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光復與「白色恐怖」

昨天是台灣光復節，今天「台灣地區政治受難人互助會」等團體為五○年「白色恐怖」的受難人舉行秋祭，當有其意義。我們回顧從台灣光復到「白色恐怖」這段歷史，是令人興奮的，也是令人遺憾的。

經過八年抗戰，犧牲了三千五百萬軍民同胞，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終於迫使日本軍國主義降服，經歷了日本殖民統治五十年的台灣得以光復，六百五十萬大漢子民得以從異族統治下得到解放。

台灣光復，不僅是中華民國政府領導的全民抗戰勝利，也是台灣人民五十年抗日運動的勝利。誠如台灣先賢林獻堂先生在一九四六年「台灣光復致敬團」前往祖國大陸晉見蔣委員長和謁黃陵時所說的：「應知台胞在過去五十年，不斷向日本帝國主義鬥爭，壯烈犧牲，前仆後繼，所為何來，簡言之，為民族主義也。明乎此，一切可不辯自明矣。」

但是，勝利後，不幸在一九四六年，國共內戰又起；更不幸，由於陳儀的失政，一九四七年，台灣也發生了「二二八事件」。接著，一九四九年，中華民國政府在內戰中失敗，播遷來台，在風雨飄搖戰亂動盪之際，政府在台實施了長達三十八年的戒嚴，而造成了五○年代的「白色恐怖」。

國共內戰又起，尤其在「二二八事件」之後，台灣抗日愛國主義傳統也發生了分裂。又由於當時政府昧於法治和人權的觀念，造成了無數「白色恐怖」的冤假錯案。當年有回到祖國參加國父孫中山領導的北伐閩南軍司令，霧峰林家林祖密將軍，林將軍在北伐之役中壯烈犧牲後，其子林正亨又子承父志參加抗日戰爭而負傷。光復後，林正亨返台，竟亦慘死於「白色恐怖」。日據時期，參加同盟會和中華革命黨的秘密黨員蔣渭水先烈，成立「台灣文化協會」和「台灣民眾黨」，與日本殖民統治抗爭不懈。光復後，其子蔣時欽竟因「二二八事件」流亡大陸，客死他鄉；其女兒蔣碧玉、女婿鍾浩東在抗戰期間還潛往大陸，在丘念台先生領導下參加抗戰。光復後，鍾浩東亦慘死於「白色恐怖」，蔣碧玉則慘遭下獄監禁。我不是研究台灣史的專家，最近才有機會見到祖密將軍的嫡孫林光輝先生和渭水先烈的嫡孫蔣朝根先生。這真是一部令人痛心的歷史，但歷史的遺憾已經鑄成，無可回天。

八○年代，我學成歸國，從事政府工作，承經國先生之命，參與規劃解除戒嚴和民主改革的幕僚工作。終於在一九八七年解除了台灣地區的戒嚴和開放了大陸探親，以及中央民意代表全面改選。解嚴後，又承前總統李登輝先生之命，參與《國家統一綱領》的制定與執行。由於解嚴後政治形勢的變化，我參與了「二二八事件」平反的立法、建碑、設基金會等工作後，也支持《戒嚴時期不當叛亂暨匪諜審判案件補償條例》的推動，希望還給各位一個歷史的公道。

各位多是五○年代「白色恐怖」的受難人和遺屬，「白色恐怖」對各位當然是刻骨銘心之痛，解嚴後，事隔半世紀，每年仍舉行春秋二祭來奠祭當年受難的同志和先人，在這人情涼薄的世間，真可謂有情有義。尤其許多前輩們，雖歷經劫難，人生晚年，猶不改「愛鄉愛國改造社會」和「民主統一走向富強」的當年壯志，繼續為「救台灣」而奮鬥，實在令人欽佩。其實，《國家統一綱領》所要追求的民主、自由、均富、統一的中國理想，和各位也是一致的。

今天我到這裡來，除了表達個人對「白色恐怖」的遺憾和對各位的慰問外，也希望大家能撫平心靈的創傷，繼續為「愛鄉愛國改造社會」而努力。我們更當在「白色恐怖」的歷史中汲取教訓，大家應該團結起來，我們再也不要內戰了，我們必須維護法治、人權，只有這樣，我們來悼念「白色恐怖」犧牲的一代，才是有意義的。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