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漢剖腹來相見

評「認識台灣」國中教科書

王曉波
(世新學院教授)


6月3日,蔣永敬、尹章義、陳昭瑛、黃麗生、潘朝陽和我六位教授應邀出席了李慶華立委主持的「國中認識台灣教科書公聽會」,事後又被渲染為「統獨之爭」。其實當天六位教授均是「回歸學術」的發言,無關統獨。即使是「統獨之爭」也必須根據學術,不能「政治掛帥」到不顧學術,甚至以政治代替學術。如果公聽會上還有一點「政治」的話,那是我們反對這次國中教科書的以政治代替學術的不當。

張飛殺岳飛,殺得滿天飛

「認識台灣」國中教科書一共有三種,分歷史、社會、地理。地理的部分,出席公聽會的師大地理系副教授潘朝陽認為平實正確無誤。問題多出在歷史和社會二部分。我們不談政治立場、不談意識型態、不談價值觀念,甚至不談學術研究,這二本教科書,連基本的常識和文字的邏輯都有問題。茲僅舉三例如次:

(一)「民國38年以後台澎金馬成為一體,政府以台澎金馬的名義加入多種世界經濟組織」。(社會篇,頁6)(1)民國38年後,政府還擁有一些大陸的周邊島嶼,直至50年代初,才陸續撤退。故台澎金馬只能是「漸成為一體」,而不是即「成為一體」。(2)中華民國被逐出聯合國是1971年,聯合國的中國席位絕不是「台澎金馬地區的名義」,而是包括大陸國土的全中國名義。民國38年是1949年,教科書作者竟把中華民國被逐出聯合國的年代提早了22年!真是「張飛殺岳飛,殺得滿天飛」!

(二)「民國38年,台灣、澎湖地區實施戒嚴,加上隨著二二八事件而來的『白色恐怖』……」(社會篇, 頁68(1)二二八事件發生於1947年,二年後,1949年5月,台灣才戒嚴,在時間上,並不是「隨著而來」。(2)二二八事件是民變, 「白色恐怖」戒嚴是內戰,所以,兩者之間在性質上,也沒有「隨著而來」的因果關係。這是黨外醜化蔣家的筆法,醜化蔣家,我不反對,但必須要是真實。蔣家已成死老虎,武松打虎是英雄,但只會打死老虎的「武松」卻是小丑!

(三)「民國68年,高雄發生『美麗島事件』,是繼二二八事件後最慘烈的政治鎮壓事件。」(社會篇,頁68-69)二二八事件後,有50年代「白色恐怖」,據透露多達一萬五千多案件,死刑四千人以上,長期關押者達八千人以上。美麗島事件無一死刑,林義雄家三口慘案,是暗殺,而非正式公權力行使。最近公佈的「四六事件」一案,死刑及被捕人數都比美麗島事件慘烈。可見,教科書作者根本不懂戰後台灣人民的抗爭史,只是為黨外運動「膨風」,我也不反對為黨外「膨風」,但是那也必須是真實的才能列入教科書。

為日本軍國主義竄改台灣史

除了政治性口號外,諸如此類常識性謬誤,在「認識台灣」教科書中在所多有。此外,還有許多學術性的問題,茲亦僅舉三例如次:

(一)台灣民主國被殲滅後,「這七年間(1895-1902年)因參加抗日而戰死或被捕殺者多達一萬人。 」(歷史篇,頁59-60)(1)但是,根據兒玉總督時期的台灣民政長官後藤新平之《日本殖民政策一斑》,統計1898年至1902年,被屠殺的抗日台胞就不止「多達一萬人」了。

年代 於被捕時或押送時
抵抗被殺者
被判決死刑者 被日討伐隊所殺者 共計
1899年 166 84 2,850 3,100
1899年 324 507 3 834
1900年 468 873 9 1,350
1901年 682 997 311 1,990
1902年 4,033 537 106 4,676
5,673 2,998 3,275 11,950

1895年至1897年是台胞抗日最激烈的頭三年,難道一個都可以不死嗎?就算一個人都沒有死,根據後藤新平僅五年的統計,也不止「多達一萬人」啊!(2)據《台灣省通志稿》,1896年雲林「大坪頂事件」,「相傳死者當不在三萬人以下」。(3)據郭廷以《台灣史事概說》,1915年「噍吧哖事件」,「台人傳說慘死者有三萬人之多」。(4)據1945年4月17日,台灣革命同盟會發表之《馬關條約50週年紀念宣言》,台澎同胞「50年間,犧牲65萬人。」日本軍國主義餘孽竄改日本歷史教科書,每次均引起亞洲人民的抗議,試問「認識台灣」教科書的作者「多達一萬人」的數據從何而來?為什麼要為日本軍國主義掩飾、淡化屠殺台灣人民的罪行?日本軍國主義竄改日本歷史教科書,我們還能理解;台灣學者居然為日本軍國主義竄改台灣歷史教科書,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忘掉民族性的白癡化教育

(二)教科書的作者歌頌「日治時期」的「社會變遷」為「人口的激增」、「放足斷髮的普遍」、「守時觀念的養成」、「守法觀念的建立」、「現代衛生觀念的建立」。(歷史篇,頁76-80)這樣對日本殖民統治的歌功頌德、感恩戴德,不但與戰前矢內原忠雄、山川均等論述台灣殖民統治不同,並且與戰後日本學者的論述也有異,西野英禮在《殖民地的傷痕》中指出:

「由於日本人的教育,台灣人民的精神負擔與被破壞的情形很大,是無可比喻的;企圖使台灣人忘掉民族性的白癡化教育的弊害,不知自此之後還要使台灣民眾的痛苦再挨幾十年?我以為在日本的台灣殖民地化之中,最受誇耀的教育制度的確立,就是對於住民最為野蠻的行為!我以為這是比任何血腥的彈壓,還要來得野蠻!從最近新聞雜誌的記事看到日本話在現在常被使用,就好像被害之深重新被指出;同時其記事的愚蠢,及得意的樣子,使人不堪忍受。殖民地化的結果,不可以說是惡的也有,善的也有。看起來只有善的,但其善在結構上可以產生巨大的惡,這就是殖民地制度。」(鄭欽仁,《生死存亡年代的台灣》,頁95

就算教科書歌頌的「日治時期」都是事實,但是殖民統治的事實除了能被歌頌的,其他就一概都不存在嗎?日本殖民統治50年就無一不是嗎?那50年台胞抗日,千千萬萬人犧牲,不統統變成了活該和「不文明」,或「反改革」的罪人嗎?「認識台灣」難道就是這樣認識的嗎?更何況「台灣優先」,「台灣主體性」又何在?

江炳倫是混血種?

(三)「原住民、閩南人、客家人、外省人(新住民)構成台灣社會的四大族群。」(社會篇,頁8)任何一個理論和分類都是要區別和說明客觀事實的。「族群」和「省籍」是不同層次的概念,是不能混淆的,一混淆就不能說明客觀事實。舉例而言,據說這次發起反對「雙首長制」的江炳倫教授是泉州人,他不是閩南族群,誰是閩南族群?但他又確確實實的是外省人,他又不是混血種,卻一人身兼兩個族群。同理,金門人當然是閩南人,但又當然是外省人。馬祖人不是閩南人,也不是台灣省人,也不是客家人,他居住在自己的故鄉馬祖,難道也是「外省族群」?四大族群說,根本沒有任何學理根據,也不能說明今天中華民國政府有效統治區域內的人民種類,這種隨意草率之說又如何可以列入教科書內?

此外,還有「台灣意識」(社會篇,頁11)、「我們都是台灣人」(社會篇,頁15)這些特定意識型態的政治宣傳,完全沒有學理根據,也被列入教科書。還有台灣的發現等也問題重重,我們無法一一分析。

「認識台灣」必須是認識正確的台灣,不能認識正確的台灣就是不認識台灣,教育部這套「認識台灣」國中教科書,其實只能達到不認識台灣的目的。為了「認識台灣」和基於「百年樹人」的嚴肅性,我願提出二點呼籲:

一、請這二本國中教科書編審的負責人杜正勝和黃秀政站出來面對學術,面對真理,面對良心,與學界不同主張者公開辯論。不是「真理愈辯愈明」嗎?

二、在公開辯論之前,請教育部停止在今年9月實施這套「認識台灣」教科書的教學。公開辯論後,再請將學界共識列入教科書;爭論部分,請本多元化原則,以多元意見並呈,列入教科書。

替李慶華澄清的道義

6月3日公聽會之後,「認識台灣」國中教科書,不意引起社會大眾極大的關注,雖甚感欣慰,但也引起了一些誤會,不能不做一些澄清。

「政治干預學術」──主持和支持這次公聽會的政治人物是李慶華,不是新黨,也不是政府,李慶華有多少「政治」力量,干預得了學術嗎?再說,這次公聽會的緣起是,4月間杜正勝發表「改革」高中歷史教科書的文章,引起師大教授王仲孚的注意,王教授和我討論此事,並在5月號的《海峽評論》和《國是評論》發表評論。是我又犯了「好管閒事」的毛病,打電話給26年來的「保釣」戰友李慶華,請他關注此事。他以立委身份去瞭解的結果,高中歷史教科書雖還在準備編寫中,但國中「認識台灣」教科書已編寫完畢,9月份就要上課了。我即請慶華兄向教育部去要一套書來,我看了後,發現地理篇純粹學術而沒政治宣傳的謬誤,歷史篇次之,社會篇問題最多,但實施又「勢在必行」,故只好以召開公聽會的方式向社會公告此事。本來公聽會時間訂在5月17日,但因鬧「憲改」和白曉燕,一拖再拖,再拖下去,書都要發到各國中去了,所以,拖得不能再拖,才在6月3日舉行。出席學者的名單也是我建議的,有些「不方便」講話的都沒來,只剩下幾個敢講話的來。這次公聽會不過是李慶華執行民意代表的責任,難道民意代表只能反映台獨的民意,我們這些非台獨的民意就不能反映嗎?難道只允許御用學者「張飛殺岳飛」的指鹿為馬,而不許別人做真理的辯護嗎?究竟是誰在「政治干預學術」啊!出席這次公聽會的學者正展現了知識份子無懼於「政治干預學術」的知識道德和勇氣。慶華兄受累於維護「認識台灣」學術真理的抗爭,我有替他澄清的道義。

學術真理也應有「出頭天」

我們反對這套教科書有三點理由:

(1)史實謬誤太多──經過這陣子討論,已有一些披露,未見諸報章的還有更多。可見編寫非常草率,主事者死不認錯,還用學者的身份訛詐社會,所以,我才要求公開辯論。

(2)喪失台灣人民的主體性──在被扭曲的台灣「本土化」下,教科書竟假「學術客觀」之名,美化近代人類最醜惡的殖民統治,抹煞台灣人民反抗殖民統治的主體性,在屠殺罪行的人數計算上,甚至比屠殺台胞的劊子手民政長官後藤新平自己統計的數目還要少。

(3)充滿了政治宣傳──從威權時代起,我們就反對把國民教育的教科書當做個人或政黨的政治宣傳品,在兩蔣時代,中國近代史變成了國民黨史,甚至連黨史都不是,而只是蔣介石傳!現在不是據說已經民主時代了嗎?總該讓學術真理也有「出頭天」的一日罷。

要不要認識台灣和「愛台灣」──

(1)我們反對「認識台灣」教科書的目的正好就是為了要認識真實的台灣,但目前這套國中教科書不是真實的「認識台灣」而是「不認識台灣」。請不要猜測我們的動機──「好漢剖腹來相見」,我和尹章義教授是「台灣史研究會」的創會會員。在「威權時代」,台史會即主張台灣史應列入教科書,為捍衛台灣先烈先賢的歷史地位而與政治威權奮鬥,我們在國民黨特務的威脅下,為林少貓、賴和、王敏川、楊逵、李友邦、陳其昌、農民組合、鄉土文學等平反的時候,那些「愛台灣」的人在那裡?此外,我們並去函給教育部建議:中央研究院應成立台灣史研究所,當時在籌設中的中正大學歷史研究所應以台灣研究為主。1988年,台史會訪北京參加學術研討會,中國社會科學院副院長趙復三還呼應我們,主張台灣史也應列入大陸的歷史教科書。

(2)為了「愛台灣」只好再次「好漢剖腹來相見」。1971年,中華民國被逐出聯合國,全島人心惶惶,我們一些同學決然放棄獎學金和留學的機會,我和王杏慶(南方朔)、王紘久(拓)等一些青年朋友還在《大學》雜誌發表聲明,誓與一千八百萬同胞,「同死生,共榮辱」。1973年,為堅持「愛國愛人」,我和陳鼓應發生「台大哲學系事件」。1980年,我在哈佛訪問研究,「美麗島事件」後盛傳「八大左派」才是「真正敵人」,我二妹怕我一旦回台出事,婆婆和爸爸會受不了打擊,而向我下跪,求哥哥不要回台灣,但我卻毅然返台,並寫信邀在加拿大的好友王志明(已故,回台後成為原住民運動健將)一起回台說:「在美國,無論怎麼好,總是別人的;在台灣,無論怎麼壞,也是屬於自己的。不管是對酒當歌,或者是楚囚對泣,熱淚畢竟是灑在自己的土地上。」從青絲到華髮,我已經不再青春。老實說,今天一聽到當年那些扈從威權體制參與共犯結構的阿世學者和投機政客,又在高八度的唱著「愛台灣」的咒語,就不竟「雞母皮全體肅立」!

恢復台灣人的台灣史

請不要以「皇民化的台灣史」來矇混成「恢復台灣人的台灣史」。台灣人的台灣史早已有之,連雅堂《台灣通史》、黃玉齋(漢人)《台灣革命史》、葉榮鍾《台灣民族運動史》,連溫卿《台灣政治運動史》,省文獻會《台灣史》的日據部分是王詩琅執筆,《台灣省通志》抗日篇是黃旺成執筆,蘇新《憤怒的台灣》,楊克煌《台灣人民民族解放鬥爭小史》。這些作者都是參加日據時期台胞抗日運動的台灣人,他們的著作都不是「台灣人的台灣史」,難道只有皇民化階級的才是台灣人的台灣史?

為了堅持學術真理,和台灣人民的主體性,及台灣人的民族氣節,我們對竄改台灣歷史教科書會繼續抗爭。另外,我想誠懇的正告杜正勝、黃秀政、吳文星、張勝彥、黃富三、鄭梓諸位,有些是老友,有些也是我一向敬重的學者,為日本軍國主義創造皇民化史觀,諸位比我更清楚,雖然可以迎合得了當道於一時,但終究會落得被歷史批判的罪人。一個學者清譽的建立並不容易,劉師培、嚴復毀之於「籌安會」,郭沫若、馮友蘭毀之於「批林批孔」。何況,「天威難測」,歷來統治者玩弄知識分子莫不始亂終棄,以最近的例子來說,陳其南、蕭新煌的寵愛又何在?諸位應該懸崖勒馬,回頭是岸了。「讀聖賢書,所學何事」啊!皇民化史觀就留給林明德、李筱峰、張炎憲他們去搞罷。身處亂世,獨善其身還是可以做到的。此外我們更希望堅持真理正義的學者為了台灣,為了下一代,能勇敢的站出來。其辭曰:「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上則為日月,下則為河岳,於人曰浩然。」!    

答晏山農

見6月16日《中國時報》晏山農短文,其中云「新黨立委夥同統派學者」,特此自首,新黨立委者李慶華也,「統派學者」之一即區區在下。為響應晏文所云「民主多元」,有所回應,懇望信守承諾,勿再「苛責」。

一、晏文套用孔恩的「典範論」來解決「認識台灣」的竄史事件,故作「外來哲學家」狀,實在牛頭不對馬嘴,本土事件恐怕還必須「本土化」的用本土理論來解釋。兩蔣時代的歷史教科書反映的是中國殘餘政權的價值意識型態,李家時代反映的則是皇民階級的價值意識型態。「一朝天子一朝臣」嘛,這跟什麼「典範論」有什麼干係,殺雞焉用牛刀,何必需要動到洋大刀。

二、「新典範」既不是絕對價值,為什麼批評「新典範」就是「祭法壇、念魔咒」,「極少數保守的媒體」(應含《中國時報》),「螳臂擋車的悲壯」,「時空錯置的結果」,「把馮京當馬涼來亂批」,在這麼多「理性」語言的保鑣下,還有誰敢批評「新典範」,「新典範」能不成為絕對價值嗎?那不也保證了「新典範」還沒登台就成了不准批評的「抱殘守缺,拋不開父權奶嘴」嗎?

三、還有一項向晏先生報告,11年前(比10年多一年),我同樣的「祭法壇、念魔咒」,為保衛抗日先烈林少貓的歷史地位,而指責陳田錨和高雄市議會是「漢奸當道,王八橫行」,結果對手並未如晏文所言「化為一灘血水」,倒是搞到我被調查局約談,並害得當事人,黨外的市議員洪壽美被迫向陳田錨道歉,還好沒有「化為一灘血水」。這是歷史的事實,當事人都猶健在,可否因「新典範」就被顛覆呢?

四、我們痛責竄史,就是要證明「新典範」不是「絕對價值」,難道我們不知道今天台灣是「漢奸當道,王八橫行」的「新典範」嗎?雖然有點「時空錯置」,但是「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中國歷史上所肯定的人物好像多是「時空錯置」之人,而不是「識時務為俊傑」的趨炎附勢之徒!

致《自由時報》函

敬啟者:見貴報6月6日社論《政治力不容介入教科書的編印工作》,及6月14日李筱峰文章,論及最近「認識台灣」竄史事件,文中均提及本人,特依《出版法施行細則》規定,並以言論自由之名,請能依法刊出本人以下之聲明與澄清。

本人6月3日參加李慶華立委所主持的公聽會,反對「認識台灣」國中教科書之理由,與貴報上述二文之陳述不合,特略述如次:

一、史實謬誤太多:教科書中以葡萄牙人發現台灣,以民國38年就有台澎金馬名義加入國際經濟組織,以美麗島事件為二二八之後最慘烈的政治鎮壓事件,以李登輝宣佈解除戒嚴等等。只准「認識台灣」指鹿為馬,而不准學者批評追求真實,貴報豈不是回到趙高的時代?

二、喪失台灣主體性:教科書中竟然歌頌日本外來政權的殖民統治,抹煞充滿中華民族主義的台灣主體性的台灣抗日精神,嚴重扭曲台灣歷史。難道只准貴報和李筱峰歌頌日本統治抹煞台灣精神,而不准我們維護台灣主體性?

三、充滿政治宣傳和偏見:「認識台灣」中不但和威權時代以教科書吹捧蔣介石一般吹捧李登輝,並且,在其「課程標準制定小組」中就發生了政治干預的事實,《國立編譯館通訊》第31期中有一小組人員資料表列如次:

黃秀政(兼召集人,中興大學歷史系所教授,教育部人文社會教科教育指導委員會〔下均簡稱人指會〕推薦)

李永熾(台灣大學歷史系所教授,立法委員推薦)

李國祁(台灣師範大學歷史系所教授,人指會雇薦)

李筱峰(世界新聞學院副教授,立法委員推薦)

江如雪(台北市立景興國中歷史教師,台北市教育局推薦)

呂實強(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人指會雇薦)

吳密察(台灣大學歷史系教授,立法委員推薦)

張玉法(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人指會推薦)

張炎憲(中央研究院中山人文社會科學研究所研究員,立法委員推薦)

黃鼎松(苗栗縣鶴岡國中校長,省教育廳推薦)

溫振華(台灣師範大學歷史系教授,台灣師範大學推薦)

其中竟有李永熾、張炎憲、李筱峰、吳密察四人是非學術教育機關或團體推薦,而由立法委員推薦進入小組,立法委員不是「政治力」嗎?尤其四人中,李永熾的專長是日本史,根本不是台灣史專家。李永熾由日本史專家搖身一變為台灣史專家,這不是政治力介入的結果嗎?

所以,我們只是比貴報早幾天主張「政治力不容介入教科書的編印工作」而已,而不是貴報社論所說的「用極情緒性、完全政治性之字眼大肆攻擊」,更不是「文革紅衛兵式的批鬥」。至於「違逆社會潮流」則「受之有愧,卻之不恭」,因為文天祥的「時窮節乃見」,易卜生的「國民公敵」,孟子的「雖千萬人吾往矣」,不都是「違逆社會大潮流」嗎?世上多有隨波逐流的弄潮兒,但也有力挽狂瀾的中流砥柱者。貴報在「社會大潮流」中,又如何容不得我們這一點小溪流呢? 此致

自由時報發行人吳阿明先生

王曉波 1997年6月17日,樺山資紀宣佈「領台」第102週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