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對蘇聯的「務實外交」

福蜀濤
(英國倫敦)


現在流行「務實」口號,口號和實際多少有點距離,口頭上講「務實」的人或許成天像「夜郎」國國王那樣做夢。好歹無人對「務實」一詞擁有「智慧財產權」,成天「務實」不離口,也沒人會向你要權利金,所以儘管「務實」罷,也許講久了,別說自己,說不定政敵也會相信你很「務實」。

來英一年,很少從柴契爾夫人或梅傑的公開談話裡聽到「務實」一詞,幾家公認的「質報」似乎也不知道「務實」為何物,標題中簡直找不到「務實」一詞,或許台北事務太少上報,標題中用引號括起來的Practical也難得看到。這回梅傑往訪北京,也沒喊「務實」口號,只以「我生活在一個實實在在的世界裡」答覆反對黨的批評。

這麼說並非表示英國人不務實,1989年六四天安門事件後,今天誰是第一位到北京訪問的西方領袖?生意是生意 (Business is business)。在務實上英國人應了台北外交界今天另一種流行作風「只能做,不能說」。

去年柴契爾夫人在作法上偏離了「務實」的路子,她的閣員用行動吵醒她。她可以不要選票,包括當今首相梅傑在內的閣員卻不能不看看選民臉色。8月20日蘇聯政變後,她按奈不住,對戈巴契夫表示同情之餘又倒打梅傑和其閣員一耙,說她與戈氏都太相信別人了,並說這也是她公務太忙疏於對閣員考察所致。至於她選用的人為什麼都反對自己?她倒很「務實」的未與提及。

對於這次蘇聯政變前後的處理,英國政府和質報的作風比柴夫人務實多了。

或許因為外匯存底遠比不上台灣,英國政府除注意今冬蘇聯民食能否過關外,只代西方開了些援助條件。開些人家做不到的條件不過是委婉的拒絕,今天英美經濟是「泥菩薩過江」,誰也不敢亂開支票。當然如果有哪個願意開張空白支票給不管什麼蘇聯共和、獨立國的,「務實」的梅傑一定會請女王贈他或她一個風光頭銜。

報紙則務實得泠酷,雖因9月2日梅傑訪問北京,各報多少刊出些探討中共將來的文字,但或許沒有歷史包袱罷,篇幅並不大,形容詞也比台北出版媒體的海外版少得多。各質報重點仍在蘇聯的將來,特別是她將來的經濟。

戈巴契夫在政變中雖未倒,但有的媒體已說他在政治上的來日無多。確實,一個沒有服務對像的總統和政府,不管它怎麼大聲疾呼,不管它願不願接受與各獨立共和國在國際上被雙重承認,不拿點實力出來,至少英國這種只做不說的務實政府是不會同它打交道的。

政變第二天《金融時報》刊出一篇《三個難關引發克里姆林宮的倉促政變(Putsch)》,指出經濟瓦解,聯盟分崩和保守派為保障個人政治前途是這個倉促政變的三大原因。其中經濟問題不會隨政變結果改觀。

當前蘇聯亟需國際援助硬通貨。8月蘇聯中央銀行總裁寫信給戈巴契夫和各共和國領袖,指明今年要印的鈔票比他計畫中的多八百億盧布。個別事業體為了盡可能增加所得,不斷向政府提高榖物收購價格,去年每公噸收購價為三百盧布,今年農民要求一千二百甚或一千六百盧布。民主的政府不能強行收購,只能加印鈔票。加印鈔票又有個通貨膨脹問題。據估目前蘇聯通膨百分之百到二百,年底可能上衝百分之一千大關。

在蘇聯各共和國和東歐尋找他們於國際新秩序中新地位之際,布希觀望,梅傑奔走,台灣呢?以目前全球屬一屬二的外匯存底,雖說不是他們幫忙積累,但同屬上帝子民,好像又不能不有所回饋。既如此說,何不拿這些外匯開家「東歐開發銀行」,提供無息或低利貸款。何苦勞中外專家不遠千里迢迢,來台和自己一同為布希的國際新秩序下註腳。「務實」點,省下的車馬費還可在今冬為饑寒邊緣的蘇聯各共和國人民提供好幾個貨櫃的食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