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扁呀!豈能在「馬背上」治天下?

楊志誠(逢甲大學教授)


人類自原始社會到傳統專制政體的社會,政治權力的產生素來都是以「拳頭」(也就是以暴力為內涵)來決定。之後,隨著文明的進化,人類的理性也因智慧的累積而大幅提升,漸漸地改變了內涵,以「數人頭」的方式來決定政治權力的歸屬(所以,民主政治的可行性與社會的理性程度成正面的關係;在台灣是,民主政治越實行,社會理性反而越流失)。用具體一點的話說,就是以選舉的方式來取代過去所採取的革命方式。所以,本質上來說,選舉與革命的意義是一樣的,都是屬於「馬上打天下」的工作。

無可否認的,阿扁確實是一位透過選舉而從事實質革命的人才,這是其他在野的領袖們所不及的。不僅僅是上台造勢、廝殺或文宣坑人,是一流;連事先規劃、帷幄運籌、決勝千里,都可以說是一流。連他所出版的書--《世紀首航》都是為了選舉;到底裡面的內容是真的或假的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為選戰籌款而且要獲得選戰的勝利。所以,當胡忠信先生苦口婆心力勸阿扁趕快把書回收時,顯然他對阿扁還不夠瞭解(阿扁所要把握的是現在不光榮的勝利,而不是人民的希望和未來,他更不懂歷史是什麼東西),否則就是對台灣選民錯估了。對台灣選民的瞭解,阿扁顯然要比胡忠信先生更勝一籌了。台灣選民並不想聽真的,而是喜歡聽怪的、爽的、激情的。所以,有很多選民聽到阿扁把經濟困境的責任歸到在野黨的杯葛時,雖然也覺得「怪怪的」,但還是寧可相信(主觀上,他們根本不願承認他們選錯了總統),並決心一定要讓民進黨在立法院過半數。因為他們相信這是解決他們經濟困境的「萬靈丹」,比寄望於在野聯盟還要快速有效。政治的不歸路由此也可見其一斑。

四十年前位居亞洲首富的菲律賓,搞政治搞到必須靠四百萬流落海外的勞工來維持國內的經濟,結果呢!還是繼續搞政治,真是不歸路呀!台灣在李登輝執政之前,雖然政治權利受到一定的限制,但也因為如此,人人都腳踏實地從事實質的生產,無形中創造了台灣的經濟奇跡。沒想到李登輝為了個人權力的滿足,不惜以政治鴉片毒化台灣人民,用盡一切方法激起民粹主義,藉用黑金掃除政治保守勢力。從此以後,台灣走入了政治的不歸路,深信只要搞政治,錢就可以透過政治權力源源不絕地印出來(台灣有一大部分的人確實認為政府的錢只要中央銀行的制鈔機印製就行了),如此一來,誰還要搞生產呢?相對來看,大陸在六四天安門事件之後,竟然還能拉回到經濟建設的方向,這一點你就不能不佩服了。

台灣的政治被李登輝激起之後,就好像吃了鴉片一樣,而且還是劣質的鴉片,這一下是越搞越興趣了,君不見台灣在各項選舉的投票率是世界第一位嗎?而且還高得離譜!阿扁的選舉天才就是這種環境下的產物,所以說,阿扁是李登輝的約書亞一點都不為過;阿扁是政治鴉片的受害者(這一點將來歷史會證明)。長期在馬背上打天下的人,打習慣了以後,就下不了馬;一旦下了馬就不知道要做什麼了。阿扁就是這樣的總統,也就是說,他一直停留在總統競選的狀態;當了總統,卻不知道總統要幹什麼事(有一位阿扁身邊的親信,看到他這種情形,不忍看下去,只好下到部會當政務官去了)。

中國有一句屢試不爽的名言:可以馬上得天下,絕不可以馬上治天下。所以,歷代以來,共同打天下者都賦予爵位,而不任以官位。誰違背了這個原則,誰就會馬上又失去天下,只是老百姓就跟著可憐了。遠一點的,元朝就是例子;蒙古人在馬上的功夫,可以說幾近天才了,結果呢!六十八年就滾出了中原;還要被毛澤東嘲笑,只識彎弓射大雕(就好像有人笑阿扁只會選舉一樣)。近一點的,蔣介石又是一個例子;用了黃埔打天下,又用黃埔治天下,搞不了幾年,就丟掉了大陸的江山;到了台灣,才開始用了吳國禎、徐柏園、尹仲容、嚴家淦、李國鼎等人治天下,才把局勢穩定下來。

阿扁呀!你選舉的技術再棒,也不能有助於治國的,所謂君子不器,不知道你懂不懂其中的奧妙呢?阿扁呀!自從你擔任了總統,你給了人民什麼呢?難道你真的只能給人民選舉的激情嗎?而這個激情卻必須以失業和飢餓作代價嗎?筆者相信,一碰到選舉,你就生龍活虎,但是就算立法院被泛綠軍盤踞過半,真的就能有助於提升你的治國能力嗎? I doubt it, really!

本來我一向堅持,不信阿扁喚不回,看來,我可能是要絕望了。因為一位始終深信和依賴馬上功夫的人,是很難下馬來好好治國的!「好不好?對不對?」這種選舉所衍生出來的畫餅,看來還是將作為我們廣大失業人民的充飢糧食了,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