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蜜月，日本夢魘

美日關係會被中美關係逆轉嗎？前者可是從戰後密切的政經關係加冷戰時代有軍事同盟的「安保條約」硬性綁束、經營了接近50年，後者則是戰後從敵對、建交到這些年中國崛起配上時勢潮流、世界金融海嘯、經濟衰退等因素自然堆砌而成的。如果擺在天秤的兩端，重心確實是有移動的。

2月16～18日美國國務卿希拉蕊第一次出訪就去訪問日本，接著才轉往印尼、南韓、中國；2月24日，美國歐巴馬總統上任後首次接待外國元首，與來訪的日本麻生首相會談。這兩次美日領導人見面，美國都不厭其煩地再三向日方表示「重視日本」。但日本對美國「聽其言，觀其行」，得到的結果卻是忐忑不安。

1990年，冷戰尾聲，當時的美國駐琉球（沖繩）海軍陸戰隊司令斯泰克普爾(Henry C. Stackpole)曾說「駐日美軍是瓶子的蓋子，具有抑制日本軍事抬頭的意義」，令日本非常不是滋味，覺得那是時代遺留下來的思想。美國柯林頓政府時代的前國務卿歐布萊特，去年春天所出的著作《給下一任總統的備忘錄》，其中「在亞洲世紀中美國的地位」一章裡寫道：「你（指下一任總統）首次要訪問東亞時，首先浮現在心裡的會是中國。但最先的目的地應該是東京，對一個忠實的盟國，那麼做是值得的。過去的60年，日本是工業國家裡領導級的國家，國際法的支持者，對貧困國家亦很寬容。日本對美國還是可以信賴的國家」。這一段似乎頗為中聽。然而，事實上，日本認定歐布萊特是不能讓日本增強自衛能力、民主黨內主張「弱勢日本」派的中心人物，她在該書另外論說：「美國在亞洲的軍事力量強大，即使中國也無法匹敵。咸信其目的在保護日本的同時，也在制約日本。如果撤除對日本自衛能力的約束，中國很可能以比現在更快的速度增強軍力，北韓和南韓會想跟中國加強關係。我不認為日本獨力的軍事力量通常會符合美國的利益」。這就讓日本不舒坦了，擔心「蓋子論」繼續存在於歐巴馬政府。

光聽「重視日本」的說辭，會產生一種錯覺──美國好像把日本當成獨一無二的盟友。可是，反過來若集合美方談到的中國，卻是國際秩序改變之際的重大外交對手。輕重是有差別的。

日方認為，這回「重視日本」的內容，僅在美日外長就美國駐琉球海軍陸戰隊移防關島達成協議這一點上。相對的，希拉蕊在北京，就布希政府2006年設置的中美戰略經濟對話，基本上達成擴大到有關國防安全、政治、全球領域議題戰略對話的協議。也就是說，原本中國負責金融事務的副總理與美國財政部長，每兩年一次的對話會議，希拉蕊國務卿加上全球性的政治、軍事、經濟議題來進行交換意見。日本感到，在美國滿嘴「重視日本」的吵雜聲中，美日間進行的只是戰術對話，而中美間則正在推動戰略對話。長期來看，中美關係不單是經濟，還會邁向政治、安全的合作，美國只是給日本不需要成本的「重視日本」口惠，解除日本對美國向中國傾斜的戒心。實際上，亞洲的國際秩序，已上演著由中美決定的劇本。

日本在關於北韓的「六方會議」發揮不了什麼影響力，參與聯合國維持和平活動（PKO）、對付索馬利亞海盜，中國都迅速反應，在「看得見的國際貢獻」方面，日本皆慢了一步。美國可期待日本的，除了資金，其他都不大。

3月，中國大陸的外交部長楊潔篪訪美，為中美領導人的會談做準備，一旦4月「G20」金融高峰會議召開，胡錦濤、歐巴馬見面，日方認為，中美將開啟蜜月時代──日媒最先點出「中美蜜月」一詞，日本憂懼會在「中美蜜月」下陷入被冷落、埋沒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