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釣魚台事件幾個被忽略的要點

李征
(民間研究日本問題學者)


6月10日凌晨,台北縣瑞芳籍海釣船「聯合號」在釣魚台附近海域遭日本海上保安廳船艦惡意撞沉,撞響了釣魚台問題,撞出過去陳水扁政府為討好日本在外交部設的黑機關「日本事務會」,整個過程,台灣媒體已經有詳細的報導和不少的評論,本文不再重複贅述,僅淺談一些媒體遺漏、不太注意卻很重要的問題。

獨派大老吃裡扒外

其實,發生釣魚台撞船事件的頭幾天,日本媒體根本沒報這件事,偶爾有也只是不顯眼的小框框,幾行字,直到台灣召回駐日代表方知事情鬧大了、台灣光火了。然而,日本保守媒體多操作這是「外省人」主導的台灣執政黨國民黨在煽動「反日」,言外之意,若是「本省人」主導的、「親日反中」的民進黨政府絕對不會這麼做。日本並沒有誠意和台灣面對這個問題、解決這個問題。這是因為日本不承認台灣,在釣魚台問題上一向無視台灣的存在,所以海上保安廳船艦對台灣漁民、海釣船向來非常粗魯,再加上,台灣方面有李登輝、金美齡等人在替日本幫腔,更是篤定,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善良的台灣漁民、海釣船被日本驅趕、噴水或逮捕、拘留、罰款幾乎成了常態。

許世楷(已辭職)這位台獨大老出身、以前天天說愛台灣的駐日代表,當台灣和日本發生衝突,需要他協助解決時,竟寧願緊抱「櫻花卡(日本居留權──綠卡)」也不願幫忙,寧願抗命,也不去立法院備詢,不尊重體制(說不願去受辱只是藉口,實際上是不願得罪日本主子),可知,不少的台獨大老雖然經常口頌「愛台灣」,實際上卻是在護衛日本利益。

前民進黨立委蔡啟芳這時候也跳出來暗指釣魚台是日本的,這是日本特別喜歡民進黨的原因之一。台灣內部有這一票替日本講話的政客,在據理力爭釣魚台主權上,實在是一大漏洞。

日蠶食鯨吞太平洋海底資源

釣魚台自古以來就是我國的領土、海疆的邊境,日本為什麼要卯起來強佔呢?

日本國土缺少資源,遂寄望於西太平洋上的諸多小島,計慮深遠,未來要用海洋資源來成就「資源大國」的美夢。目前人類開採深海資源,尚有技術未突破,日本是拚命要先占,戰前日本就在太平洋上搶佔島嶼,戰敗後那些小島一度被美國接管、沒收,但很快的,日本又施伎倆從美國手裡一個個要回來,而且借美國的威勢再度擴張,釣魚台就是其中之一。釣魚台是因與中國大陸及台灣發生「主權爭議」,所以較為人所知,事實上,日本一直在運用太平洋上的「小小島嶼」,有的甚至明明只是「巖礁」,而硬將之「加工」,稱其為島,欲以之向聯合國申請比日本國土面積還要大的大陸架資源「主權的權利」。「沖之鳥礁(日本稱沖之鳥島)」就是典型的例子。

「沖之鳥礁」迄今仍有是島或巖礁的爭議,是島的話,日本即可利用它主張排他性的經濟海域(EEZ),是巖礁的話,則此區域為公海。過去數年日本政府、東京都(此巖礁行政規劃屬東京都)及民間團體全力動員,在「沖之鳥島」建燈塔、漁船停泊場、海水溫差發電廠,硬是要將「沖之鳥島」打造成「可維持獨自經濟生活」(聯合國海洋法條約第121條第3項)的「島」。

據日方的計算,「沖之鳥礁」如果是島,就可以主張比日本國土面積(38萬平方公里)還要大的EEZ,達到40萬6000平方公里,堪稱「資源寶庫」。可是,沖之鳥礁本身有多大呢?漲潮時能漏出海面的只有幾個塌塌米大──即一般家庭的客廳或大房子的一個房間那麼大,日本要利用它全力搶下其海裡、海底的資源,合理嗎?

日本是海洋國家,國土面積為世界第60位,但是利用散佈在沿海、近海及太平洋西側的諸多小小「島嶼」,卻能奪得世界第6位EEZ的面積,而一舉囊括其礦物、生物資源、水資源。其資源野心由此可見。

在釣魚台撞船事件的同一天,日本政府公佈,自2004年起的海洋調查,大體認為「四國盆地」、小笠原群島東方海域等地的大陸架申請較有可能成功,約有38萬平方公里、相當於日本的國土面積。沒有提到「沖之鳥礁」,是經過調查較沒有希望呢?還是怕招惹國際爭議,有做調查也準備申請,但刻意不公佈?這一點亞洲鄰國須格外小心?不能再讓日本偷偷摸摸搶佔資源,讓台灣漁民損失在太平洋捕魚的區域。

美國東亞戰略的詭計

所以說,不單是釣魚台,日本在太平洋上其他小巖礁,違背海洋條約規定,胡亂侵奪資源的作為,台灣也應聯合國際社會予以抵制。

關於釣魚台主權爭議,始作俑者──美國的態度是很關鍵的。美國國務院發言人加列戈(Gonzalo Gallegos)6月16日面對記者時,憂慮地表示「密切注意事態的發展」、「任何的摩擦,當事者都應該用和平的方式解決」,重點在後面「關於這個問題,我們的立場眾所周知」,美國政府是將釣魚台「置於日本施政(管理)之下」,至於其領有權(主權),美國採取中立的態度,而此一立場並未改變。

二次大戰後,美國托管琉球(琉球和日本本土分開處理),對釣魚台是透過當時的琉球當局行使行政權,1960年代有調查報告指出,釣魚台附近海域有豐富的石油和天然氣,日本立刻對美國下工夫,使得1972年美國把琉球交給日本時,附帶的將釣魚台涵蓋在裡面,而在台灣保釣人士的奔走、努力及政府私下向美方交涉下,美國允諾將行政權給日本。可是,日本一旦奪得施政權,有了實質管理的機會,就拿「施政權」當「主權」辦,並頻頻對外宣傳。一切的防禦措施、近海漁權管理,都刻意展現擁有主權的態勢。

美國明知將釣魚台交給日本,台海兩岸都無法接受,一定會向日本力爭,為什麼還執意這麼做呢?這應該是美國的詭計──美國的東亞戰略是要使中日永遠有爭議的題目,醞釀中日台持續為此問題對立,以便美國坐享漁利,操弄此議題。坦白說,美國或許根本不希望看到中日台真正合作,如果中日台三方坐下來討論區域問題,不再對立,那麼美國在東亞就沒有戲唱,沒有可扮演的角色了。

美國從冷戰就是「以日制中」,因此歸還琉球所帶出的釣魚台問題,多偏袒日本,不過,現在中美關係以及利益不斷劇增,有逐漸趕上美日利益的趨勢,於是中美與美日間的天秤,開始搖搖晃晃。

日打「台灣牌」不靈光了

2004年3月下旬,大陸保釣人士登上釣魚台,引發中日爭議,那時的美國國務院副發言人厄立(Adam Ereli)聲明,「美日安保條約適用於釣魚台」,好像是挺日,但就釣魚台的領有權則說「關於該島最後的主權問題,美國沒有采任何立場」。亦即是說,美國在釣魚台主權上,並未附和日本的主張,因此釣魚台誰屬,兩岸尚有力爭的空間。

日本在對付中國大陸時,過去「台灣牌」是重要的王牌之一(另外是已消失的「經濟援助牌」和還在常用的「中國威脅論牌」等),但當台灣二次政黨輪替,李登輝時代已遠颺,完全聽命於日本的民進黨下台,新的馬英九政府登場,讓日本以前很好打的「台灣牌」也不靈光了,日本深恐「台灣牌」加速消失,因此這次釣魚台撞沉台灣船事件,除了緊咬「釣魚台主權」之外,低調、快速處理、處分保安廳艦長、道歉等都放軟身段。

兩岸越好,日本越會在乎台灣

台灣跟日本爭釣魚台,獨力是對付不了日本的,一定得和大陸協調。現今大陸是卡在8月要辦奧運,不宜對日本做大動作,或者破壞日前胡錦濤訪日後中日間的良好氣氛。日本一方面想跟中國、台灣保持良好關係,一方面加緊謀劃坐實「釣魚台主權」,是兩手策略;而美國一方面用美日安保條約挺日本,一方面又八面玲瓏對釣魚台主權不表態,也是兩手策略,面對如此險峻的國際政治,台灣為了不要再吃虧、受傷害,兩岸除了協調合作乃至相互掩護之外,豈有第二條路?

這次日本放人,表示「遺憾」、「道歉」動作比以前快,是間接拜兩會復談之賜。台灣與中國大陸越好,日本越會尊重(在乎)台灣──台灣位在日本南方原油供應及商品出口到東南亞、南亞乃至歐洲的重要海運航線上,日本為了拉住台灣,一定會避免事情鬧大,否則觸怒台灣,會將台灣更推向大陸。

過去陳水扁政府一味「親日反中」反而被日本吃定,那時期日本海上保安廳拘留台灣船員的時間更長,要繳了罰金才放人,這次處理算快了,怕的是夜長夢多,要是兩岸民族主義、同胞意識進一步凝聚,日本勢必更難應付。

現在兩岸要注意的一點是,目前西方媒體和研究機構提到釣魚台,大都用日語名稱的尖閣(senkaku)音譯,而很少用中文譯名的Diao-Yu-Tai,這是兩岸相對吃虧並需要趕快加把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