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政治生態的公害

談「分裂分治」與「告別中國」

李哲夫(美國天主教大學社會系教授)


李登輝在研究「江八點」兩月有餘之後,再次軟弱地迴避江澤民的邀請:兩岸高層互訪,正式談判結束兩岸的敵對狀態。其推諉的主要理由是:「但是,由於大陸當局未能正視中華民國已存在84年,並持續擁有對台澎金馬主權與治權的事實,處處否定,排擠我們在國際上應有的發展與地位,致使和平統一的步伐停滯不前。」

因此,李登輝的六點主張,其一,要求在兩岸分治的現實上追求統一;其四,兩岸平等參與國際阻織;其五,中共正式宣佈放棄對台澎金馬使用武力。這三點合起來就是一條,要求中共在國際上正式宣佈對台澎金馬放棄主權,並使在國際上已經殘喘苟存的「在台灣的中華民國」有國際生存空間,再度復甦過來。這不是要中共改變「一個中國」的原則,轉而幫兇在國際上製造「兩個中國」嗎!六點主張用去三點來回應對方做不到的事情,其他三點說些「好聽話」也只讓人覺得不過是搪塞之詞。

李登輝說:「兩岸正式談判結束敵對狀態的成熟度,需要雙方共同用真心誠意來培養醞釀。」這無異對海內外華人社會宣示他對於結束敵對狀態,認為時機仍未成熟,因為他自己未具「真心誠意」。並且,李氏對於江澤民所說:「在一個中國的原則下,什麼都可以談」的「真心誠意」也容有置疑;他回應說,對於「一個中國」的意涵,兩岸仍得取得更多的共識。

在這一點上,台灣島內的反對黨倒顯得相對地老實。民進黨主席施明德指李登輝所提台灣與大陸是分裂分治,是模糊國家定義的說法。因此,台灣的獨派就搞了一個「馬關條約一百年──告別中國」的遊行。對於躍躍欲試,圖於1996年奪取中央當總統的民進黨人士,則利用這個熱鬧場合作秀一番。彭明敏演講說:「台灣與中國分開才是台灣人民最大幸福,兩岸結合則是台灣人民的不幸。」許信良指成立國統會,以統一為目標是李登輝頭腦「控固力」。林義雄埋怨「馬關條約證明中國不把台灣當成中國土地……。」大清蠻現實地「……今天要考慮台灣前途,應先考慮有無能力維護台灣安全……。」

儘管有這樣那樣不同的主張與說法,台灣島內當今的政治生態是圍繞著非常人為的政治邏輯:「因為我們要把持一個中央政府,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國家。」在朝的說,我們已經有一個「在台灣的中華民國」把它更加國際化即可。在野的說,這與「一個中國」的原則仍糾纏不清。乾脆「告別中國」再造一個「台灣國」。公共草原的末日

注意生態環保問題的人,大都熟悉一個「公共草原」的比喻。一個公共的大草原,供人自由放牧。每家放牧人都想增加幾頭私有的牛羊到這免費的牧場吃草。以圖更多的收取私利。不幾時,牛羊頭數愈放愈多,超過草原復甦的承載力。草原就此遭破壞,沙漠化;放牧人家也盡失他們的生源。

當今台灣朝野政黨以及矚目「中央級」權力領導位置的政治菁英,就像放牧在自由草原的牧人們。他們只顧及短期回收的選票,拋出各種各樣的政治主張,消耗選民的能動力。短時間裡,各種主張以滿足各階層,各族群選民的「爽」感,經年累月逐漸積累階層,族群間的矛盾、衝突。短期內,政治上的奇譚怪論沒人發現它們在島內外引起的負效應。長期下來,台灣島內對於分裂的承載力,對於海峽兩岸關係的倒退,導致東亞地區乃至世界國際關係的和平穩定的威脅。把台灣的政治生態完全破壞,沙漠化。這是所有關懷台灣、關懷大陸,以至關懷21世紀中華民族走向的所有中國人不得不擔心的一個趨勢。

舉一實例說明這樣的趨勢。台灣島內一位自美返台的「僑選立委」在主流報上,發表他的主張。他鼓勵台灣同胞傚法俄羅斯車臣民眾,為爭取獨立抵抗俄羅斯的強大軍力。他說台灣佔有重要的戰略地位,又有上千億的美元外匯,美國不會坐視「中共武力犯台」。

這位自美返台的「中共專家」,大概在美國交往的朋友都是冷戰時期的「反共盟友」之流。回台灣大概也是以難得的「美國通」台牌得到朝野一定的青睞。同時,他也不忘經常往返太平洋到美國來與一些冷戰時期的死硬反共議員、記者、學者同溫舊夢。但是,美國的國際政治觀,此時非彼時。最近,美國越戰時期的國防部長,麥克納瑪拉發表他的回憶錄,深切反省當時美國帝國主義作風所犯下的許多錯誤,承認越戰是美國的徹底失敗。這雖然激怒了不少當時參與的越戰的退伍軍人,和一些越戰殉職的家屬。但克林頓總統,作為當時的「良心反戰」者,今天被問說麥克納馬拉的書對他是不是有洗冤的作用,他的回答是肯定的。往後,美國的政治是由克林頓這一「嬰潮」代的人領導的。而這一代人派美國軍隊到他國打仗的可能性已經少之又少了。

令人扼腕的是,台灣的巨輪領導是緊跟美國。可是他們緊跟的步伐,又往往與美國的現實慢了一拍。不容推卸的責任

如果認定台灣島內朝野相爭的領導,都是為了短期利益而成為台灣民眾日後的公害,如何及時控制損害到最低程度,就是所有關心中國前途的華人社會要面對挑戰的一個課題。

「江八點」裡提到要駐外人員傾聽台灣人民的問題,解決他們的困難,是非常具體有效的起點。但是,北京對於台灣島內的政治生態的平衡,至今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台北當局對於兩岸交流的訊息仍控制著住而不來。北京當局對台的影響如何深入到能影響台灣政治生態的走向呢?

我想這涉及到如何使「大陸因素」在台灣島內的政治互動上,從偶發性的「告台灣同胞書」,「新春講話」等等呼籲,起了時起時落的作用,轉成經常性在台灣島內參與島內政治者不得不考慮的因素。當然,加強兩岸的經貿文化交流,在事務管理的規章上繼續完善,使兩岸互補互惠的經驗擴大到更多的台灣民眾之間,會有助於政治上「大陸因素」的提升。這是可以預料的長期間接效應

可是,鑒於台灣島內外近年來政治形勢的急驟變化,北京可以考慮以國內法律立法的辦法,由全國人大開始草擬《對台關係法》。如果,美國都可以以國內立法的途徑,通過「美台關係法」,對於台澎金馬宣稱擁有主權的中國,透過國內立法程序,頒布一套完整系統的法律來統轄對台相關的事務,更是天經地義的事。毋庸說,立法的草擬過程可以廣徵海外,包括台灣島內有志之士的參與。

一旦立法通過,對內各種出格的政治主張,有經常性的法律依據來作批判。甚至,發現有違犯法律的行動時,可依法取締,是為落實主權行使的具體部分。對外,在國際上若有外力干預,唆使台灣島內某政治勢力違犯中國的國內法時,國與國之間的抗爭與調停也才有法可循,明確可行與不可行的法律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