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華裔：系統化歧視的受難者

18世紀末即有華人個別赴美討生活，後遭「洪楊之亂」，東南各省，民不聊生，遂東渡重洋，前往「新大陸」。19世紀，赴美者日多，此時美國政府單位才有了記載華人之紀錄，也有了這些人的資料。此時，加州沙加緬度谷（Sacramento Valley）發現金礦，是時也，加州人口極為稀少，卻急需大量金礦工人，乃有更多華裔工人（華工）前來工作，至1851年底，加州華工已有五萬人之多。

1862年美政府開始興建「中央太平洋鐵路」，時逢南北戰爭，缺少修路工人，於是更多華工聞訊雲集，爭來美國「淘金」。早先來美挖掘金礦的一大批華工，因礦區遭愛爾蘭工人驅離，遂改行當了鐵路修建工人。華工耐操，不計較工資，工作努力，僱主因此多樂用華工。然而如此一來，引起天主教愛爾蘭工入忌恨，遂有屠殺事件發生，華工遭到在美同屬海外勞工的愛爾蘭工人打擊與侮辱。

美國最違反人權的傳統歧視大案是美國政府1882年制訂之《排華法案》（Chinese Exclusion Act of 1882），此案嚴禁華人定居或移民美國，為美國歷史上唯一以單一族群為對象之立法。一直到1942年，美國宣佈參加二戰時才廢除。1950年韓戰時，美國有股強烈反華之思維及行動，社會上有一股恨中、反中情緒，這是因為當時不分族群（黑白一同），不問政治取向，也不管宗教派別，共同將中國人列為第一號敵人，對華人而言，這一號稱「美國夢」之地，實際上卻是一個「危城」。

《排華法案》在1942年廢除，但一直到1965年才立法通過《移民與國籍法修正案》（Immigration and Nationality Act of 1965），才賦與華裔自由與平等的待遇。對今日的華裔而言，這一事實令其難以置信。

華人當今在美國受到系統化歧視之風暴，源自19世紀初愛爾蘭工人，這筆帳不能不算，華人也不能不知。

一切的一切都要從1883年開始，因為此時「北太平洋公司」僱用了大約6,000名華工修築蒙大那州（Montana）鐵路，從此華工就與愛爾蘭工人結下樑子，這些愛爾蘭工人成了殘害華工的殺手，用華人的鮮血寫下撼動人心，歧視華工的黑暗記載。

華工離開香港或其它港口赴美時，一旦登上船舶即被置於暗無天日的船艙，不是死在艙內，就是等船抵達目的地時才有登上甲板之機會。入境美國之後，從此即陷入一個無盡折磨的環境，這與愛爾蘭工人有絕對關係。工作環境儘管如此惡劣，美國華工人數卻日有增加，1882年時已有20多萬人。

他們「討生活」的競爭對象是愛爾蘭工人，這些人並無良好教育背景，與華工差不多都是原鄉底層的苦命人。他們酗酒成性，好吃懶作，工作懈怠，又愛罷工。雖然工錢較華工為高，然而卻因工作態度而與公司時有爭執。因此華工就成為公司制裁愛爾蘭工人之工具，自然增加了雙方敵意，於是愛爾蘭工人就成為華工之天敵。

愛爾蘭人來自天主教家庭，生活習慣與基督教徒不是一掛。天主堂時有被燒，他們不得不逃至西部，在西部卻遇到好欺侮的華工，也就開始了一場打殺華工的行徑。

愛爾蘭人認為這些留著小辮子的東方人沒有文化、禮貌，愛吃老鼠肉，不愛乾淨，是一群沒教養的低能者，官員們及教會工作者，還有黑人均深信這些東方人不可能信仰基督文明，必除之而後快，如一名為《舊金山梯報》之黑人報紙，即全力宣導驅逐華工之必要性。參加反華工之媒體尚有天主教會主辦之報紙。

這些含有毒素之指控，來自教會、社會，甚至政府單位，最終就有了這一主旨在驅逐華工之《1882排華法案》，法案雖在1942年被廢除，然而19世紀這一排華思維及行徑均撒下反華、恨華之種子，如今這一片反華行動乃是當年惡行之復活，華人定須記住事實，此一令人心碎的事實。

這一紙迫害華工，侮辱華人的法條，雖被廢除，然而美國政府卻迄未道歉，雖有民意代表對此不幸事件道了歉，然而缺乏行政部門之道歉的法定性。最早聲討1882年條款的是加州州議會，由於華裔州議員的努力，議會在2009年7月通過議案，對早年排斥華工之法案致歉。

2011年加州選出之眾議員趙美心發起向華人道歉獲得通過，由是眾院在同年6月18日通過，參院亦在是年10月8日通過。在兩院共同努力下，至此有了向華人道歉的正式議案。

然而這些民意代表之聲音仍為民意而已。正式的道歉需要行政首長的簽字。然而截至今日，卻不見任何一位美國總統對此殘害人權、害天害理之法案道歉，翻看美國近代史，卻發現多位總統因殘害人權而向某一族群致歉。

最早向單一少數族裔致歉的總統是雷根，他於1988年向日裔道歉，此因日本「神風隊」在1941年底突襲珍珠港後，美國立即宣佈對日開戰，美國政府隨即在加州及內華達州設立數個「集中營」，集中關閉日裔，至1945年二戰結束後始予自由。雷根為此一非人道待遇致歉。

第二位向少數族裔致歉的總統是柯林頓，他在1993年向夏威夷人道歉，此因美國移民仗恃現代武器，於1900年強行驅走利留卡拉尼女王（Liliuokalani），給予當地土著每人584美元，併吞夏威夷。美國政府兵不血刃，即得此寶地，實為不義，柯林頓在2006年正式向夏威夷人道歉。

第三位是小布希，他在2006年向非裔道歉，因為他們在18世紀被以黑奴身分運送北美，作牛作馬，凌辱一生，還有3K黨經年累月的殺害。時至今日，仍受歧視。

第四位是歐巴馬向印第安人道歉。美國清教徒以屯墾者身分到美國建立「屯墾區」時，就是當地土著（印第安人）遭種族滅絕之始。他們在洋槍洋炮之下幾近滅絕，劫後餘生者只能居住在圈定的區域中。歐巴馬在2010年代表政府向這些美國的原住民道歉。

美國至今245年的歷史中，僅有華人受辱史未經正視，時至今日，看到的是美國政府反中，老百姓反華，川普任總統時帶頭歧視中國人，以致當今民調顯示，全美約45%的人反中，反俄羅斯則為25%，由此可知，今天美國社會上普遍反中的心態必有所本，非川普一人四年之「功」。

在華人世界中，龍是尊貴完美的象徵，在古代，龍是神，是天子，皇帝的兒子稱龍子，座椅叫龍椅，每逢龍年，出生率一定高，人們都要與龍拉上點關係。劉家昌的一首《龍的傳人》更是傳遍海內外華人圈，大家為龍而歌。然而在基督文明世界中則全然與此相反，龍就是「負面」兩字的代名詞。令人不禁好奇為何有此相背的解釋，難道這五千年文化的中心－－「龍」竟是個壞蛋？西方文化中人也不禁要問，這個又壞又怪的動物還會有人喜歡嗎？

兩種說法來自兩邊不同的人群，卻都有所本。此節小標「為大紅龍與貝武夫」（Beowulf，古英文）。

先來談談大紅龍。這節聖經的話載於啟示錄第12節「婦人與大龍」（新約啟示錄第12節婦人與大龍，香港環球聖經公會，2011，中英對照新譯本，P. 1879）：「那時，天上出現了一個奇偉的景象，有一個婦人身披太陽腳踏月亮，她懷了孕……，這時天上又出現了一條大紅龍，有七頭十角……龍站在婦人旁，等著吃孩子，……神帶孩子到寶座，婦人逃到曠野去了，……天上發生戰爭，米加勒和天使與龍作戰，……龍被摔了下來，他就是古蛇，名叫魔鬼，又叫撒旦，……」。

這就是聖經上對龍的描述，重要的是這段敘事特別指出龍及蛇均是撒旦之化身，而撒旦就是惡魔，讀過這段敘事的不會對龍有好印象。下面要提的是一個古時著名神話－－貝武夫屠龍記。

這是一個有關丹麥王貝武夫的英勇屠龍記，此一由古英文寫作之史詩長3,182行（對後人研究古英文有極大之助益），是有關一位勤勞愛民的國王如何把惡龍殺死的故事，也是WASP最愛讀的篇章。

此一長詩有兩部分，其一在敘述他如何治國有方，成為萬民擁護之明君。重點在第二部分，即屠龍記，當貝武夫步入中年後國內出現一隻龍，此龍非比等閒，有飛翔、噴火等功夫，是以在人間造成無比之災難，無人能克，成為身為國王貝武夫的一大挑戰。

他終須親自提刀上陣，除此惡魔，奈何此龍凶惡萬分，又會飛又會噴火，要想屠之，難如登天。然而他必須出戰，遂夥同助理威格列夫出戰惡龍。他訂作了盾牌以擋巨火，爭鬥中惡龍將貝武夫喉嚨撕裂，然而他毫不畏懼，最後與助理兩人將龍殺死，救了國人，聲名大噪。

此一神話故事中的龍，是一戰爭怪物，能飛能噴火，實為罕見。然而最神奇的是，長詩作者將惡龍形容為一個貪財者。當貝武夫到達龍穴一看，見到無數金銀財寶，很明顯，作者不但將此龍描繪成凶神惡煞，還將龍形容成如此不堪之動物。

從聖經到屠龍神話，龍在西方文明世界中是一萬惡動物，自古至今，流傳再流傳，西方人總有一個疙瘩在，那就是為何中國人如此愛龍。兩種看法，無法相容，這些陰影今日又隱約出現在美國華裔身上。

為何東西方均選龍作為某一理念之象徵。中國人以神聖的龍作為至高無上之圖騰，而西方基督文明社會則視龍為撒旦之化身。或許就是無人見過龍，東西雙方均以龍為對象，而龍也就此成為善惡兩端之代表動物（神物）了。

2020年以來，川普催生仇恨火苗後，華裔已感威脅，於是在2021年3月20日在全美60城組成「反戰反種族主義」（ANSWER）聯盟，向欺壓亞裔之種族主義說No，這是歷史上首次由亞裔自動自發組成之反對仇視亞裔之集會。

美國統治菁英自命美國是個大融爐，然而卻是個如假包換的種族歧視國家。仔細詳閱歷史，就會發現美國在移民政策方面常與其所謂「美國價值」相反。這就是「深度假訊」（deep fake）。

一方面美國政府要求民間不可對不同族裔有歧視心態，一方面拜登卻在演說中大言「中國偷走了我們的午餐」，對加深歧視亞裔有推波助瀾的效果。他的「團結各界」口語，看來不過只是個不成氣候的政治大外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