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列車在前進

4月15日，1995年，「保釣運動」25週年紀念大會在紐約市舉行。我和夫婿聽到後，決定參加這有歷史意義的集會，於是和附近的老王相約，由華盛頓乘火車同行北上。

火車行三小時半，就到了紐約站，即轉地下鐵到目的地──哥倫比亞大學，剛好接上了二點開始的大會。

一進會堂，人人都在找尋熟悉的影子。看來有的白髮斑斑，有的身廣體胖。有原來單身漢的旁邊多了另一半，有原來形影相隨的已喪失了伴侶。年輕的變為中年人，中年人變為老年人了。可見人人都刻上了歲月的痕跡。雖大家多年不見，然從形態和口音，還能分辨或依稀記得。遺憾的是很多人無法趕來，不少人已分道揚鑣。總之，25年來，人事變了。不管如何，濟濟一堂，好不高興，暢談往事，其樂無窮。

大會開始後，熱鬧氣氛轉為嚴肅。會議日程印出一行熟習老友的名字，說明他們已先後去世了。看了心裡不免一陣悲傷，主席宣佈大家起立靜默一分鐘表示哀悼。

然後，看當年保釣運動的活動幻燈片。大家都猜裡面是誰呀？你一言，我一句：「那不是小金嗎？當年的大學生，今日她的孩子已上大學了。」真的，那時參加這運動的人，不少拖帶著小孩子來開會，參加遊行隊伍，如今這些孩子們也已大學畢業，成家立業了。

時光像潮水嘩啦啦地流逝。重溫那種轟轟烈烈的日子，歷歷如在目前。瞻望來日，大家覺得要多做些促進中國統一的工作。有人提議說：1997年要去參加香港回歸祖國的典禮，作歷史的見證。

會議由12時至6時。晚飯時間到了，為省時和方便起見，辦事人出外為大家訂好五元一盒的「便當」，照過去艱苦作風，吃得津津有味。多年不見的「戰友」，盡量抓緊這短暫的寶貴時間，交換別後的人生經驗。

天下那有不散的筵席。晚上九時，大會完畢，大家只好依依不捨的離開會場。有的當晚趕回家去，有的留在紐約市住一晚。我們在老賴夫婦的盛情下到他們家去，直談到次日清晨才休息。

第二天早上，老賴夫婦開車送我們先去唐人街會見老朋友談論天下事，一面重新領會逝去的時光。匆匆吃過中飯後，我們即到火車站去。

我們與老王在車站約好見面，買了票上車，找好位置坐下來。因睡眠不足，我們都疲乏不堪，而老王與我夫婿不久就呼呼進入夢鄉去了。

火車轟隆轟隆地響，我憑窗呆想。窗外春光如畫，房子樹木迅速後退，分秒地消失，火車一直前進。每站有一批旅客下車，又有一批上來。又停又開的火車，不斷轟隆轟隆地響，我自己深深跌進了回憶裡。

出席這次會議，看到了多年不見的老友，全程不過30小時，卻找到25年不少回憶。當年和這批人馬在一起的情景，一幕幕地重現在眼前。告別了那年輕的理想，代之而起的又是另一種境界。無論在心理上和在生理上，今天與25年前畢竟大不相同了，我們都成熟了。

70年代的「保釣運動」正如周總理所說的是海外的「五四運動」，要求台灣和大陸對抗日本軍國主義保衛我國領土釣魚台，激發了全世界華人和留學生，高舉愛國運動的旗幟。這運動將埋藏在海外華人心中的民族主義火種點燃，喚醒了今日世界華人要求國家統一的呼號。

海外華人留學生，從「保釣運動」開始，到中美復交為止，多少人受了國民黨特務和美國特務的威脅。那的確是一段困難時期，有的放棄學業，有的不管有無固定的工作，為保衛祖國領土，為中華民族前途而鬥爭。想想那時中國還是一個貧窮落後受包圍而孤立的國家，但有的還放棄美國工作和物質享受而回中國定居，投入了祖國懷抱作出了貢獻。

其實，人生過程正如列車前進，告別了一個時代，又投入另一新時代去。近年來，中國變化很大，尤其經濟發展，舉世矚目。台海兩岸關係越來越密切，海外華人也日趨融合。中國統一必將到來。

坐在時代列車裡的我，想到中國富強就在眼前了，感到溫暖而高興，揚眉吐氣的一天快到了，精神為之一振，旅途的疲倦也全忘了。這時，快到家了，老王與我夫婿也醒過來了。我們都覺得有個愉快難忘的週末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