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強訪視澳門的政治意義

習李體制權力緊固

正當「10月1日黃金周」澳門大小酒店全部爆滿的時候，澳門政府突然宣布中共國家總理李克強將於10月10日至12日視察澳門，並出席「中國—葡語國家經貿合作論壇第五屆部長級會議」開幕式。這對澳門來說是「喜上加喜」，對香港而言是「率先垂範」，對大陸而言是重視與支持澳門，對「習李體制」意味著習李一體，李克強的政治角色日漸加重，因此李克強的訪視澳門有多重的政治意義。

北京本來派國務院副總理汪洋出席該會議並發表主題演講，突然之間改由國家總理李克強前來主持開幕式，很明顯的這是習近平的意思，北京旨在將這次「部長級會議」層級拉高，讓它扮演更大的經貿角色，發揮更大的政治作用，澳門特首崔世安為此還專程去葡萄牙協商提高會議層級。

關於李克強的政治角色加重，可由中共的政治體制與李個人近期不斷出訪來觀察。中國大陸不是內閣制，也不是總統制，更不是雙首長制，而是集黨政軍最高權力於一身的「國家主席制」。按照中共政治體制，「國務總理」扮演的角色應是綜攬中國大陸國家事務的「大掌櫃」，主要政治任務是「看好／治理好」這個國家，他是「國家領導人」，但不是「國家最高領導人」，領導這個國家向前走，並對外代表這個國家，乃至出席重要國際會議，會晤各國政治領袖，簽訂重要條約或重大協定的，是由「國家主席」承擔，除非黨的主席／總書記或國家主席「授權」，讓「總理」代表「國家主席」出國參與國際事務，否則國務總理不能像日本首相那樣動不動就出國進行國是訪問或直接參與／處理國際事務。因此，中共「總理」近來頻頻出國／出訪，且行程不斷，在國際媒體上聚焦／曝光頻繁，首先讓筆者想到的是，李克強以中共「二號人物」之身，經過「授權」，代表「一號人物」習近平在國際場域上行使政治權力，不然就是李個人政治權力再次加多增重。這種例子，毛澤東時代有周恩來，後毛時代有鄧小平，後鄧時代有李克強，由此可見李克強今天是真真實實的中共／中國大陸第二號政治人物，同時也說明「習李體制」權力緊固，李本人的政治角色分量加重。

澳門的變化翻天覆地

9月初李克強才去參加東協峰會，月底就飛到紐約出席聯合國大會並發表演說，接著與美國總統歐巴馬會談，與日本首相安倍在聯大會面，隨後訪問加拿大，在渥太華會見加拿大總理小杜魯道，簽下經貿、第三市場合作、農業、執法、旅遊等14領域各種協議／協定，回頭又去古巴為中古兩國建交56周年作國是訪問，並在哈瓦那與卡斯楚會面，簽下30項協議，協助古巴建聖地牙哥港，並投資馬列爾經濟特區。不管李克強訪問加拿大與古巴是敲擊美國的前門後戶也好，或是與日本爭奪「墨西哥灣鑰匙」也罷，李克強近來變成習近平的「分身」相當明顯。

李克強如此忙碌，僕僕風塵美洲之行後，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代表中共中央及習近平於10月10日前來澳門視察訪問。除了說明北京特別重視這次中國與葡語國家經貿論壇外，也顯示北京對澳門的支持與重視。此外，李克強選在澳門居民尊崇孫中山、辛亥革命與雙十節的傳統時機上訪視澳門，隱含一定的政治文化意義，我曾說過，對孫中山的「敬意」與「話語權」早已由國民黨手中轉到中國共產黨手中，李於10月10日訪視澳門就是一例。

澳門的發展日新月異，以前只是亞洲的最大博彩城，今日正逢經濟全球化，澳門的發展趨向多元。我15年前在澳門大學客座，平日教學中，周末假日參訪遊覽澳門半島、沊仔、路環兩個小島，這就是「澳門特區」的地理全境。猶憶當年只有兩條跨海大橋連接澳門半島與沊仔，沊仔除了澳門機場、澳門大學、澳門賽馬場、澳門第二海關及保留下來的天主教堂與葡式古老民居建築外，一片河海新生地，河的對岸是橫琴島，屬珠海市管轄。我在澳大一學年，離開時澳門政府正在填海造陸，將沊仔與路環二島連成一塊，為未來的觀光旅遊與經貿發展預作物質準備。今日的澳門我幾乎不敢認識與相信，尤其是沊仔島一座座豪華美麗的酒店與遊樂場拔地而起，高級建築覆蓋全島，特別是「威尼斯人渡假村」、「澳門銀河」、「新濠天地」比美國拉斯維加豪華酒店賭場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再加上澳門世界貿易中心、澳門文化中心、澳門會展中心、澳門旅遊塔等建築與設施，再從2014APEC旅遊部長會議在澳門舉行來看，它正朝向「世界旅遊休閒中心」發展，這可說是在「一國兩制」及北京的支持下，以澳門原來的特色產業為基礎，朝向多元發展。

「海上絲路」新出發點：澳門

李克強訪視澳門，除了肯定澳門回歸祖國17年，在「一國兩制」下發展如許成功外，就是代表北京中央親自前來給澳門支持、肯定、鼓勵與指導，因為澳門不久前才通過第一個「五年計畫」，其中特別強調與中國大陸內地「十三五」規劃對接，並且參與中國國家發展大戰略「一帶一路」的實踐。早在「十二五」規劃時，北京就指示澳門要將自身推廣打造成為「一個平台、三個中心」。所謂「一個平台」指的是「中葡雙語信息共享平台」，已於2015年4 月1日開通；「三個中心」是指「葡語國家中小企業商貿服務中心」、「中葡經貿合作會展中心」、「葡語國家商品集散中心」，目前正在打造。這個發展計畫北京中央要「支持」才能完成，要「肯定」方能實踐。李克強親自出席這次中葡論壇，除了提高會議規格，同時也將中葡等多邊合作納入「一帶一路」框架，這樣葡語國家可在「一帶一路」戰略中連結幾大洲。北京為了實踐「一帶一路」，也必然要賦予澳門新的角色任務，那就是步武五百年前的「海上絲路」，澳門是新的出發點，承擔這一偉大戰略任務，將經貿發展的勢頭突進歐洲以及更大範圍的全球葡語國家。這個大戰略任務當然艱鉅，北京既要給澳門以「鼓勵」，又要在如何起步上，給澳門特區政府以「指導」，李克強的訪視澳門，在這一點上說，可謂適得其時。

澳門居民不論是華人還是土生葡人，他們關心的是生活，博彩業讓澳門的國民收入在亞洲排名第一，澳人在《基本法》下治澳，沒有發生香港那樣的遊行示威與「占中」行為，有的是賺錢再賺錢，發展再發展，這讓北京中央在政策上願意支持澳門的發展。

做給香港看也做給台灣看

澳門想要在政治、經濟、社會上有所發展，尤其要走入國際，必須有北京的肯定與支持。在此理路下，澳門向中央做了請求，北京不但命令廣東將橫琴島割一塊不小地皮給澳大建新校區，好讓澳大發展成國際性大學（我客座時澳大在沊仔一個小山頭上），還批准澳門填海造陸80多平方公里。按照這樣的「順勢」，北京中央極可能放手給澳門更多國際空間。北京為甚麼如此「支持」澳門？做給香港看，也做給台灣看。在「一國兩制」下，港人治港，澳人治澳，必須「按照」各自的《基本法》，一切政治、社會發展「必須」依《基本法》循序漸進，不得脫序，更不得反對「中央」，尤其不准「反中」，只要做到這些，「特區」的治理與發展，北京就「肯定」，就「支持」。澳門在這方面，對落實「一國兩制」而言，可以作為香港的「範式」，在未來發展方面，由於北京的「支持」，很可能在速度上超過香港。李克強這次來澳門但不順訪香港，在政治意義上是「肯定」澳門在「一國兩制」實行中的成功，「否定」香港在「一國兩制」實行中的脫序，政治影響經濟，香港最好借此取得教訓，否則香港在澳門的競比與深圳的威脅下，未來發展上優勢日失。

李克強訪視澳門而不順訪香港對台灣有無政治意義？有。那就是，在「一國兩制」下，「特區」的政府／社會／人民好好地實踐「港人治港」、「澳人治澳」，與大陸北京保持良性互動，不要動不動就搞「對抗」。香港要直接普選，要「占中」，要「反中」，要「脫中」（港獨），帶來的是被北京「否定」、「不支持」、「孤立」、「打壓」，甚至連陸客去香港旅遊都萎滯，經濟發展明顯下滑，試問香港得到甚麼利益與好處？澳門有步有序地實踐「一國兩制」，與北京保持「良性互動」，從「回歸」到現在從無「抗中」、「反中」政治行動，更無甚麼「澳獨」，換來的是北京在政策上的支持與發展上的利多，連帶地「澳門特區」的「國際活動」也增加，澳門知道如何在「一國兩制」下與北京保持良好的互動關係，也知道它的重要性。

台灣與大陸雖然不是「一國兩制」的關係，但是「九二共識、一中架構」下的「兩岸關係」，台灣更應知道兩岸「良性互動」與台海「和平穩定」的重要，不要輕易否定「九二共識」，不要恣意搞「去中國化」，不要「力抗中國壓力」，不要與北京搞「對抗」，更應知道台灣「國際空間」如無北京的「默許」與「支持」，在「一個中國原則」國際情勢下，難以「維持（外交）現狀」，更休想擴展增加外交上的「走出去」。「以小事大以智」，澳門對香港有垂範作用，對台灣更有警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