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並沒有結束

新共產主義的幽靈又在歐洲大地徘徊

茅漢


前東德共黨大選有斬獲

從90年末算起,瓦解蘇聯社會主義體制的「蘇東波」已經五年了。但是,10月16日,美聯社柏林電,卻傳來這麼一則消息:

儘管由前東德共黨改頭換面而成的民主社會主義黨(PDS)受到各大政黨排擠及抹黑,選民卻讓該黨在這次德國大選中頗有斬獲,根據開票結果顯示,PDS的國會席次由選前的17席增至30席。

此次國會大選共有328個選區,PDS得票率4.4%,比上次大選增加兩個百分點。

每一個選民必須投兩張選票,一張選個別選區的候選人,另一張則選自己支持的政黨。任何政黨若要進入國會,最低限度必須獲得5%的政黨得票率,或是最少在三個選區獲勝。

PDS在柏林的四個直選選區中獲勝,而且全部都在柏林東區。許多德東選民表示,PDS是唯一瞭解他們問題所在的政黨。PDS若不是在四個選區獲勝,此次將無機會擠入國會大門。

其實德東共產黨的選舉獲勝,並不是一件突然的意外。自從歐洲共產主義瓦解之後,其國家經濟並沒有起色,人民生活日益貧困,有甚於共黨統治時期,人民的懷舊而重新拾起對共黨統治的記憶也就不是不可理解了。甚至許多參與推翻共黨統治的民主領袖都紛紛發表意見,表示對現況並不滿意。在這樣的背景下,繼承蘇聯本體的俄羅斯不但出現極端民族主義派,並且,被判為非法而遭解散的前共產黨又開始死灰復燃。5月24日,俄羅斯《真理報》發表了一篇尼基福洛娃寫的報導,題為《向蘇聯又邁了一步》,內容如次:

5月21-22日,在莫斯科市郊舉行了在前蘇聯領土上成立的各國共產黨代表同共產黨聯盟──蘇共代表團的非公開會晤,通過了關於加強共產黨人的一致性和關於《走向蘇聯各族人民聯盟》草案的決議。

會上發言的人都說,擺脫危機的最明智出路是恢復統一的聯盟國家,蘇聯人民和我們祖國遭到的經濟損失比蘇德戰爭年代大四倍。但對達到這一目標的途徑爭論很大。

亞美尼亞黨中央書記巴達良說:「統治集團已走投無路,任務是通過憲法途徑讓它們下台。」

俄共正在恢復統一的聯盟國家

格魯吉亞代表說:「格魯吉亞領導人在東西方間來回擺,弄得人民無所適從。」

吉爾吉斯代表阿日別科娃說:「問題在於工人階級並未有力地支持我們。他們早已被毀滅蘇聯的人解除了武裝。今天,蘇聯人民生死攸關的問題是恢復聯盟。吉共的結論是:缺乏政治基礎的主權化思想是錯誤的!即使在主權的吉爾吉斯,我們依然眼望俄羅斯!」

俄共主席久加諾夫答道:「俄共正盡一切可能恢復統一的聯盟國家。」

許多與會者認為俄共的選舉戰略和策略是有用的,各黨應當利用現政府搞的總統選舉「遊戲」。想執政就應學會管理國家。

以為靠共產黨一黨就能擺脫現政權和改變方針,這是誤解。所以俄共雖斷然反對總統提出的《和睦條約》,但支持「為俄羅斯而和解」運動。只有同盟友一起,共運才能恢復聯盟、蘇維埃政權和社會主義並保護勞動人民。

俄羅斯共產主義工人黨和「共產黨人聯盟」對這一問題的看法略有不同。他們認為,既然徵集到120萬人簽名主張就蘇聯憲法進行全民公決,就應當力爭公決成功。在工廠以蘇維埃方式恢復勞動者政權,然後再大幹。秋利金代表認為,走議會道路改變不了政權,世界上還沒有通過議會奪取政權的共產黨。應通過政治罷工發起工人運動。但人們對此還缺乏準備。

韃靼代表薩利說:「我發現,共產黨的支持率相當高,但選舉中不知為什麼卻失敗了。」原因是共產黨人缺乏思想上、組織上的切實的統一。鳥克蘭共產黨代表馬爾蒂紐克也認為,烏共和左派本可在剛結束的議會選舉中取得更大勝利,但共產黨人不得不同自己的同志競爭,而不是同反對派競爭。今天最主要的是恢復強大的黨,而實際上卻是力量分散。

各黨都應考慮這一點。要設法控制局面,機會是有的:白俄羅斯共產黨人黨首領諾維科夫已被推選為白俄羅斯總統候選人。應當爭取當選!休息時大家都走到諾維科夫跟前,問應當如何幫助他取勝。立陶宛共產黨領導人今天仍身陷囹圄,大家表示不會讓他們孤軍作戰。

主張恢復蘇聯的人,在白俄羅斯佔80%,在亞美尼亞佔95%。

但是,是社會主義的蘇聯,還是不強調社會主義?立陶宛的代表認為,方式應當聰明點。格魯吉亞的代表說,應擺脫過時的、無生命力的東西。大家提出了一個合適的名稱,讓蘇聯人民代表大會討論:蘇聯各族人民更新了的聯盟。

共黨正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蘇聯境內各國共產黨的共同目標是,為勞動人民服務;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是人類的未來,要爭取自由、社會平等、集體主義、社會公正和真正的人道主義;

以蘇維埃形式爭取、保衛和鞏固勞動者的政權;

反對復辟資本主義,在蘇聯各共和國恢復社會主義發展道路;

制止族際衝突;

在蘇維埃愛國主義、國際主義、各族人民友誼、尊重民族傳統的原則基礎上根據1991年3月17日全民公決的決議,恢復蘇聯,作為各主權國家的自願聯合體;

各國共黨之共識為「重建各共和國的統一共產黨,隨著蘇聯的恢復,使其聯合成統一的共產黨。」

蘇聯共產黨的恢復尚在未定之天。其實在此同時稍早,英國《泰晤士報》5月10日,也發表了一篇記者羅傑.博伊斯的文章,題為《歐洲舊調重揚》,文章說:

「共產主義的幽靈再次在歐洲大地徘徊,不僅在匈牙利,而且在十幾個國家──從烏克蘭到保加利亞,從立陶宛到斯洛伐克,披著各式體面外衣的共產黨目前在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這必定稱得上近幾年發生的最引人注目的政治東山再起事件。並很快將對西方的政策產生影響。昂納克的共產黨的繼承者民主社會主義黨有進入德國聯邦議會的希望,正在德國東部的地方選舉中撈取選票,已經把一些政治明星吸引到其聲勢浩大的選舉運動中。

對西方的主要影響將是在安全和經濟政策方面。中歐和東歐要等上十年或更長時間才能被考慮加入北約的問題。受共產黨擺佈的政府會使東方國家進入俄羅斯的軌道嗎?它們會因排長隊依次等待加入歐洲聯盟而感到厭倦嗎?它們會增加開支、支撐效益不高的工廠並摒棄「休克療法」改革嗎?試舉一例:保加利亞前共產黨、強大的保加利亞社會黨的主要成員正敦促索非亞放棄親西方立場,向雅典──貝爾格萊德──莫斯科軸心靠攏。

5月九日,匈牙利左派得勢似乎並沒引起銀行家們特別的恐慌。波士頓第一銀行駐布達佩斯的負責人瓊斯.巴爾塔說:「我認為任何外國人都不真正擔心時鐘將被往回撥。」波蘭也顯得同樣的平靜,在這個國家,前共產黨人──目前被稱作社會民主黨人──是政府的主要支持。中歐關心的是,更名的共產黨主要特點是他們決心舉行相對寬鬆的銀根政策,並堅持進行長期的市場經濟改革。

共產黨在別處的崛起並沒有令西方感到那麼不安。烏克蘭共產黨及其盟友上個月在議會贏得一百十八個席位。這對一個仍處於真正改革邊緣的社會來說是令人煩惱的。因為這是一次贊成恢復而不是擺脫中央計劃經濟的選舉。

西方支持的黨派每況愈下

在大多數中歐國家,問題不再在於是否改革:一些基本問題已經得到解決,政府的任務僅僅是如何平衡互相競爭的各方利益。在烏克蘭,仍有太多公開的問題,共產黨仍是一個強大的、迷戀政權的組織,它們能夠把時鐘倒轉。斯洛伐克繼續沿著市場經濟道路前進,但該國的共產黨也可能在秋季的選舉中獲勝,並使經濟改革的速度放慢到毫無意義的程度。

博伊斯說:「從表面價值上看,『共產主義崩潰後』這種提法總是顯得幼稚。共產主義在歐洲並沒有壽終正寢。某種形式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有可能在今後幾十年成為東歐和中歐政治派別的一部分。」

此外,6月12日,美國《華盛頓郵報》發表了一篇羅伯持.麥金太爾的文章,題目是《列寧的事業興旺──為什麼資本主義在東歐站不穩?》麥金太爾說:

「後共產黨人來了,柏林牆被推倒剛剛五年,東歐和前蘇聯的改革派的共產黨(或者是它們的意識形態的繼承者們)正在復甦,而西方支持的那些自由放任的黨派卻處境不佳,每況愈下。」

不久前在匈牙利大選中,社會黨獲勝僅僅是已有三年之久的這種趨勢的最新事例。

對這一趨勢通常作出的解釋是民眾對前途擔憂或不願面對不可避免的痛苦。但這種說法並不全面。西方對處於後共產主義的過渡時期的這些國家提出的建議中沒有對以前的制度的運轉機制進行分析。其結果是,從共產主義的經濟過渡既沒有帶來眼前利益,也沒有實現新自由派市場改革者們所承諾的現代化。

為了弄清楚自1991年以來東歐和蘇聯在選舉中出現的一些出乎意料的情況,人們應當首先從農業部門著手。在這方面,西方改革者們通常是從一個有錯誤的前提出發的,即東方集團的農業集體化是一次徹底的失敗。他們忘記了一個事實:在共產主義統治下,匈牙利和保加利亞曾是向西歐大量出口食品的國家。捷克斯洛伐克的淨出口量不大,而東德是自給的。人們往往把這些國家的農業狀況同蘇聯的農業狀況混同起來。蘇聯的農業當時確實是一團糟。

西方的經濟建議毫無意義

事實上最近匈牙利的選舉結果,部分地反映了農村地區的一種擔心;辦得成功的農業合作社將會被取消。在立陶宛,共產黨之所以在農村地區贏得壓倒性多數選民,正是因為經營得當的農業部門迅速實行了非集體化。

在西方,人們對於東歐的農業發展很少注意。其實在70年代中期,在東歐國家,除波蘭和南斯拉夫外,農村實際生活水平已趕上或超過城市居民。

有兩點往往被西方忽略:首先,取消原來由共產主義式的企業提供的社會福利,對前共產黨國家裡的單親家庭和其他容易受影響的群體從經濟上說造成了破壞性的影響。工人們尋找新工作的能力,已經由於沒有一個住房建築市場而受到嚴重限制。

其次,共產主義的企業的生產活動是以人們不熟悉的方式組織的。有關的設施(往往比較集中,但有時相隔數千英里)被組建成一個集團。由一個總廠控制。最優秀的管理人員都集中在這樣的廠子裡,專業研究人員,設計師和工程師也是這樣。各個分廠的重要性沒有被人們認識。由於它們並不能產生短期利潤,因而在迅速推行的改革政策下,它們往往首先被解散。

簡言之,被東方後共產主義的第一代領導人熱切地接受了的那些西方戰略,幾乎沒有為那些試圖以非災難性條件進入世界市場的共產主義式的企業提供正確的指導。對於許多這樣的企業來說,是沒有希望的,而另一些企業從經濟上說雖是有希望的。但休克療法未能促進這些希望的實現。

麥金太爾最後說:「共產黨人和前共產黨人之所以正在獲勝,是因為西方的經濟建議已導致了毫無意義的、機能障礙性的痛苦,同時又未能給未來的發展奠定基礎。」

共產黨的政權被推翻了,共產主義的思想在五年後又開始活絡起來,那麼共黨政權被推翻了的共產黨人又到何處去了。5月17日,合眾國際社發出一則來自莫斯科的電訊,內容為:

《消息報》今天報導,對俄羅斯政府上層官員進行的一次社會調查得出的結論是,這個國家高級官員中的大多數人都是共產黨當政時代留下來的人。

前俄共官員仍在掌權

這份調查報告說,葉利欽總統龐大的克里姆林宮顧問班子和高級官員中幾乎佔80%的人是在蘇聯領導人勃列日涅夫和戈爾巴喬夫當政時進入政府部門的。總統隨行人員中只有10.5%的人是在葉利欽掌權後進入國家機關的。

調查報告還指出,克里姆林宮的智囊人物高度集中:葉利欽的參謀班子中有三分之二的人獲得博士學位。

這份調查報告是頭一次對俄羅斯企業界和政界上層人物組成情況及其同舊的共產黨執政時代的聯繫進行仔細研究。這次調查是由奧莉君.克雷什塔諾夫斯卡亞進行的。她是俄羅斯科學研究所的研究生。

調查報告發現,俄羅斯新興起的私營部門是老統治階層的官員不佔多數的唯一領域。在俄羅斯新資本家中,59%的人過去不是蘇聯時代的上層人物,大部份人是來自工程師和科學家行列或蘇聯時代企業的中層管理人員。

在資本家中同舊蘇聯時代上層有聯繫的一大批人──約占所有企業家17%──是從共青團起家的。他們利用過去的聯繫網辦企業或撈到政府合同和出口配額。

調查報告還發現,婦女在政治上沒有掌握任何權力。歸女佔人口半數以上,自蘇聯時代以來她們實際上同男人共同在工廠勞動。在俄羅斯政界上層,婦女只佔2.9%,議會中的女議員只佔11.2%,這個國家的企業最高層和州政府中實際上沒有婦女。

調查證實了許多普通俄羅斯人已從日常生活中知道的一個事實:儘管蘇聯解體和共產主義垮台,但是許多曾在蘇聯時代當政的官員今天仍在掌權。

調查報告的結論是,「前共產黨官員在蘇聯解體後的俄羅斯,在政府和企業中仍發揮巨大影響」。

新共產主義者有一雙可靠的手

這也就是說,俄羅斯的共產黨被推翻了,其實俄羅斯仍然是由前共產黨人統治著。不僅俄羅斯如此,東歐的一些前共產黨國家也亦復如此。5月15日,英國《獨立報》刊出尼爾.阿舍森的文章,題為《新共產主義幽靈在歐洲遊蕩》。阿舍森稱:

「這是個十分彬彬有禮的幽靈。他身穿漂亮的西裝,笑聲很有感染力,他手持便攜式電腦和《金融時報》,在一些議會的台階上跑上跑下。他請國際銀行家吃午飯,他嚴肅地談到必須凍結工資以免引起通貨膨脹。這個新的共產主義或我們不安地稱為『後共產主義』的東西又回來了。對西方來說,這是極為令人難堪的。這是本來不讓發生的事情。」

對於共產主義幽靈再次在歐洲遊蕩的現象,已開始有人進行解釋。最流行的解釋是關於對自由市場作出強烈反應的觀點。

這種觀點指出,在把計畫經濟改造為自由市場式的資本主義經濟過程中,會出現贏家,但也可能出現更多輸家。

輸家除了貧窮失業和犯罪浪潮之外什麼也得不到,他們就會作出強烈反應。換句話說,他們就會回到被認為是秩序和保護主義的捍衛者的黨的懷抱,即共產黨人或他們的繼承人。

但是贏家──輸家的理論也有問題。例如,波蘭或匈牙利在變為資本主義的過程中,失業者或已經屬於低收入行列的人傾向於投答應立即給他們好處的極右派的票。而投票支持民主左派(波蘭)或匈牙利社會黨的人是仍在工作的人,工會成員、中低層官員以及數量令人吃驚的小企業家,他們想在一個比較安全的國家賺錢。

換句話說,這些人投的不是反資本主義的選票,甚至也不是真正抗議的選票。他們的選票支持繼續改革,但是步子要更為謹慎,而不要像撒切爾夫人那樣的快步。他們的選票不是輸家的選票,而是想分到更多盈利的公民的選票。這說明為什麼立陶宛和烏克蘭有面目一新的共產黨,因為在立陶宛和烏克蘭,問題不是改革太多而恰好相反,改革太少。這也說明捷克共和國為什麼例外。捷克共和國的新共產黨的擺動遠不那麼明顯。克勞斯的市場改革是堅決的,已產生了許多輸家。但是大批僱員和「小人物」確信他們能參加這種新經濟活動並獲勝。

這就是諷刺──人們認為新共產主義者有一雙可靠的手。他們做事謹慎。他們有管理經驗。他們贊成逐步變革,不搞革命。他們當然不是撒切爾主義的支持者。

阿舍森說:「但是把他們的政策加在一起,的確會出現一種怪誕的但具有很強吸引力的類似情況。馬克思和列寧的這些後代與其說像什麼人不如說像是一國的保守黨人。」

東德共黨仍是一支政治力量

前東德境內的前共黨勢力強大,西方國家在今年4月24日就有美聯社發自柏林的報導說「更名後的共產黨在德國東部仍然很強大」,報導中還說:「如果你乘車經過東柏林的工廠,你就會理解為什麼在柏林牆被推倒四年後重新組建的東德共產黨仍是一支政治力量的原因。」

在特雷普托和腓特烈斯海因工業區內,到處都是出租商用空地的廣告。在一些街區,不滿的情緒不斷滋長,失業的人數越來越多。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出現了柯爾總理在統一的那段令人欣快的日子裡所承諾的繁榮景象。

民主社會黨是共產黨新取的名。該黨一成員胡恩克說:「對人民來說,情況越來越糟。人民對老牌的政黨非常不滿,他們越來越倒向激進的右翼和左翼政黨。」

在1990年的大選中,該黨在東柏林獲得了四分之一以上的選票。當初蘭登堡州去年12月份舉行地方選舉時,它的得票位居第二,僅次於主要在野黨社會民主黨。

在波蘭、立陶宛和保加利亞,選民們將原共產黨人選進了執政的聯合政府中。但在德國,民主社會黨在聯邦議會中的議員在發言時總是受到嘲諷和譏笑,只有在東部他們才受到人們的尊重。

該黨著名的領導人格雷戈爾.居西說:「這就是我們的問題所在。聯邦德國在接管東德時,它只想得到它絕對需要的東西,而東德幾乎沒有它所需要的東西。」

民主社會黨在德國西部只有一千名黨員,而在東部有13萬黨員,其中大部分是原共產黨人。

曼海姆選舉研究小組的負責人迪特爾.羅特說:「社會主義在德國西部已經徹底完蛋,而在東部,人們之所以支持民主社會黨是由於他們對統一所採取的方式感到極大的失望。」

德國西部只有少數人加入了民主社會黨,其中包括奧托.馮.俾斯麥的重孫海因裡希.馮.艾因西德勒。

這位現年72歲的原社會民主黨人將在巴伐利亞州參加競選。他說:「我認為,德國的兩個老牌政黨把德國看作自己的私有財產。需要建立一個真正的反對黨,而民主社會黨就是這樣的一個政黨。」

現年80歲的作家斯特凡.海姆是原東德的一位持不同政見者。他在2月份宣佈,他將作為民主社會黨的候選人參加東柏林的議會選舉。當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時,他回答說:「它現在已不再是過去的那個黨。它是另一個黨。人們總是把它說成是共產黨的繼承者。但我認為,東部的社會民主黨和基督教民主黨要比民主社會黨更像是共產黨的繼承者。」

以奉獻精神和艱辛的工作贏得尊重

至6月18日,《紐約時報》又發表了該報記者斯蒂芬.金策爾發自柏林的一篇文章,題為《前東德共產黨人在歐洲議會選舉及地方選舉中得勢》。文章的內容如次:

在慶祝最近在東德舉行的歐洲議會選舉及地方選舉中獲勝的許多前東德共產黨人中,最有理由進行慶祝的是米夏埃爾.施奈德。施奈德領導的民主社會黨在東柏林的特雷普托行政區12日舉行的歐洲議會議員的選舉中獲得37%的選票,從而使該黨成為特雷普托行政區的第一大黨。

還有數十名民社會黨人在12日舉行的地方選舉中贏得地方職位。在東德的所有四個州中,該黨的得票情況好於自1990年東西德統一以來的任何一次選舉。該黨在圖林根州獲15%的選票,在薩克森─安哈爾特獲20%的選票,在梅克倫堡─西波美拉尼亞獲25%的選票。

在一些重要的城市,民主社會黨人贏得三分之一的選票,成為這些城市中的最強有力的政黨。在這些重要的城市有兩個州府,即波茨坦和什未林,另外還有羅斯托克、新勃蘭登堡以及奧德河畔的法蘭克福。

鑒於已獲得這樣的成功,看來民主社會黨人已經加大了他們在今年晚些時候波恩議會選舉中獲勝的可能性。

12日的選舉結果揭曉後,一些政黨領導人對民主社會黨人越來越得人心感到悲哀。但是,施奈德先生說,東德選民支持他的民主社會黨是表達他們不滿如此對待德國統一的一種方式。他說:「此間不少人仍對東德記憶猶新。這就像掛在你辦公室裡的一張舊照片,也許他們不希望像過去那樣熱衷展示這一照片,但是,他們不願看到有人進來把它從鏡框裡取出,然後將其撕壞,扔在地板上,再踩上兩腳。」

民主社會黨人之所以能獲勝,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的組織嚴密,紀律性強,這是從前共產黨人那裡繼承下來的。另外,該黨還有幾位有吸引力的領導人,他們在地方諸委員會中的代表以奉獻精神和艱辛的工作贏得人們的尊重。

最近重要的一點也許是民主社會黨人從德國統一的不利影響中獲益。東德各州的居民不滿他們在新體制下的待遇,因而在拚命抱住他們的幾乎已不存在的東德屬性。

東德主要的持不同政見者、路德教神職人員弗裡德裡希.朔爾勒默說:「民主社會黨人利用人們對統一結果的失望情緒贏得選票。」

明天的歐洲才能回答這個問題

所以,這次德國大選,前共黨大有斬獲,並不是無跡可尋的。至於其他歐洲國家的共產主義和共產黨將會有如何的發展,將可拭目以待,現在一時間仍不得而知。唯我們所知者為,那裡有壓迫,那裡就有反抗。從歷史來看,19世紀以來的社會主義思潮起自於對資本主義社會剝削的反抗,資本主義必然產生社會主義。但社會主義社會是否能建立,那就必須依賴能產生社會主義社會的條件。「10月革命」以來的社會主義國家的建立也許是社會主義的早產兒,終於隨著蘇聯的瓦解而夭折。

但是,新的共產主義幽靈又在歐洲大地徘徊,歷史並沒有結束,新的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鬥爭,會不會重新光臨歐洲,那只有明天的歐洲才能回答這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