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憲法主義的常識看陳水扁的毀憲亂國言論

現代的法治國家，沒有不實施憲法主義的。而憲法主義的核心就是，把創造國家法人格的現行憲法，真正當作一部「國家的根本大法」來尊重。憲法只能在合憲的領域內修改，不能動搖國家的根本身分地位，也決不容許任何人假言修憲，實際毀棄憲法，另訂新憲法。在今天的台灣，雖然人人都知道憲法是國家的「根本大法」，而真正能夠體會其精神，在面對本身利益與國家利益相衝突時，能夠堅持守憲，而不玩弄憲法的政治人物，幾希。儘管在其他國家也存在著一些政客玩弄憲法的現象，但是，在現代的國際社會上，一個國家的憲法受到台灣政治領導人這樣玩弄、毀棄的，實在是絕無僅有。

在二○○○年台灣總統大選之前，筆者曾經在台灣和香港多個場合公開提到：如果民進黨的候選人陳水扁不幸當選，將不啻為中華民國帶來一個毀憲亂國的領袖，那將是台灣最嚴重的憲政危機。因為他的台獨基本主張，完全是違背憲法主義精神的。

四年來，眼看著無知又無辜的廣大民眾、懦弱貪財的媒體老闆、自欺欺人的知識份子，以及為了養家活口，不得不忍辱負重，堅持崗位的公務員，在假裝宣誓效忠憲法的台獨份子驅趕之下，一步一步走向違反國家根本大法、分裂國家民族的淵藪，筆者實感痛心。現在陳水扁終於說出了要建立台灣新憲法的話。這等於是正式宣佈了他的毀憲決心。所有曾經目睹阿扁「宣誓效忠中華民國憲法」，否則「願受最嚴厲之處分」的中華民國公民，還能容忍到何時？

凡是台獨主張者，不論是李登輝或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陳水扁，長期以來，都有著擺脫中國圖騰，建立新台灣國憲法的慾望。理由很簡單，他們已經瞭解到，只要台灣繼續是中華民國的中國，台獨就沒有真正的前途可言。

在初登總統大位，還沒有獲得實權的時候，欠缺憲政常識的李登輝曾經以為，只要打倒了「中國」國民黨黨內的舊勢力，真正掌握了總統的大權，就可以任意而為，擺脫中國的羈絆，建立親日媚日的新台灣國。但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低估了憲法的作用和中國人民的民族主義力量。李登輝就任之初對日本作家司馬遼太郎所做的一番坦率表白，後來成了台灣社會膾炙人口的笑話。

於是李登輝明著、暗著地支援民進黨，還自稱要「給民進黨奶水吃」。以為在民進黨壯大了以後，必能以新的執政力量，從基層徹底消滅「中國」國民黨和中華民國憲法，建立新的台灣國。但是，李登輝和民進黨沒有想到，在阿扁當選，經過了四年任期以後，台獨的迷夢仍然十分混沌、非常遙遠，即使在阿扁居然不避嫌疑，傚法過去的國民黨，以總統身份兼任了民進黨的黨主席以後，還是辦不到。

辦不到的理由，其實也很簡單，因為不但民進黨是在中華民國憲法之下成立的人民團體，如果違反憲法，理應受到解散的處分；而陳水扁總統也必須公開宣誓「效忠中華民國憲法」，才能指揮三軍，才能執行他的職務。他的任何違背中華民國憲法的言行，都足以構成總統的「內亂外患罪」。而這樣的罪刑，即使在總統任內，依法也不獲豁免。說不定哪一天，會被一個富有正義感的年輕檢察官給起訴了。

因此之故，過去筆者常對台獨主張者說：「別跟我提台獨，有種，你就去革命或修憲。」因為實踐台獨，必須革命或修憲。而修憲更改國號事小，變更國家的領域主權範圍事大。一旦完成了這一步驟，甚至沒有實際修改憲法的任何條文，只是通過一個合憲的決議，也可以認為台獨是真正地實踐成功了。

問題是，懷抱著台獨的毀憲心態，去修改憲法或通過決議，企圖變更國家的法律人格，這是徹底違反憲法主義，為任何憲政社會所不能容許的。任何人這麼做了，就必須承擔內亂外患罪的嚴厲處罰。而其他不同意的人民也沒有遵從的義務；如此就真正回歸了社會「無憲法」的原始狀態，內戰當然不可避免，直到強行完成另一部新憲法，做為任何人不可動搖的新「根本大法」為止。

這樣沉重的政治成本，正是憲法主義所想要避免的。

因此，具體來說，任何台獨份子要想建立台灣共和國，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直接流血革命；勝則為王，敗則為寇。另一個辦法，就是冒著內戰的危險，去毀憲制憲，而後者又是任何「宣誓效忠憲法」的執政者，都無法合邏輯地做到的。這也就是為什麼西方民主國家的在野黨，都必須強調自己是「忠誠的反對黨」，不能自認為革命黨的原因。而任何憲政國家的執政者，都必須「宣誓」效忠憲法，否則「願受最嚴厲之處分」的原因。

台獨黨的領導人心中當然知道這個基本的道理。因此，他們瞭解，如要毀憲制憲，遂行台獨主張，必須防止人民對憲法主義產生信仰。至少在台獨完成革命或制憲以前，不能強調憲法主義。留心民進黨黨內發展的人們，應該已經注意到，許多黨內比較有國際觀、有憲法主義思想的黨員，已經陸續離開了民進黨。同時這也是為什麼執政的民進黨必須在島內開展愚民政策，鼓吹本土化，禁止有線電視台收播大陸的電視節目，盡量鼓勵媒體把目光集中在台灣本土的細節上，並且盡量削減國際新聞報導的原因。

有人或許會說，面對陳水扁總統的毀憲宣示，在法律上，只是言論自由，沒有具體行為，因此按照大法官的解釋，尚不構成所謂的「內亂外患罪」。實際上，由於總統的地位不同於一般人民，按照憲法的規定，總統「對外代表國家」。在國際法的領域內，許多既存的判例明白顯示，總統的這類言論，足以形成法律上的「禁反言」效力。因此，總統的毀憲言論，就是一種具體的行為，對外產生法律效果，對內已經構成了刑法上內亂外患罪的犯罪行為。這和一般人民寫寫文章、罵罵街式的言論自由，完全不同。任何有正義感的法務部長或任何一位檢察官，此時都有權力和義務，對發表毀憲宣示的總統，提起公訴，將他繩之以法。

數年前，筆者曾經在台獨主張者李鴻禧的一本憲法論文集的序言中，看到該書編者自我解嘲式的說明，表示：雖然他的憲法論文立場，不符合一般正常的憲法主義精神，但那是因為台灣「情況特殊」的緣故。言下之意，為了台獨的緣故，台灣可以不必依照一般國家的憲法主義來思考憲法問題。筆者認為，台灣的憲法問題並不比其他國家更特別。特別的只是，在多年的內戰烽火中，人民被少數政治領導人和少數台獨分子誤導，忘記了憲法主義可貴的價值。

台灣真正需要的，不是故意背離憲法主義，而是加速認真追求憲法主義。

我們必須強調，截至目前為止，中華民國憲法仍然是「一中憲法」。對於中國的領域主權範圍，仍然抱持著大陸地區與台灣地區的二分原則。所有相關的法律，包括最新修訂的《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也都清楚地界定，所謂的台灣地區：指台灣、澎湖、金門、馬祖及政府統治權所及之其他地區。而所謂的大陸地區：指台灣地區以外之中華民國領土。放棄這「一中憲法」的基本立場，實際上，台灣就是放棄了可貴的憲法主義，也放棄了自己法律上的身份地位，造成國際關係上的新困難，並且容許新一輪的內戰戰火被重新點燃。這些主張台獨的中國人不尊重自己的憲法，不走團結合作的大路，反而走向鬥爭分裂的死胡同，為的究竟是誰的利益？說穿了，不過是為了少數親日、媚美政客的私利而已。

當年李登輝宣誓就任總統後三天，竟對《亞洲華爾街日報》記者，大放厥詞，聲稱中華民國的領域只包含台、澎、金、馬，不再包括大陸。這是他企圖利用總統身份，毀憲亂國的嘗試。當時筆者公開批評他，並致函法務部長馬英九，要求主動偵辦李總統的內亂外患罪嫌不果。如今陳水扁更加猖狂，公開提出了毀憲亂國的主張。我們且看有哪位富正義感的法務部長或檢察官，敢於挺身而出，追究陳總統的內亂外患罪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