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霧濛濛啟中火　懸浮微粒鎖大墩

中火，全名台中火力發電廠，1986年興建，自1990年至2005年，逐步擴增為10部燃煤汽力機組，一度是世界最大的燃煤電廠，近年才被內蒙古的托克托發電廠，以及韓國的唐津發電廠超越。然而，由於民進黨廢核，台灣面臨缺電危機，政府有意在中火擴建燃氣機組，將有可能重回世界第一。看在台中人眼裡，恐怕要在灰濛濛的天空之下，留下兩行黑色的眼淚。

歷任的台中市長，無不受到民意代表關閉中火的壓力。然而，繼任的台中市長，沒有一個關得掉中火。因為中火10部燃煤，超越三座核電廠的總發電量，供應全台灣20%的電力，堪稱中流砥柱。所以台中人心痛，呼吸道更痛。

經典的例子是林佳龍，他在台中深蹲十年，2012年當選立委，2014年扳倒爭取連任的胡志強，當選台中市長。林立委要胡市長關中火，林立委變成林市長後，照樣關不掉。

但說林佳龍沒做事也不對，在他的市長任內，台中市議會通過《禁燒生煤自治條例》，要求四年內減煤四成，只是沒有嚴格執行。一直到2018年，無數PM2.5懸浮微粒凝聚成具體的民怨，結合反空污公投的威力，讓盧秀燕擊敗林佳龍，取得市長寶座。

盧秀燕可能是第一個真的對中火開刀的台中市長，她在競選期間打出「市長換人、空氣換新」的口號。執政後卻發現，中火歸台電管，台電又歸中央管，地方只能用有限的工具，限制中火的排放。

不過，盧秀燕很快就找到一把鋒利的劍，那就是林佳龍時期通過的《禁燒生煤自治條例》。2020年的四年減煤期限已到，她決定貫徹台中市府的權力，撤銷中火燃煤機組的展延許可，兩部老舊的機組必須停機。

林佳龍當時是交通部長，他跳出來說，2016年通過的自治條例，違反2018年修訂的空污法，台中市府應該儘速修正。林佳龍的幕僚也放話，「盧秀燕用自治條例用得這麼爽，有本事自己再去訂一個。」

但是，前後任的台中市府法制局可不這麼看。前任法制局長吳梓生說，自治條例是送行政院「備查」而非「核定」，依照地方制度法，屬地方自治權限。現任法制局長李善植說，自治條例若有罰則，須行政院「核定」才生效，若無罰則，市議會三讀即有法律效力。

行政院長蘇貞昌急了，因為少掉中火兩部機，全台電力就危險了。這一鬧，就鬧到了中央對地方開戰，蘇貞昌下令行政院大動作公告，廢止台中市的《禁燒生煤自治條例》，開啟一場官對官的行政訴訟大戰。

行政院說，「不再核發生煤許可證」是「剝奪人民申請新設固定污染源的權利」。逼全民吸空污又是哪一國的人權？說「變更許可證內容」是「自創空污法未有的審查標準」。如果，地方政府整張許可證不給展延呢？

行政院說，空污法授權子法規定，抑制粒狀污染物逸散設施，有四種方式可選擇，自治條例要求「應以封閉式建築物為限」，牴觸中央法規。地方自治條例限第一種，的確是更嚴格，但沒有「牴觸」啊？而且所有問題，都是林佳龍時期就應提出來的問題。

2016年，台中市府公告自治條例，送行政院備查。行政院「沒有」依法備查，而是提建議修改。台中市府「沒有」修改，認為沒有被退回，代表自治條例有效。四年過去，市長也由林佳龍換成盧秀燕。2020年，行政院認定牴觸空污法，宣告自治條例無效。

2020年6月、2021年4月，台電接連突襲重啟中火機組，台中市府都表達強烈抗議。行政院宣稱台中市府已敗訴，其實是停止執行的聲請被行政法院駁回，但是中央和地方自治權限的行政訴訟，仍然在進行中。

回到供電的物理面上，為什麼台電急著重啟中火？答案顯而易見，由於核一廠已進入除役程序，核二廠與核三廠也將陸續停機。據說2025年非核家園的目標，是再生能源達到20%，猶如天方夜譚。

民進黨完全執政的四年，再生能源只從4.8%成長至5.6%，其中大部分還是水力，台灣卻正處於缺水的窘境。台中人就是命苦，缺水先限台中的水，缺電先燒台中的煤。重啟核四要去問侯友宜，限水燒煤都不用問盧秀燕。

自從2018年初，深澳燃煤電廠引發輿論反彈，就有了「深澳換三接」的說法。即是要在大潭電廠擴建燃氣機組，同時為了確保供氣，必須在觀塘加蓋第三天然氣接收站，卻會毀壞當地歷經七千六百年的藻礁生態。

民進黨政府非常緊張，因為它們害怕藻礁與三接的議題，會讓民眾想起廢核的缺電連結。它們亟欲阻擋藻礁公投成案，恐嚇若來不及蓋三接，中南部就要多燒煤，沒想到此舉激怒了所有人。2021年2月底，藻礁公投的「粉紅風暴」終於席捲全台。

事實上，藻礁公投與核四公投的命運緊密交纏。2000年核四停工，才有2001年的大潭計畫。2014年核四封存，才有2015年的三接計畫。2017年的8．15大停電，民進黨全面出動帶風向，鼓吹分散式發電系統。2021年的今天，卻是那個被斷氣的大潭電廠，再增建7、8、9號機，全面提升集中式發電風險。

不只大潭，全台要加蓋18座燃氣機組，除了觀塘三接、基隆港四接、台中港五接、高雄永安擴建、麥寮六輕擴建，通通都是預定進行中的方案。無論藻礁公投過不過、觀塘三接蓋不蓋，大潭藻礁的悲劇，都會在各地重演。

民進黨政府一邊說沒核電也不缺電，一邊恐嚇民眾藻礁公投若過，觀塘不給蓋三接，中南部就要多燒煤。你一輩子看不到核廢料，但你這輩子應該去看看藻礁，同時你每天都在呼吸空氣。「政府沒有告訴我，所謂的沒有核電也不缺電，是要多燒煤啊！是要毀藻礁啊！」

藻礁公投會把燃氣和燃煤的矛盾血淋淋地撕開。那座被封存的核四廠，觸發府院高層根源的恐懼。福島核災10週年，民進黨自3．11起，高強度定調核四公投就是核災公投。它們做的民調反向透露弱點：如果再生能源無法取代核能、如果缺電，民意就會支持重啟核四。

就如同台北市長柯文哲所說，他個人基本上反對核四，但廢掉核四之後呢？供電10%的缺口怎麼補、燃氣的國安危機怎麼辦？老百姓可以走進投票所，選擇Yes or No，但政治人物不能只喊爽的，政府必須負起解決問題的責任。

柯文哲的潛台詞，其實就是「我不喜歡核四，但台灣需要核四。」反核四已經撕裂台灣社會30年，付出漲電價、燒燃煤、大斷氣、毀生態的慘痛代價，讓我們在今年8月28日，用公投結束這些意識型態的恩怨情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