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慢，怕不是在前進的路上

我稱胡秋原先生胡老師，其實像介紹我給胡老師的尉天驄老師一樣，我沒有在課堂上聽過胡老師的課。

雖沒在課堂上聽過兩位老師的課，但在大學四年中，沒有一位課堂上老師對我有兩位老師那麼大的影響 。尉老師《路不是一個人走出來的》改變了我人生的態度。在胡老師身邊的日子，更是驚心動魄。「膽生 於識」，對我，不是書本上的一句話，在胡老師身邊，我理解到它的全部意義。

一九七九年初余登發先生被抓，《夏潮》雜誌停刊後，介紹我到《夏潮》的尉老師對我說，學校傳出要拿我與另一位學生開刀消息，殺雞儆猴，安定政大校園。尉老師要我到胡秋原先生的《中華雜誌》，一面工作一面跟胡老師學習。胡老師二話不說接納我，當時我確實有些意外。

一九七九年我大學畢業那年，島內政治形勢波詭雲譎。黨外《美麗島》雜誌創刊，辦了四期即被當局停刊；當時黨外人士不僅坐而言，還要起而行。年底發生「鼓山事件」，因一位黨外人士在高雄鼓山警察分局遭到毆打，黨外人士憤而上街遊行抗議，引來鎮壓，是為高雄「美麗島事件」。

事件發生後，主流媒體，與今天主事者或有不同，「主流」本色則一，喊打喊抓。我在雜誌社裡接到不少 本省語音的電話，要胡老師為黨外人士講話。胡老師思考後在一九八○年元月號寫了篇社論，以這次事件不過是個治安事件，勸當局不要小事化大，鬧到不可收拾，胡老師還特意將這篇社論編在當期三篇社論之末，以避當道爪牙深文周納，羅織罪名。

胡老師的悉心安排並不能避禍，與《美麗島》雜誌同時出現的雜誌《疾風》，隨即對胡老師展開排山倒海的批鬥。我看著胡老師幾個晚上在房間裡踱來踱去，最後決定對《疾風》提出誹謗告訴。《疾風》的背景 ，胡老師是清楚的。在當時戒嚴高壓體制下，胡老師與當道周旋的方法是「打明牌」。當時《中華雜誌》 內有不同意見，胡老師堅持提出告訴。這場官司讓我見識到胡老師的膽識，胡老師對我說「膽生於識」， 教我這個當時有事沒事跟著女友電話打轉的年輕小伙子要多追求知識。

當年《美麗島》部份主張台獨人士與《疾風》雖形似對立，胡老師已看出雙方本質上的相似。

今天台獨的猖獗其來有自。蔣經國時代，胡老師即將台獨分為兩種，而將國民黨內的台獨以 B 型名之，謂之「獨台」，並斷言「獨台」是對付不了「台獨」的。胡老師反對當道成天盯著台灣島，動不動以「全國 」自稱。一個不能心懷大陸，放眼中國，而成天以中華民國一個台灣省為「全國」的政黨，只會每況愈下 ，為「台獨」開道。

今天國民黨一步一步走到胡老師當年斷言的道路上，如果不能改弦更張，看樣子只能一步一步提早從歷史上消失。

從當年到今天，不管是對抗「獨台」還是「台獨」，總看不到台海兩岸一個有利我中華民族的局面出現，難免不 時有沮喪之感。不管是安慰還是激勵，胡老師喜以「費邊」精神勸勉大家，slow but sure，不怕慢，怕不是確實在前進的道路上。

胡老師逝矣，這條漫長的道路還在眼前。願跟隨胡老師愛國主義的步伐，slow but sure 的在復興中華的道路上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