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散中國

國務卿貝克在《外交季刊》上發表的一篇在其他方面平淡無奇的文章裡，有一句關於中國的耐人尋味的話。有些人將簡簡單單稱之為一個觀感。

但是據布希政府幾位重要官員說，這個觀感可能發展為終極的制裁－－對中國領土完整的一個威脅－－如果北京領導人繼續蔑視有關武器銷售和人權的國際行為新標準。

貝克這星期稍後在中國大陸期間，將不會亮出，甚至不會暗示，這張「牌」。那將太富爆炸性。不過北京的統治者知道，這張牌現在已在這副牌裡，正等待他們對一大堆正當的美國怨尤採取的以後步驟。

貝克先生那句仔細琢磨過的話說，一個龐大的自由市場部門的發展「已導致中國沿海省份與香港、台灣及全球經濟的統合」。

在表面上，這僅僅是一個有趣事實的陳述。已經採納自由企業的幾個中國省份已經變成外面貿易世界的一部份。

在另一層面上，它是一個事實的陳述，目標針對那些批評布希總統對北京錯誤行為過於寬容的人。它是告訴他們的一個方式，說布希先生的介入政策，特別是與中共維持貿易關係的政策，正在收效。它警告批評者不要阻撓這個演變過程，例如做出中止中共與美國貿易的最惠國地位等事情。

不過在最深的一個層面上，它是一個可以使北京的老人統治階級冷汗浹背的陳述。因為它暗示，中共不僅不會像好幾個鄭重的協定現在所預想的那樣最終吸收台灣和香港，剛剛相反的事情反而可能發生－－台灣和香港可能吸收中國大陸南部的一層。

當然，這可以簡簡單單視為對可能趨勢的合理警告。它告訴北京，把中國大陸變得更富吸引力。否則南方各省和香港（香港預定1997年歸還中國主權之內）可能變得非常熱愛外面世界，以致它們將拒絕被視為中國的一部分。它們可能和台灣（它現在是接受一個中國的觀念的）全部要求自決。

但是，貝克先生不僅是提到一種趨勢而已，他似乎在發出訊號，布希政府可能實際上鼓勵－－或者被政治環境逼迫而鼓勵－－分離主義，如果中共繼續維持一個「罪犯」國家局面的話。

毫無疑問，布希總統和貝克先生都害怕不安定，因此不希望促進中國的解體。

不過由於中共引起那麼多麻煩，他們是不惜採用暗示性的分離主義威脅的。

因此，布希先生會不顧中共的反對，要求在中共加入關稅暨貿易總協定這個全球貿易組織之前，讓台灣以「關稅領域」名義加入，成為其成員。

因此，布希總統也懶得理會中共的不快，並未反對參院通過的一項新法案；而該法案要求中共遵守有關香港居民權利的協定，否則美國最後不會承認中共對香港擁有主權。

也就因為如此，布希先生拒絕承認中共對西藏的主權，並逕自接待現正受中共壓制的西藏精神領袖達賴喇嘛。

結果，美國前任駐北京大使，也是身為布希先生稔友的李潔明，呼籲中共當局對其傳統的主權觀念予以重新考慮。他在台灣發表此一意見，並未引起對此訊息的誤解。布希先生也從來沒有駁斥李潔明的談話。

布希是中共在華府的至友。他不願給予中共當頭棒喝，而寧可採取他途，讓國會的批評人士容他從容處理這些問題，以免經常引起公眾危機。但是他與他的國務卿現在告訴中共當局，要他們面對美國政治中的一項事實：如果中共維持其不公平貿易的作法、堅持要銷售危險的飛彈及核武科技，以及繼續蔑視人權，則中共前途多艱，絕無寧日。

中共的這些所作所為已經十分逾矩。美國人及其他國家的人因此都可能採取非比尋常的手段加以阻止，其中包括煽起分離主義的野火。中共領導階層若仍不知正視此事，則必然會鑄下大錯。　　　　　　　　　　　　　　　　　　

（原載《紐約時報》1991年11月13日，原標題為Breaking China Apart，譯文轉載自《聯合報》1991年1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