說,南部的移民,移到上海作移民去了。
再看勞力方面。我們的勞力,現在是技術不高的,沒有技術的勞力,面臨一個非常艱苦的環境。相對亞洲其他國家,我們的工資比較高。按道理說,過去十年以來應該在傳統產業方面下工夫,可是我們浪費時間了。我們的領導者在政治方面製造兩個東西:國家認同的問題,族群衝突的問題,把台灣搞的亂七八糟,沒有在傳統產業升級的上面下功夫,今天工資比其他地方高,但是生產效率比其他地方低。傳統產業只有出走嘛。
再看高科技。幸虧在八○年代,政府發展了新竹工業園區,引進國外的專家們,創造了高科技產業。今天看看勞力方面,我們非常矛盾。剛才王教授說過了,我們今天不要進外勞,把他們趕回去,好了,外勞的工作,外勞的待遇,國人是不是可以取代。不能取代嘛。
還有今天台灣訓練的科技人才夠不夠的問題。不夠,非常不夠,南科如果成功的建立以後,南科所需的人才又沒有。現在全世界,尤其亞洲區都在爭取人才,新加坡、香港、大陸,甚至越南都在爭取人才,我們爭取人才的招牌在哪兒。我們限制多了,還一定要本土化,頂好說河洛語言的人才可以。在這些限制之下,你能爭取人才嗎。要爭取人才,不管他黑的、白的,不管他是哪個地方來的,大陸的,台灣的,要能破除這個限制,人才才會跑到你這邊來呀。我們能不能這樣爭取,我們限制多了,人才會不會到我們這邊來,他不會嘛。
我們看資金。台灣資金說來並不缺乏,過去幾年以來,短期資金還是很多,但投機的還是高,在股票市場炒一炒,馬上跑掉了。我們需不需要大陸上資金跑到台灣來,也需要呀,可是又怕大陸資金來台灣以後擾亂我們的市場,最近又改變了,中資、陸資,名稱都差不多啦,可以到台灣來,只准許它作直接投資,就是在工廠長期投資。只能作長期不能作短期投資,這樣商人還來呀。還沒有吸收就下這麼多限制。大陸資金來到台灣以後,如果能給我們台灣房地產增加一番活力,我們房地產業也不至於說今天慘到這個程度。
再看金融面,雖說東亞金融風暴過去了,我們所受的損傷比較少,但是我們在金融方面沒有改變,還是老的一套,舊的政權移給新的政權了。今天我們的金融制度,如果不想改良的話,將來的問題還是很多。股票市場,四大基金在護盤,有效果沒有,都套牢了。國安基金更不要說了,也套牢了。另外就是用延期的方式,到期了就展延半年,將今天的危險延期半年發生。到那時候危險性更大了,銀行的逾放款會更高。今天銀行逾放款表面上是百分之六點二,實際上百分之十五都有的。你必須改變過去的作法,大刀闊斧的改革金融機構。同時對國外資金的吸收一定有一套辦法。
技術方面,過去二十年以來,我們在電子業、資訊業發展似乎不壞。說穿了,我們還是代工方式比較多,基本研究,還是缺乏。我們的OEM完全取決國外的訂單,我們完全沒有市場。去年十一月十二月到今天,整個世界情勢變了,代表高科技的指標納斯達克(Nasdaq, National Association of Securities Dealers and its automated quotation system)股價,一年以前是五千多點,大家都喜得不得了,我們在台灣,科技新貴,房子每坪一百多萬,現在怎麼樣,到今年三月底,納斯達克變成一千七百多點了,新貴今天腰包縮水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對傳統產業,我們政府沒有拿出適用的辦法來。比如說我們今天吃的東西,為什麼我們今天吃的餅乾,日本的比台灣的貴許多,消費者喜歡買日本的餅乾,還喜歡瑞典的餅乾,英國的餅乾都進口,難道台灣不能製造餅乾嗎,為什麼這方面技術一點都沒有。吃的東西,這個部門大得不得了,但是政府在這方面的研究功夫,可以說沒有投大量資本。這是大的一個缺點。如果在衣食住行方面有好的設計,這個市場大了。不是要增加內需嗎,這是增加內需的一個途徑。比如穿衣服,同紡織一樣,現在也變成夕陽工業了。事實上紡織業生產的範圍很廣。從裁縫變成衣服,義大利工資比台灣高得多,為什麼義大利的西裝到處可以流行呢,義大利的鞋子也是一種傳統產業,在台灣一雙義大利鞋子五千多元,為什麼大家喜歡買義大利的鞋子,不喜歡買台灣的鞋子,義大利鞋子穿上就是舒服嘛。
鞋子是傳統產業,為什麼在世界其他地方傳統產業就可以,在台灣就不能發展呢。政府要負擔責任。傳統產業在台灣通常是中小企業在做,中小企業沒有能力作研發,這方面政府應該拿出些資金,想辦法,送很多人到義大利、到歐洲去,給他錢嘛,這方面的訓練費用恐怕抵不過一艘潛水艇呢。多買艘柴油潛水艇,可以保住台灣的安全嗎?在我來說,大陸不要來打我們台灣,我們自己就有問題了。少買艘潛水艇,其實買了也不見得有用處。用這個資金可以培植我們傳統產業的技術人才,到其他先進環境去學習,給他一年時間,回來時候,你看能不能改觀。一定會改觀的。
今天建築業問題多了,與過去的政府不能說沒有關係。南部房地產價錢非常低,最好的大樓,七萬八萬一坪都賣不出去。可是北部呢,房地產價還是很高,四十萬五十萬一坪,七、八十萬一坪還是很多的。這麼高的房地產,在台北有銷路嗎。在座的多是公教人員,你一生當中,能買這樣價錢的四十坪房子嗎?
我們看看今天的研究工作,在政府預算當中算是委辦事項。委辦事項每年都在削,今天在台灣的研究機構,都是苦哈哈的。這是知識經濟走的一條路嗎。
薛 琦:中小企業為什麼不投資呢。不是借不到錢,台灣資金還是很多,利率從來沒有現在這麼低過。問題出在政府政策。政府為了解決勞工問題,它又要來個救業安定方案,還要制定一個大量解雇的關廠法,這樣子我怎麼敢投資呢。政府的政策需要一個單位,像經建會好好來發揮一下功能。部會間當然有本位主義,但部會之間出現一致的時候,需要一個單位協調一下。不然的話,好不容易一邊作的事情,另外一邊只要作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可以把前面那些所有的善意抵銷。
現在的勞動政策,本來要作大幅鬆綁的時候,為了解決短期問題,結果適得其反。經濟的問題還是要用經濟方法解決,而經濟學者很忌諱對價格進行干預。在市場裡面,要調整只有兩個調整,一個是價格,一個是數量,政府不讓我用價格來調整,我用數量來調整,也就是說工資把我訂死後,到時候我只有大量裁員,你說我不能裁,我不作生意總可以罷。憲法裡面還沒說我開了一個工廠我不能關的。你不讓我關廠,下次我就不開廠,不設廠。
台灣未來在這個地區所扮演的角色,實際上就是在最大的新興經濟體中國大陸跟外面接軌的時候,在這個過程上面,台灣扮演一個起、承、轉、合,或者一個jumping stone式的跳板。我們不是在推動亞太營運中心嗎,亞太營運中心英文怎麼講?APROC,亞太是 Asia Pacific,我們都知道ROC什麼,人家都忘記了Republic of China,我們不要了,給它create(創造)另外一個名字嘛,Regional Operation Centre,就是營運中心嘛,營運中心就是ROC。ROC再加個P,PROC是什麼,是是中華人民共和國,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所以亞太營運中心就是ROC加上PROC,所以APROC就是為兩岸之間設計的一個機制嘛。APROC沒有PROC,台灣這個遊戲玩不起來。兩岸關係非常非常重要,台灣未來的發展取決兩岸之間要有一個很穩定的狀況。這樣的一個發展形態,真的是兩岸在經濟上面的雙贏。
最後我要來講一下土地稅。過去在經建會,在很多的場合,甚至十幾年前王建煊那個時候,我對這個問題瞭解一下,我們這個土地增值稅是全世界沒有的,他們把土地增值稅併入所得稅來課徵,土地增值稅就是一項Capital Gain。國父不是說要征土地增值稅,我看國父這些信徒真的是不用腦筋。四十歲以後我重新念《三民主義》,念「民生主義」,還好我念的那本「民生主義」是大陸的商務印書館印的,不是我們這邊「國父忠實的信徒」編出來的。
看國父講土地稅制的時候,他的土地稅制是地價稅為主,你看看歐美這些國家,土地稅就是地價稅嘛。人家問他地價你要怎麼課徵,他說值百抽一呀。就是百分之一嘛。土地增值稅他是怎麼談到的?他說你想想一個港口一個車站,如果那個地方馬上要開一個港口一個車站,它的土地是不是馬上漲起來了。這個時候地主有個非常大的不勞而獲,我們要把這個不勞而獲歸給這個社會。大家知不知道在國父那個時候中國有史以來就沒有所得稅,他是在沒有所得稅制的情形下面,土地增值稅就是一個特別的所得稅。有了所得稅制以後,人家就不會想到去搞一個土地增值稅。如果有的話,就把它當作所得稅的一個附加稅,那個附加稅率就很低了,納入所得去繳,繳完以後再給你課一個譬如說百分之一。
土地增值稅是個很壞的稅,只有地價在漲的時候才課得到,地價如果不漲,還有什麼土地增值稅。現在的土地增值稅,實際上就是對農地的變更,在那個地方還可以課一點。土地增值稅是交易稅,什麼時候沒有交易,就沒有土地增值稅了。土地稅是最好的地方稅,本來這個地方誰在使用這個土地誰付稅,地價稅就是個最好的稅,結果我們的地價稅法令上訂下來是千分之十,東折西扣以後,我們把全台灣收到的土地稅除以土地的價值,比例是萬分之四,幾乎等於今天在台灣持有土地根本不花錢。我住的社區已住了二十一年,從我進去到目前為止,都有百分之十五的空屋,有些房屋,獨門獨院的,從來沒有人住過,結果他還是贏了,二十一年前他買的房子,今天來辦,他還是贏,他不繳地價稅嘛。
今天好不容易,大家想到要把土地增值稅降下來,降下來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併入所得稅,反正所得稅率現在最高百分之四十,那就是一個降稅的措施。然後把地價稅好好調整。
許添財:三十年前我剛好進入大學學經濟,三十年後的今天來思考台灣的經濟危機如何處理,這是一個很大的衝擊。
我們一直都認為台灣的經濟是直線上升,現在怎麼會有一種系統性、結構性的解體危機。大家事先真的沒有預料到,而且今年以來,整個情況更嚴重。我們希望防範今年這樣一個惡化的情勢爆發,但是去年所有的努力功敗垂成,幾乎都是政治因素。
學者老實,薛琦教授還真用經濟理論去分析土地增值稅,如果今天都用經濟理論去分析,那我們前面的經濟學家不是都對不起我們了嗎。這是政治的產物,搞土地的人不用繳稅嘛,這很清楚,還要分析嗎。猶有甚者,亞洲信託也是搞土地,從菲律賓回台灣,以華僑身份在台灣搞土地,到最後也被土地套牢,怎麼跟他解套的,就是土地交易所得稅給它取消呀。第二度更嚴重的套牢的時候,又怎麼跟他解套,有呀,用外資用陸資,台灣人都跑掉了,陸資外資會來嗎。這很清楚啦,人不會到的地方,錢就不會留在那邊。
自己的家,自己願意住,所以你錢會帶回來,好東西會帶回來,但是飯店啦,遊樂場所,你會真的留在那邊,不會呀,那怎麼會到,是去玩一下。所以長期思考台灣問題,應該回到自己的人本人性。我是作人,我應該有什麼樣基本的人性,所以我應該好好怎麼作,來要求呀,很清楚嘛。
大陸有個鳳凰衛視,上次對我訪問一個鐘頭,聽說在大陸有一億人看,效果還不錯,相當刺激。昨天又問我,口氣好像說,短短幾個月我們就贏你們很多了,你還有什麼希望呀,問我說你台灣優勢在哪裡,還有什麼優勢可言?我說台灣跟世界各國比較,跟大陸比較,台灣唯一的優勢就是台灣企業家很多。哪一個國家企業家人數比台灣還多?這樣子為什麼台灣落後,台灣出問題,而大陸好像一片好景,一片美好,就是因為台灣企業家跑到大陸去嘛。知道這一點,你就要想辦法讓台灣和世界的企業家能夠跑到台灣來。
如何讓企業家回來,就是一個學問了。說來很複雜,說實在也很簡單啦,企業家不見得一定要馬上賺錢,要讓他覺得對我來講是我最願意的一個選擇,現在賠錢,但我認為十年以後會賺錢,賠錢時照樣可以借到錢,這時候就願意留在這邊。過去的企業家是怎麼留下來的,是怎麼培養出來的,回想一下。在這短短幾年,民主化的過程裡面,經濟泡沫化的過程裡面,企業家受到很大的打擊,好好經營的正派企業家,真的沒有得到應有的鼓勵跟尊嚴,亂搞的,真的是逞所欲為,想做的事情都得逞了。所以我寧願離鄉背景,忍受很多侮辱、危險、痛苦,我願意另外肯定自我,找一個我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台商是這樣跑出去的。
大陸真的那麼好嗎?但是大家都去了,資金也去了,所以大陸當然知道怎麼做,你們才留下來,所以你們要什麼都給你什麼,都是短期的,你要KTV給你KTV。但是你留下來以後,如果你危害到它的體制,危害到它的目的,這個時候就不一樣了。所以我認為現在台灣應該重新想想如何讓他們回來罷。本來在那邊賺錢賺多了,他也應該回來呀,因為報酬率會遞減。報酬率遞減以後,這邊相對落後以後報酬率又有回升的時候,他就應該回來嗎,自然原理呀。
經濟學不可能有一個神仙,不可能有一個偉大的人物,不管犧牲自己或是怎麼樣,來主導出一個經濟的安排。一定要讓自然的力量能夠充份的發揮,我們今天就是逆天,違背天理,天理就是自然定律。市場經濟就是自然定律,natural law。土地增值稅,土地交易所得稅免課,違反自然。個人買土地,再賣給自己的公司,自己股董簽字就生效了,結果一轉手就賺了一大筆,又不用繳稅,公司很好經營嘛,大家都要經營公司,但是大家都不會好好經營這個公司,因為公司對他來講只是一個手段。為什麼公司變成暴利取得的手段呢,是因為法律,因為你弄這樣一個法律這樣一個制度,當官的人,當然大家都跟你握手,請你喝O,請你喝紅酒呀。
今天要回歸台灣是製造企業家最多的地方,企業家不管在哪裡,還能與台灣這個體系連在一起。全球化以後,不可能把企業家關在這個島上。但是這個島還是在他的活動範圍之內,他的領域擴張,一個有為的企業家,可能在東京、紐約、上海、深圳都有公司,跑來跑去,總覺得台灣還是我的中心,還是我的根據地。台灣現在要跟人家分享台灣出來的企業家,分享他的活動領域、企業家的精神、與企業家的能力。只能share ,不能獨佔,他要跑就給他關住,企業家不跑錢怎麼會跑呢?錢一定是先出去,建立基地,後來他就人出去了。如果這個人永遠是不會真正跑掉的,錢出去沒有關係,他賺錢還會回來,這邊報酬率高,他就會回來,不管是短期還是長期,他自然會去計算。
台灣是培養企業家的地方,如何重新share企業家對生產、對經濟管理的貢獻,我們不能獨吞,不能把他綁手綁腳,或者限制他自由,留在台灣。我用這樣的一個觀念,重新來思考我們制度如何來安排,政策如何來調整,投資環境、制度如何跟人家比進步。這是相對的,跟人家share就是不送人家太多,送一點沒有關係,因為他從這邊出來,有感情嘛。送太多以後,兄弟差太多就不跟你做生意了。可以讓你佔點便宜,不能讓全部,把我這邊搞垮。所以我們還是贏了,怎麼會輸呢。
張麟徵:人家都說我們的發展很像日本,其實政治、經濟都很像。日本的泡沫經濟到現在已走了十年了,看樣子還很難脫離。剛才不曉得哪位說日本金融機構的呆帳超過五千億美元,不曉得我們金融機構的呆帳是多少。如果台灣經濟走的都是日本泡沫經濟的道路,而日本走了十年都走不出來,台灣大概才開始走沒多久,還要走多久才走得出來?
許添財:逾放款、呆帳,長期上是一個相對觀念,不是一個絕對的數字。如果資產價值回升,它的逾放呆帳自然下降。為什麼台灣和日本會一樣。銀行是最大的問題,受有土斯有財這個老觀念左右,幾乎都是不動產放款,沒有信用放款。信用貸款的時候,要看你有沒有財產。
財產本身抵押再抵押以後,要短期的周轉資金,叫信用貸款,信用放款要看你有沒有財產,所以觀念裡面,它實質上還是連在一起的。真正憑你的計畫,憑你的周轉能力,cash flow 的planning來跟他借錢,幾乎沒有。所以有辦法拿到土地的房子,就可以不斷的借錢。
在泡沫經濟的時候,為了救股市,股票也可以質押,印股票換鈔票。用現金增資來印股票,已經騙一次了,現金如果沒有變成生產工具,這個現金對公司來講是沒有意義的。股票背後的真正價值是它的生產力,生產力不是那些現金,而是那些機器設備,跟勞力、技術。現金增資本身,就是幫人家印股票換鈔票,幫股票公司發行的老闆、股董來騙大眾的錢。這已經第一騙了。
第二騙是周轉不靈的時候,用騙來的股票再去抵押一次,那個抵押的銀行已經放款給他的不動產、機器設備,已經放很多了,再加一次,等於它的實質資產又摻水。股票也抵押完了,貸款也不能再增加了,結果又准許他印公司債,再來一次,公司債印完了,又沒辦法了,唉,短期周轉,商業本票,找朋友弄一個假發票,假買賣就可以真發行這個票券,來個商業本票。所以繁榮都是假繁榮,假需求是這樣製造出來的。泡沫經濟的時候就是假需求。
泡沫幻滅以後用什麼救?繼續加碼,沒有質變,沒有改革。弄到最後,只有一招,政府的錢拿去買股票。四大基金,部份是國民的錢,部份是公教人員、勞工的權益,你只有管理權,結果變成使用權了。而今真的拿去用呢。一個行政命令,一個法令,所以立法院是幫兇,行政部門是強盜嘛。幫助誰?我自己沒有貪,幫股票上市公司、股董貪。名為要救整體經濟,怕經濟崩盤,弄到最後,部份國民的錢不夠用,就把全部國民錢拿來,叫做國安基金。搞到今天已經沒有路可以走了。
沒有路走的時候怎麼辦?只有重新拿起勁,不怕死,衝出來嘛。往回頭路,往痛苦的路走,重新回歸基本面,腳踏實地重新來。沒有道路,不能等死,也不能飛上天,我們既然生了兩隻腳,還是走回來嘛。
要說呆帳多少。我說一個相對觀念,但實際上的逾放比,以今天截止劃一條線,是公佈的三倍。如果百分之五點七的逾放比率,假設成百分之十七點多,絕對沒有錯。這是有數字根據的,難怪他抽銀根哪。我自己站在執政黨這一邊,講話要罵要打,都是盡量忍耐,但逼得我不能不拍桌子,你看情形已經多嚴重了。
這一次五一勞動節,台灣銀行有兩千五百位員工走上街頭,報紙登一百多個,它很不服氣。怎麼會有兩千五百多個員工要上街頭呢,因為被欺負得受不了了。銀行不是很神氣,怎麼會受不了呢。他說你不知道長官逼我們放款。檢察官來查帳,說我們為什麼放這個款,我們怎麼活下去呢。然後說績效不彰,財政部要求合併、要裁員,三方面夾攻,我們已經走投無路了,所以趁五一勞動節還有薪水領,還有車馬費的時候,趕快出來遊行。五一勞動節出來遊行的統統都是有工作的。他們面臨相當的威脅。沒有工作的他已經在家裡沒有錢出來啦。
台灣如果要說嚴重,真的很嚴重。但是我為什麼那麼樂觀,我認為那個「解」還是存在,有知識的人可以看到問題,我們是個知識經濟的時代,大家都有知識, knowledge可以讓我們 figure out問題存在。但智慧才可以解決問題,解決問題的智慧還沒產生的時候,有不少無知的人在製造問題,解決問題的智慧不曉得在哪裡。
整體來看,今天政府缺乏一個宏觀者。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過年怎麼度過去的,就兩招,一招是展期,到期我叫你不要還款,怎麼會有金融風暴呢。但這樣deferred,一直遲延下去,哪一天會爆發就很難講了。還有時間之前,應該真的腳踏實地整理,不要一丁點的調整,要全面調整。譬如放款,今天大家都沒有二心,沒有猶疑,統統放款,明天經濟circulation加倍,整個資產的暴跌會停止,國內市場的有效需當然提高。現在一放一縮,circulation的結果,就是經濟持續緊縮。
看攤販就知道啦,攤販出來的時候就是經濟不斷要衰退的時候,不可能用攤販來解決失業,只能製造更多的失業。個體跟總體產生矛盾,我先保住自己,不用繳稅,不用房租,可以先有個工作。總體效果就是讓經濟更緊縮,一定會製造更多的失業,形成惡性循環。
王作榮:日本沒有轉型的問題,它主要是泡沫的問題。它轉型的時候就是資金外移,老早將它的傳統產業移到台灣,移到東南亞、移到其他國家去了,所以日本不發生這個問題。美國也有相當程度的泡沫經濟,另外美國還遭遇到一個新產品的週期的問題,就是說它高科技的電子產業現在是不是完全已經成熟了,到頂了。假如成熟、到頂了,它就往下滑的。假如是這個問題的話,就是一個經濟循環的問題。
東南亞國家的泡沫經濟的情形已經過去了,它沒有轉形的問題,因為它比較落後,正在發展傳統產業,所以它不發生轉型的問題。新加坡本來就是一個高科技的服務經濟,很少傳統產業,所以也不發生轉型的問題。這些國家失業率都比較低,經濟成長都比較好,只有我們三個問題(泡沫、轉型、國際不景氣)搞在一起,很難解決。
轉型的問題,不是三年兩年可以解決,起碼十年八年。泡沫經濟,許委員分析得非常精彩,但得有魄力來整頓,沒有魄力,就會像日本一樣,拖個十年。國際因素並不嚴重,一年兩年就過去了。所以我希望政府當局和全國老百姓、企業家都要有這個打算,這個經濟問題是要拖相當長的時間,政府要拿出辦一套辦法來縮短這個危機的過程。
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問題,在座幾位都有同感,就是大陸經濟是我們很重要的一個出路,不要因為跟大陸經濟有什麼結合就使台灣的安全發生什麼危險,這是個笑話,不會危害到台灣的安全。我們把傳統產業移到大陸去,我們的問題慢慢就會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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