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邁向海洋

中國大陸軍方2011年7月27日正式宣佈改造「廢舊航母」用於「科研試驗與訓練」。此處所說的「廢舊航母」就是購自烏克蘭的前蘇聯廢棄「瓦良格」號航母。當初購入的時候，這艘航母其實只是一個空殼。它原本就沒有完工，在移交之前其內部機件都被拆除而且有些地方的艦體結構還遭到破壞。中國大陸續建而且部分改造了「瓦良格」號（因為不知道新名稱，本文暫稱改造後的航母是「瓦良格」）。續建與改造工程5年多以來是在露天船塢進行的，而且附近的高層公寓等視野較好的地方都能看見外部工作情況。2011年8月9日15時21分，遼寧海事局發佈警告：「8月10日0時至14日18時，大連港有船出海進行航海試驗。……」。8月10日凌晨，大連港區出現大霧。在附近制高點蹲守的記者、軍事迷都被驅離蹲守位置。5時40分左右，「瓦良格」在7艘拖船曳航之下緩緩離開香爐礁碼頭，消失在濃霧中。後來，大連海事局10日晚發出通告，13日零時至24時，在渤海西北部17海里為半徑範圍內實行禁航及無線電管制，任何船隻在上述時間內不得進入該海域。「瓦良格」號2011年8月14日上午返抵大連，11時30分停靠在船廠碼頭。船廠廠區有小規模慶祝活動，但是當天晚上即使央視的電視新聞也沒有報導。至於「瓦良格」號在海上的活動迄今沒有可證實的消息。從頭到尾是一次非常低調的試航。

低調就是一種進步

低調本身就是值得注意的。試航日期沒有選在特殊的節日，官方沒有從武器體系技術或者軍力的角度發佈有關的消息。自從晚清以來，技術先進的侵略者憑藉堅船利炮欺壓世界各地的落後者。當時最先進技術的集中體現在大型軍艦。現在雖然出現了航太等等更高端的技術，但是海上最龐大複雜的武器體系仍是航母和它的艦載機。大連船廠從2005年開始對「瓦良格」號空殼除銹、上漆後逐步續建與改造，航母上的裝備大部分都是中國大陸自己製造的，其中包括比原始設計更先進的相陣控雷達（中華神盾）。但是該艦的基本設計仍是蘇聯的，所以中華民族仍然在追趕，儘管差距縮短了。美國以前仗著護航編隊的防衛力量特別強大，所以美國尼米茲級航母除了艦載飛行聯隊以外的自衛武力很薄弱。時代在變，美國建造中的新航母也增強了本身的區域防空能力。「瓦良格」號本身的防空能力以前是為了適應蘇聯弱勢海軍，現在卻恰逢其時。雖然航母在未來的環境中不見得真的如同美國所說的那樣萬能，可是畢竟還有很大的用處，而且世界先進海軍不僅列裝航母，還在繼續建造航母。所以中國大陸海軍從沒有航母到擁有從空殼續建與改造的航母，標誌著本質的歷史性跨越。可是「瓦良格」號的發動機畢竟是烏克蘭製造的，過度誇大此一跨越也不適合。大陸官方能夠保持低調，這種務實的態度比續建與改造航母成功更重要，因為它可以帶來各方面更多的進步和成功。

舷號可能是01而且編入南海艦隊

「瓦良格」號回到碼頭後懸掛的信號旗透露了一些訊息。伴隨「瓦良格」號的88號艦升起「88Y」信號旗，表示「88號艦錨泊」。「瓦良格」號則是升起「01Y」，這或許暗示該艦目前的編號是「01」。這樣，「瓦良格」號雖然有訓練任務，但是它的類別不是8字頭的「訓練艦」，所以在時機恰當而且必要的時候「瓦良格」號有可能從事強度不是很大的戰鬥任務——如同筆者稍早在本刊預測的。美國的現役航母大約三分之一巡邏或作戰，三分之一在訓練，最後三分之一在進行維修或者性能提升。以此觀之，中國大陸必須擁有至少兩個訓練成熟的航母編隊才有可能隨時保持一個編隊在海上巡邏或者待命作戰。

有消息指稱，「瓦良格」號將在2012年8月1日編入「南海艦隊」，由「中央軍委」直接指揮。雖然解放軍海軍曾經舉辦「飛行艦長班」而且有些學員成績優良，但是畢竟沒有人擁有實際在航母執行、指揮飛行任務的經驗。所以，瓦良格未來將由9位成績優良的「飛行艦長班」結業學員輪流擔任艦長，邊做邊學，同時探索航母的運行與作戰運用。因為缺乏運用航母的實際經驗，甚至如何將飛機從機庫甲板通過升降機送到飛行甲板、如何在飛行甲板的等待區移動到起飛線、人員站立的位置和動線等這樣基本的標準作業流程或許都需要試驗確定。更別提遠遠更加困難、耗時的艦載機起飛和著艦訓練等事項。所以，「瓦良格」號如果真的編入南海艦隊，其中原因或許是那裡的海域比較遠離美、日、南韓的窺探，而不是兩三年內要在南海使用航母解決領土爭議。

東亞權力轉移的進行式

儘管「瓦良格」號的戰力不是非常強大而且兩三年內不見得能夠打造出成熟的戰力，但是中國大陸已經展現有決心、有能力解決公認最困難的軍艦建造問題。外界推測，位在上海長興島的「江南造船廠」第3號船塢內正在建造中國大陸自主設計的航母。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中國大陸依托陸權同時發展海權的趨勢是明顯的。在中國大陸周邊的經濟體們必須審慎思考的問題是：它們長期以來自認的海權與空權優勢，以及在需要的時候或許前來也或許不來幫助它們的美國海空軍，究竟還能不能夠繼續支撐它們的政治目標（其中包括領土主權主張）。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可能是：它們不能。於是，這個答案也決定了它們和美國對於「瓦良格」號試航的反應只能是氣急敗壞的攻訐。

美、日顯得最為關切「瓦良格」號試航。美國國務院官員要求中國大陸「解釋為什麼要擁有航母」。這個問題本身就很廢話——聯合國安理會五個常任理事國只有中國大陸沒有航母。但是這位官員被記者詢問，既然美國的國防預算如此龐大（幾乎等於全世界其他國家／地區的總和）而且美國航母數量達到中國大陸十倍以上，為何這麼關切中國大陸一艘性能低於美國航母的航母？這位官員轉為顧左右而言他，宣稱那要問美國國防部。換句話說，美國國務院是在甚至不瞭解美國自己軍事背景的情況之下針對中國大陸的航母發言的。這是非常專斷而且極為蠻橫的態度。日本則是跟隨它的美國主子表示嚴重關切中國大陸的航母。說穿了，美、日只是因為逐漸喪失它們曾經享有的對於中國大陸的軍事優勢，以致於它們逐漸不能隨意藉著武力為後盾來東亞謀取不正當的利益，所以它們說出這些蠻橫狂亂攻訐的話語。美國的航母是現代版「炮艦政策」的主力，參與單軍種及／或跨軍種的美國一國或者多國軍事行動，以武力為後盾或者使用武力，尋求擴大美國的不正當利益。簡言之，美國的航母是霸權的工具。中國大陸的航母則是戰略防禦的工具，用來阻止美國把霸權施加到中國大陸及其周邊地區。工業先進國家自從19世紀以來蹂躪世界各地落後國家、地區，以獲得並維持他們自己舒適的生活。另一方面，這些國家憑藉總體優勢而建立起話語權，一邊美化自己的一切行為和價值觀，同時極力醜化任何足以拒絕他們支配的國家、地區、或者人群。

因為不論如何也要醜化抗拒美國霸權的中國大陸，所以美國好戰派一方面有人大呼小叫「中國航母威脅論」，同時也有人譏笑中國大陸的航母是「破銅爛鐵」，這樣兩種徹底矛盾的說法。美國蠻橫的霸權政策正是中國大陸必須擁有航母的根本原因。雖然中國大陸官方不便這樣說，可是有見識的觀察者能夠認清這件事。正是因為如此，即使美國民間也有人表示，中國大陸必然繼續增強包括航母在內的全面軍事力量，但是那不等於中美雙方必然發生戰爭。反之，美國應該在東亞放棄主導，騰出位子給中國大陸；美國改為扮演平衡角色。

其他一些冷嘲熱諷則是屬於荒唐可笑的領域。例如有些全面工業技術落後的國家居然號稱自己的軍艦能勝過中國大陸未來的航母。還有人把大型軍艦和民用船隻由拖船推拉出港的正常作業歪曲解讀成為「瓦良格」號本身沒有動力。

台灣的主流注意力聚焦在明年的選舉，只有很少數人意識到「瓦良格」號試航與早前的中國大陸匿蹤戰機試飛都逐漸明晰了一個歷史潮流——東亞的權力正在轉移。不論茶壺裡的風暴怎麼吹，整個茶壺是隨著外面的大潮流移動的。台灣有些政客真正在意的只是，在大多數民眾認清大潮流之前，盡可能騙取選票和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