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省市長選舉看統獨之爭

李登輝要用選票為兩個中國背書

李厚貯


隨著12月3日台灣省省長與北高兩市市長選舉日的逼近,各候選人的競選活動一天天熱鬧起來,彼此間的攻擊也越來越猛烈,而攻擊中常常又擺脫不掉台灣的統獨問題。

總統直選的前哨戰

省市長的選舉只是地方選舉,按理扯不到國家認同的高度,然而至少在國民黨、新黨市長候選人的文宣中,國家認同卻成了一個主要的訴求。高雄市的新黨市長候選人湯阿根甚至公開說,台獨選民的票他不要,除非他們放棄台獨。民進黨有意無意迴避這個問題(如北市候選人陳水扁在《中國時報》舉辦的辯論中即以此次為地方選舉為由迴避),這倒不是回應黃昆輝的統獨休兵呼籲,雖說今天台灣在朝野大力造勢下表面上台獨聲勢似乎高漲,然而能否爭得足夠當選的票數,民進黨的候選人心知肚明,不到萬不得已(如黨內不同派系或黨外競爭對手的壓力),能不公開表態就不公開表態。

在蔣經國時代不存在島內的統獨爭論,演變到郝柏村任行政院長時哀兵式的呼籲統獨休兵,一直到李登輝邀請主張台獨的世台會代表到總統府見面,形式上「統」與「獨」「主客易位」,統的主張在台灣似乎已成了禁忌,但實質上,統獨矛盾絲毫不減其為台灣當今主要矛盾的地位,只不過現在輪到李登輝的馬前卒黃昆輝叫統獨休兵,實際上是叫統派「靜靜」。

除了統獨是台灣的主要矛盾以外,省市長選舉擺脫不掉統獨爭論的另一個主要原因是它關係到後年的中華民國總統大選。略為關心政局的人都看得出:李登輝做掉吳伯雄而提名「死忠仔」宋楚瑜為國民黨省長候選人,目的不過在為他後年的總統大選鋪路。不消說宋楚瑜在選戰中的成敗就直接關係到他「死忠」的「主子」「總統」之路的順逆。

站在李登輝和他周圍求官做的人立場,宋楚瑜打贏了這一仗,他們才有前途。否則省長輸給民進黨,雖說中央政府還掌握在國民黨手上,李登輝依舊可以像當年立法委員選舉失敗後的國民黨中央委員會秘書長宋楚瑜一樣轉進(台灣省主席),堅持競選第一任公民直選總統,然而卻不能不顧慮他周圍投機政客和黨內不同流派的盤算,更不能不細細揣摩台獨獨台後台大老闆華盛頓當局的態度。李登輝要穩穩當當競選第一任民選總統,首先宋楚瑜就得打贏這一場省長選戰。

黃大洲祭出紅帽子

吳伯雄在基層經營多年而取得的選舉優勢正好犯了李登輝的忌諱,與他相反,宋楚瑜在李登輝眼裡的優點(不會產生葉爾欽效應),又正是他面對選民時的弱點。宋雖然從1980年高雄美麗島事件時高高在上的姿態擺下身段努力學台語、客語,甚至高喊效忠,自稱「死忠仔」,但能不能取得李登輝這位選民以外的選民普遍支持,仍然沒有把握。因此至今能不參加辯論就不參加,能不碰統獨就不碰統獨,畢竟一位蔣經國親手培植起來的「青年才俊」,即使有心跟著李登輝高喊「出埃及」,卻難教選民忘懷他跟蔣經國高喊「三民主義統一中國」和為高雄美麗島事件塗脂抹粉的過去。

就過去的歷史來講,李登輝愛將,國民黨台北市長候選人黃大洲就比宋楚瑜的包袱少多了,所以他會堅決宣佈反對台獨,毅然接受《中國時報》所辦辯論的挑戰。

選舉的宣傳花招很多,少有人採信,但仔細觀察候選人的言行,仍不難看出他在統獨爭論中所持立場。黃大洲一方攻擊民進黨台北市長候選人陳水扁的台獨主張,一方攻擊新黨台北市長候選人趙少康跟著中共的路線走,「只要中共反對的事,趙少康就反對」(10月17日《中國時報》、《聯合報》頭版廣告《陳癸淼哭了》),黃大洲持的什麼立場呢?他沒有說。從他攻擊陳水扁來看,好像他主張統一;然而從他在前述廣告中攻擊趙少康「反對中華民國參與聯合國,反對參加廣島亞運,只要中共反對的事,趙少康就反對」來看(趙應沒有反對參加廣島亞運,有沒有反對李登輝出席廣島亞運不得而知,但從黃大洲的語意來看,應是說趙反對李登輝參加廣島亞運;另外他在這裡又犯了一個把中共和中國人民等同起來的錯誤,應該說是絕大多數中國人民反對台灣參加聯合國、反對李登輝出席廣島亞運這兩個會造成兩個中國的運動。)他並沒有違背李登輝搞兩個中國的目標。「兩個中國」即使不等於「台獨」,至少與「台獨」的距離比「反對兩個中國者」的距離要近得多。

置之死地而後生

黃大洲的競選花招騙不了國民黨內不同意李登輝「出埃及」路線的選民,今天這些選民的處境最尷尬。李登輝的路線不能接受,民進黨的台獨黨綱自然更不能接受;投給新黨,新黨今天還不成氣候,又怕無形中幫了民進黨的忙;投給李登輝「欽定」的國民黨候選人,無異為李登輝的路線背書。怎麼辦?到頭來恐怕還是很無奈的把票投給國民黨候選人。李登輝應該是看準了這些選民的尷尬處境,所以能夠挾持著他們打選戰。這些選民中能瞭解「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道理,因而體會出國民黨與民進黨真正決戰點在後年總統大選的畢竟是少數,而屆時如果國民黨仍推出一位在國家認同上跟著民進黨亦步亦趨的候選人,則要想贏得總統大選,恐非易事。

正由於省市長選舉是李登輝後年總統大選的前哨戰,他才公開要所有政務官放下身段,積極投入選戰。另外並施出渾身解數,從各個角度打擊他黨內外的對手。

10月20日李登輝重施當年扣對手以「吳三桂」帽子的故伎,透過他的馬前卒黃昆輝發表了一份報告,說中共在堅持「一國兩制,和平統一」政策下,要透過台灣的大陸籍第二第三代及愛國統一人士、黨派,在台灣宣傳其政策,同時在福建訓練業餘通訊員,專門向台灣報刊投稿。聯繫到上個月在高雄發生的台獨法西斯事件和黃大洲10月17日的廣告,黃昆輝這次動作難免在文宣上呼應九二五事件並坐實黃大洲扣紅帽廣告之嫌。

李登輝、黃昆輝當然和中共一樣知道政治是現實的。在中共眼裡,再聽話的大陸籍第二第三代,作用哪裡比得上台灣當權派?張豐緒不是頂著李登輝的名義,在北京會受到那樣的禮遇?張豐緒要是在郝柏村時代密會江澤民,李登輝會讓郝一句「事前不知道」了事?權力在李登輝手裡,他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台灣人不會問他張豐緒究竟向江澤民說了什麼?大眾傳播媒體更不會掃興的去質疑張豐緒究竟是中共還是李登輝的代言人。這就是對司馬遼太郎大歎「台灣人的悲哀」的李登輝的「台灣人的特權」。

把對手與中共劃等號

黃昆輝的放話當然是有選擇性的,他不會沒看到中共最近將對台策略調整到不再對李登輝寄以幻想的報導。中共對台最高方針是「一國兩制、和平統一」,但策略上完全是政治現實的體現,非到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不會放棄對台灣最高當局的幻想。可以說中共十多年來首次公開表明不再對台灣最高當局(李登輝)寄以幻想是策略上的一大調整,是否調整到對台灣大陸籍第二第三代寄以幻想,只有李登輝、黃昆輝和中共自己知道。「聽其言而觀其行」,這幾年李登輝骨子裡搞的是兩個中國還是一個中國,中共不會不知道,然而一定要等他向日本軍國主義餘孽司馬遼太郎道出心聲,連續兩年大搞參與聯合國,積極活動參加廣島亞運,非要把台灣問題搞到國際化不可的地步,中共才在策略上作出這樣的調整。可以說中共是完全處於被動的。

黃昆輝高喊統獨休兵之際,又一副事不關己的「客觀」提供台灣人一份《中共對台文教交流策略評析》,配合黃大洲10月17日《陳癸淼哭了》的競選廣告,陰險的把反對李登輝兩個中國路線的人與中共劃上等號。選前是重施李登輝當年扣對手以「吳三桂」帽子之故伎,打擊李登輝欽定候選人的主要對手;選後還可視情勢發展,順勢營造反對兩個中國者都是中共同路人的輿論,進而配合近年刮起的「綠色恐怖」,祭起新的「白色恐怖」,以夾殺所有反對他們分裂國土路線的愛國人士。看來李登輝為了一己權位的確保,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中共不再對李登輝寄以幻想卻不能打消李登輝的「出埃及」幻想。在這一幻想中,他盤算著一場又一場選戰的勝利,台灣兩千多萬人的生家性命卻隨著他的勝利一步步邁向一個不可知的未來。今天移民潮的再起可說是台灣大部分人對前途感到茫然的反映。看來要穩定台灣人民的信心,化解兩岸的猜忌,培養互信,以維護中華民族長遠的共同利益,就非徹底扭轉李登輝的兩個中國路線不可。台灣絕大部分愛國反獨人士當前能夠做的,或許只有在年底選舉中不要用自己的選票為李登輝的兩個中國路線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