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淑麗在說些什麼?

夏桐


美國總統柯林頓第二任期(1996-1999)時代,擔任亞太事務副助理國務卿,現任教聖地牙哥加大的謝淑麗(Susan Shirk),最近出版一本名為Fragile Superpower (《脆弱的強權》)的新書。書中陳述的諸多論點,已引起相關各界的關注和討論。以下文字系筆者個人意見,借《海峽》篇幅拋出,以示參與討論,並供我讀者參考。

由書名可知,作者謝淑麗認為或同意中國的崛起已屬事實,且也已取得「超強」的地位與實力。但中國的執政當局、領導班子的內心卻是恐懼的,他們對所面對的中國自己的一些「問題」,懷抱嚴重的恐懼,這構成了中國之所以「脆弱」。謝氏以當今美國少壯派「中國通」中佼佼者的身份,在前輩布裡辛斯基的《大棋盤》、杭亭頓的《文明衝突--世界秩序的重建》等專書問世約十五年後,提出她對當代中國(事務)觀察、研究和戰略因應的論述,給讀者可以沿著這些美國學者的思路脈絡,去理解與掌握美國現階段對中國政策與戰略的原本架構(the original constructure),進而可藉以修正或避免出於主觀或被動所導致的誤會,使我們不致被其設計而中伏,付出沉重代價。

在上世紀九○年代中葉之前,國師級的美國戰略學者,已明白闡述何以中國是美國所必須予以克服的異文明(敵對文明),也苦心指點如何克敵致勝的操作步驟。但近三十年來,中國一直穩定發展壯大,他們憂心忡忡的「中國威脅」愈益「噩夢成真」,二十一世紀一開始,美國當權的「新保守主義」人等,有意一了百了,決心以核武戰爭解除此一噩夢,在務實操作上,他們主要以復活日本軍國主義陰魂,役使「台獨」虎倀,充當引爆實戰的借刀。不過這一野心歹計至今未克得逞,中國國力依然在同步的發展茁長。這是否意味美國的這一噩夢將歸無解?

謝淑麗在二十一世紀的第一個十年即將結束前,試圖回答這一個已變得更巨大的問題。她重點指出今天中國的脆弱是什麼?在哪裡?而美國可以思考和選擇的是,利用此一脆弱去拆散銷解這個崛起的強權;還是設法維護這個脆弱,防範中國因而被拆散動亂,引發影響與損及美國的利益和世界的安定?《脆弱的強權》透露出美國在自我定位上的改變傾向,它從跟中國正面進行軍事與經濟實力上的辛苦部署與對抗,轉而因發現鎖定中國的脆弱要害,而具有得能自主選擇的基於利益估算的去攻擊或保護這一致命脆弱的優勢制高地位。謝淑麗指出,要不要或怎麼打擊中國的脆弱(Achilles』heel),自是美國可操之在我的制中戰略決策要務,當然也是可用以跟中國做談判交易的利器。而它的大戰略目標,就是一個始終馴從於美國的中國,服從與服務於美國的各項利益。謝淑麗所「假設」的答案是,中國在此一「過程」之後,成為跟美國有共通價值觀和文化的國家,那麼,即使中國的國力在未來真能凌駕美國,兩個強權也不會發生戰爭(美國不必攻擊或摧毀另一個美國)。

讀者或可因此理解,謝氏的核心思維與建議,應為美國既知中國之脆弱,所應為者則為在中國國力壯大到凌駕西方之前,將之馴服。那也就是說,中國政府(領導班子)以西化(美國化)或親美,來交換美國不去操作中國執政當局內心恐懼的問題在中國發生惡化或難以收拾。謝淑麗所說的「脆弱」,指的應是中共在中國的執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