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黨將全面與民進黨合流合作

論台灣廢省與宋楚瑜辭職問題

毛鑄倫


李登輝的豐功偉業

國民黨與民進黨上層合作編導演出的「國發會」,在新黨與會代表宣佈退出之後15分鐘,立刻達成「共識」,決定「憲改」與「廢省」。二黨人士旋即熱烈慶功,並對外宣稱,台灣的政治生態與權力結構將因此丕然巨變,中華民國步入「第二共和」,乃是李登輝主導的「寧靜革命」之深化發展與具體成就,真豐功偉業也。但大出國、民二黨當權人物意料之外的是,民選的首任台灣省長宋楚瑜,卻在12月31日公開表示將辭去省長職位,理由是「國發會」的「廢省共識」既刻意排斥省方參與意見在先,實際作業上又要省府負責執行「自殺」任務於後,使得宋楚瑜「情何以堪」,只有掛冠不幹一途。

宋楚瑜的提出辭職,明顯的是表現他對李登輝的不滿抗議,隨之他就暫時失蹤,而同時宋夫人與宋老太太、岳母等三位家眷,則聯袂赴香港度假。此期間宋楚瑜的省府重要下屬,甚至他的夫人,均曾對媒體表示,宋辭意甚堅無可挽回。郝柏村在被記者詢及對此事件的看法時說,主要的原因在於宋是外省人,這跟當年他自己的遭遇相似;有趣的是,宋楚瑜再度露面後,他也提到,如果民選省長是由民進黨人士擔任,應不致有今日被「廢」的下場。不過由各傳媒對宋楚瑜結束失蹤,逐一與吳伯雄、連戰、李登輝等人見面密談的報導可知,他們對宋的處理方法是「准假不准辭」,相信「事緩則圓」,只要拖到三月份國大開會,貫徹「國發會」的「共識」「修憲」之後,便可再做定奪。

其實另外一個應受重視的情況是,由於民進黨對派人參加省長補選興趣缺缺,國民黨則決心先取得「廢省」的合法(憲)基礎,於是在這一期間,只須把宋楚瑜套牢在省長名位上,不使發生省長出缺問題造成額外麻煩,則「國發會」便仍可高居上風領有指導權威,宋楚瑜的幾番動作將徒然貽人哭鬧撒嬌之譏,騰笑中外了。這也就是說,宋的職如果辭之不成,便無異說明了李登輝在國民黨內的無邊法力與不可抗拒。

「趙孟之所貴,趙孟能賤之」

宋楚瑜在與李登輝見面後次日,藉出席主持紀念他父親的獎學金頒獎儀式上聲淚俱下,生動的流露出他對那位曾與他「情同父子」的長官的無奈與傷心。旁觀者或許未必能從宋所引喻的介之推、曾國藩等歷史人物故事中悟出什麼大道理,但確實感受得到「趙孟之所貴,趙孟能賤之」的殘酷定律,已應驗在宋楚瑜和李登輝的關係上。所以,宋楚瑜敢不遵從李登輝的意旨嗎?

但是,像宋楚瑜這樣一個對李登輝有功兼「死忠」的大將,為什麼也會遭受如此難堪的對待?宋楚瑜內心究竟將怎麼理解這個問題?

根據我們的研究和觀察,某些台灣的現實問題如忽視外部或背後的因素,是不易深入瞭解的。

美國因其栽培台獨與反對統一的對中國政策,勢必要面對與中共的緊張與對抗,在這個問題上,美國需要日本分擔壓力;有的時候,如果日本與中共之間存在較大的不諧或敵意,可能是更符合美國在東亞的利益的。因此,美國指望日本能更多更明顯的附從美國的對中國政策,是可以理解的。甚至,美國可能更歡迎由日本出頭執行美國所規畫指導的對中國政策,而讓日本來承當與中國之間的主要摩擦與衝突,使美國得有較多的迴旋操作空間,而穩居東亞權力結構的老大(big boss)寶座,坐享最大的利益。但是日本如今已不可能無條件的聽任美國支配,美國必須拿出適當的條件來與日本交易,或者是說,美國必須拿出足以吸引日本的餌來誘使日本做美國所希望的事。有趣的是,台灣恰好就是這個誘餌。不過關鍵在於日本要怎麼樣才能相信台灣會成為它更大的利益?

台灣政壇益趨荒謬與瘋狂

台灣在80年代後期出現以李登輝為首的,由國民黨、民進黨上層皇民族群實力階級所組合成的「生命共同體」當權派,回答了上面那一問題;也回答了何以李登輝握有他在國民黨、民進黨內通吃的法力;同時也回答了李登輝何以可以一點也不在意他的政敵,一點也不必尊重他的「功臣」。

台灣人的真正悲哀在於此。李登輝與他的皇民餘孽當權派,除了充當美國80年代中後期以來對中國政策的馬前卒或工具,也扮演美國勾引日本參與或介入「新反華俱樂部」的誘餌。這不是一件容易干的活,但邇來的「司馬遼太郎現象」、「康迺爾現象」、「釣魚台問題」等,說明了華盛頓─東京─台北這個三角關係的運作順暢,因此,李登輝享有不凡的「國際聲望」,而台北則傾力炒作此一「聲望」企圖達到「台灣問題國際化」。是在這樣的背景之下,至關台灣前途與二千一百萬台人福祉緊要的兩岸關係,卻因此被粗暴狂亂的扭曲破壞,而與此相隨的便是中華民國與中國國民黨在台灣淪於名存實亡,台灣的政壇也便江河日下益趨荒謬與瘋狂了。

宋楚瑜雖然號稱擁有李登輝的寵愛以及470萬的省民選票,恐怕對上述敗象也難以著力,弔詭的是,宋在當上首任民選省長後,一方面表現出欲獨善其省的勤政作風,另方面則以間歇式的火力炮打中央,暴露出他攻擊性防衛的本意。但是宋楚瑜想把台灣省隔離在李登輝當權派所人為製造的「兩岸敵對」之外的細緻用心,卻終於逃不過「廢省」的致命一擊。在這一點上,人們可以體會出李登輝等皇民族群的真正動機與目的,以及他們時不我與的焦慮感。但是,如果宋在這一波的黨內角力遊戲裡,仍能像往昔一般的受到相關的幾個奧援的支持,他的表現應可能更沉著周延,事實顯然已並非如此。這無寧是宋楚瑜個人莫大的悲哀。

「廢省建國」承歡美日膝下

最後,我們要提出以下幾點結束本文:

(一)「廢省」是台獨的既定政策,只要台灣無法超脫美、日的操控影響,回歸自主與主體利益,即便是宋楚瑜當上總統,也只有照章辦事提升「反華」效率,「廢省建國」以承美、日之歡。

(二)因「廢省」而順便「廢宋」,內中包含的省籍情結問題十分明白。這意味了國民黨外省政客在「台獨建國」實現之前的宿命,也證明了「獨台」不過是為「台獨」做工鋪路的推磨小鬼。

(三)宋楚瑜辭職事件的意義在於:如果宋固辭省長, 不理李、連等的「准假不准辭」,應標誌了國民黨上層「台獨」與「獨台」派系的決裂,台灣政情爾後的發展可能發生較大變化;如果宋接受李、連的慰留,則反映出國民黨內「獨台」派的向「台獨」派投降,國民黨將全面與民進黨進行合流合作,而在組成「聯合執政」政府後,將政權移交給民進黨,終結自1949年迄今的兩岸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