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敦義掃平群雄 考驗才開始!

三探國民黨黨主席選舉

耿榮水


國民黨有史以來最詭譎難測、激烈對決的黨主席選舉,終於有了結果。吳敦義以超過半數的52.24%得票率,首輪即驚險當選,避免了第二輪的決賽,對吳個人或整個國民黨都有正面的作用。於吳則是呈現他在黨內確是最大公約數,有助於他的領導威望,於黨則消除了二次廝殺危機,可及早修補因選舉而出現的裂痕,有利於黨的整合與團結。用「天佑國民黨」來形容此次選舉結果,可謂十分貼切。

「經國牌」「政績牌」「打綠悍將牌」

在選前的各項民調與評估中,很少有人認為首輪會有人過半,紛紛猜測那兩人會出線,包括吳自己都承認要過半是「很不容易的事」,開票卻顯示,吳敦義首輪即過關,雖只是低空掠過,意義卻十分重大,黨員同志強烈表達支持吳擔任黨主席的意願,不願見到黨內再作無謂的內耗。從這個角度言,不只是吳實至名歸,也證明大多數國民黨員還是頭腦清楚的。

吳能掃平群雄,應歸功於他的選戰策略、文宣與組織的成功。主要他打了三張好牌:

一是「經國牌」,在未正式表態參選前即前往大溪頭寮祭告經國先生,並強調他是蔣經國親自欽點培植的嫡系人馬,資歷、出身皆遠非其他五位參選人所能望其項背,此類訴求或無新意,甚至是國民黨傳統的宣傳老套。無如打出「經國牌」即意味吳才是國民黨的正統,這在爭取黨員支持(尤其是黃復興)力度是絕對有效有用的。

二是「政績牌」,從地方到中央,從民代到首長,經歷豐富,政績輝煌,特別是擔任行政院長期間,經濟成長達兩位數,這些資歷與成就更是其他候選人所無,這對爭取黨員的信賴也是絕對有效有用的。

三是「打綠悍將牌」,考諸吳過去對抗民進黨的紀錄,戰績可說斑斑可考,一支「打綠悍將」的廣告宣傳短片,頗能打動黨員的心,朱高正一席「民進黨最怕吳敦義」的視頻廣為傳播,更是火上加油,更引起黨員的認同與期待。傳統國民黨老是處於挨打狀態,吳的出現如同見到英雄橫空出世一般,這對提振黨員士氣與自信心也絕對是有效有用的。

除了這三張好牌,吳在選戰最後幾天,不斷在政見會、座談會上或廣告中,不斷重覆距離過半尚有一點差距(如引用中時艾普羅民調46%支持度),訴諸黨員危機意識,此種「告急牌」的選戰策略,在一般選舉中經常被運用,效果也至為明顯,在在說明吳確是經驗老到的選舉戰將。

青年與都市選票對吳認同度高

此次選舉中,還有三個現象值得重視與注意:

一是選前吳陣營最沒把握的青年與都市選票,這是他擅打組織戰最弱的一環,沒想到開票結果,吳在六都中竟有三都過半,計新北市50.9%、台中市55.21%、高雄市56.41%,沒過半的台北市、桃園市與台南市,也都在45%左右,說明都市黨員對吳的認同度也相當高,其中自然包括青年黨員票在內。

二是黃復興黨員與深藍這一塊,也是吳陣營最擔心的部分。選前曾有國民黨退休高幹直言吳頂多拿三成黃復興的票,原本答應為吳站台的前黃復興黨部主委王文燮上將,臨陣倒戈,跑到郝龍斌那邊去了,搞得吳陣營十分尷尬,開票結果卻令人甚感意外,吳在深藍票倉居然壓倒洪與郝,甚至超過兩人的總和。以台北市大安區首座眷村改建的成功國宅為例,吳得票47%、洪23%、郝21%,說明現在的眷村型態已在改變,並非鐵板一塊,黃復興的自主性也越來越強。

三是其他地方縣市中,有10個縣市吳的得票都過半,尤其在他的故鄉南投縣,得票率更高達77.82%,說明他在南投的經營十分紮實,在2014年地方選舉中,已成功保住縣長寶座,由藍軍的林明溱當選,2016年選戰中,藍軍也保住馬文君與許淑華兩席立委,是藍軍極少數全壘打的縣市,在此次黨主席選舉中,再次印證吳在故鄉的基礎十分穩固,而總票數6,666票,更是十分吉兆的「六六大順」,與他抽得登記六號,形成極為巧合的數字,也令人嘖嘖稱奇。

應該說,此次吳的首輪過半,代表多數國民黨黨員已意識到非團結不足以對抗民進黨,而首要的當務之急,就是要選出一位有基層實力,具有戰鬥力,能夠團結整合內部的領頭羊,此人非吳敦義莫屬。若干學者專家解讀吳的勝出係國民黨本土派的勝利(如范世平),這是單純從省籍地域角度出發,過度簡化了此次選舉的真正意義,可謂見樹不見林,不值識者一駁。擁吳大將台北市議員鍾小平選前就坦言,他們黃復興也有不少支持吳敦義的,「王金平投不下去,吳敦義投得下去!」個人形象與理念最重要,省籍背景還是其次。

洪秀柱選後表現政治風度

在這次選舉中,洪秀柱開高走低,只拿了五萬多票,不到二成,與原先預估的八萬五千票,足足短少了三萬票,失去第二輪競爭的機會,令支持者十分洩氣。究其原因,主要是洪所掀起的熱潮已退,當初因「換柱」所匯成的同情心理已消磨殆盡,正是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寫照。再者,一年多黨主席任期內,未能團結內部,反而到處樹敵,人和盡失,這在講究團結和諧的國民黨政治文化體系中,顯得十分異類,她的逐漸邊緣化,也就不足為奇了。

唯洪秀柱選後則表現十分得體,除了恭賀吳當選外,也呼籲支持者冷靜,謙卑接受選舉結果,她也一再申明不會出走,不會另外組黨,這也是十分難得的政治風度。

另一位企圖心旺盛的郝龍斌,原先預估至少有七萬票,與洪爭取第二輪的機會,卻只得到四萬多票,也足足短少了三萬票,也令支持者十分洩氣。事實上郝一開始就犯了戰略錯誤,當吳決定參選後就應知難而退,不必與吳爭鋒,至少展現自知之明的智慧。去年3月補選黨主席時,他就率先表態若吳出馬,他就不選,孰料一年後,他竟不知進退,蠻幹到底,不但傷了自己的元氣,還拖累已98高齡的老父,如此意氣與浮躁,確非一流政治人物所當為。筆者一再評論郝的政治智慧不夠,於今又多一例證。

由於郝的得票率僅一成六,吳又獲壓倒性勝利,已喪失與吳談判妥協的籌碼,他的政治生命應到此結束了。 另一位被筆者形容為「誤闖政治叢林的老白兔」的詹啟賢,此番只得到一萬兩千多票,比韓國瑜還少,可謂裡子、面子全失,除了再次體驗政治的殘酷現實外,他應該安安份份回到醫界貢獻餘生,不要再蹚他所不熟悉的政治渾水了。

只是外界仍感疑惑,當初連署給他的近三萬合格黨員究竟跑到那裏去了,莫非係「西瓜效應」的影響,黨員不願投給沒當選希望的候選人,他的這股黨內清流,只能帶回家好好自鳴清高一番了。

落選中唯一雖敗猶榮的應屬韓國瑜,他從幾乎被政界遺忘的北農總經理,經此一役,變為全黨,甚至全國性的知名人物,對於他未來的重返政壇助益甚大,也難怪吳敦義在勝選後第一個去拜訪他,他的得意與自信全寫在燦爛的笑臉上。

吳敦義面臨三大考驗

吳敦義即將於8月就任黨主席,國民黨正式進入「吳敦義時代」,他未來的考驗才剛開始,可得而論者至少有三個面向:

一是黨內的團結與整合,修補瀕臨分裂的嚴峻形勢,這應是當務之急,吳也必列為首要工作重點。以筆者觀察,拜訪落選的五位候選人,這些表面工作是一定會做的,但在實際政治資源的分配上,洪秀柱注定要裸退,只剩下一個前黨主席的虛名,連榮譽黨主席都不會給她。郝龍斌的角色也相對弱化,吳也不會給他什麼職務,若能維持副主席的名義,算是很給面子了。大概只有韓國瑜尚有剩餘價值,潘維剛的花瓶角色要如何處理,全看新主席的意思了。

二是如何因應明年底的地方九合一選舉,以多數黨員的期待心裡,六都至少要保有兩都,目前以台北市和新北市機會最大,若台中市推出適當人選也有機會翻盤,至於桃園市、台南市與高雄市,應該全無機會,其餘縣市,至少要拿回三個縣市以上,才能向黨員交待,目前以宜蘭縣、彰化縣、雲林縣、嘉義市和澎湖縣較有機會。

如果明年選舉能拿下兩都和多增三個以上縣市長,則2020年總統大選藍軍就有可能再度政黨輪替,吳也因立下戰功而自然成為總統候選人,不勞郭台銘來當救世主了。

三是兩岸關係方面,如何延續馬英九時代的「九二共識」政策,不因吳特別強調「一中各表」而橫生枝節,這方面也考驗國共兩黨領導人的政治智慧。目前吳的大陸政策尚無較突出的論述,大部分停留在「馬規吳隨」的層面,這不是吳的保守,應係政治現實的考量,隨著時間的推進,到2020年大選前夕,國民黨必有一套完整,且符合兩黨需要的大陸政策出現,吾人且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