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與和平

《中時晚報》曾刊登南方朔先生之專文：《車臣不是台灣》，文中南方朔先生提及車臣全國上下，為了爭取獨立，不計是否有外援。決心與俄作戰，視死如歸。南先生問最近國內台獨的呼聲激烈，台灣人民是否也有決心一戰，視死如歸的意願？

比較台灣與車臣的異同，必須從許多不同的角度來看。首先，我們先從歷史的角度，探討當前台灣社會文化的本質。當前台灣社會文化，展現「重商主義」的特色，爭權奪利，唯利是圖，急功近利，缺乏長遠的打算。如果有朝一日，台灣與中共發生武力衝突，筆者相信台灣有錢有勢的中上階級，都會外走。其次，衡量兩岸關係發展演變，如果台灣當政者，不論是那個黨，正式提出台灣獨立時，中共是否會使用武力？最近報紙一再揭示學者專家的看法。第一，中共是否有動武的意願，第二，中共是否有動武的能力。對於第一項問題的答案，應該是肯定的，中共幾十年來一直明白表示在兩大前提之下，中共將對台動武，第一是第三勢力的介入，第二是台灣宣佈獨立。今年中共不斷的軍事演習，更是向國際及台灣表態，中共在必要時動武的決心及準備。中共動武的意願是建立在國際關係中，中共為了對抗美國或是日本，台灣具有極其重要的軍事及經濟價值。中共最近發展陸海縱深戰略，由以往大陸的防守戰略，改變為陸海的攻勢戰略，其中台灣及南沙群島具有重要的戰略攻防價值。又以中共最近15年（1979-1994）高度經濟成長的形勢來看，台灣對中共的經濟價值已遠不如其軍事價值的重要性。所以，我們相信，在必要時，中共對台動武的意願是很強烈的。

中共是否對台動武的第二項重要決定因素是中共是否具備動武的能力。在這一方面，我們也要考慮幾項因素。以下是三項重要的考慮因素：（一）：國際大環境是否有利於中共動武？1990年，蘇聯體系之崩潰，俄國之衰弱及孤立，對中共是有利的。俄國需要聯合中共以對抗西方國家，俄國人會鼓勵中共在台海動武，以造成中共與日本及美國之尖銳對立。給予俄國以生存發展的空間，近一、二年，中共與俄國締結軍事、經濟聯盟，使得中共在發動台海戰爭時，無後顧之憂。其次，中共與北韓的密切關係也是中共恫嚇美日的手段之一。一旦美日介入台海的糾紛，亞洲的局勢立即改觀，日本及南韓的安全立即受到威脅。（二）中共在武力上，是否能對抗美國武力直接參與台海衝突。中共既然是有犯台的意願，則中共最忌諱的，是美國直接出兵干預。為了要防止美國出兵，中共必須具備充分的嚇阻及反擊能力。在1990年代的中期，中共已具備充分對美國的核子嚇阻能力。1993年，中共宣佈對美核彈的部署是以美國大都會為目標，這是一項明顯的嚇阻宣示，告訴美國政府及人民，美國如果直接派兵參與台海糾紛，可能面臨的嚴重後果。（三）中共對台動武的最恰當時機。第一是時機的必要性，如果台灣宣佈獨立，中共勢必動武。這也是我國外交部的看法。第二是時機的有利性，如果台灣社會內部發生動亂，甚或是內戰，當然是中共動武的最好時機。在過去的幾年中，許多次台灣都瀕臨族群內戰的危機，所幸每次都化險為夷，但是，幸運之神不會那麼好的一再照顧台灣，以12月下旬，台北發生的一件小事，計程車司機與黑社會的暴力衝突，居然被某些領導人物，淡化為族群的政治鬥爭，成為台北幾夜警方與暴力群體之嚴重衝突。所以，台灣的領導階層，必須以理性、冷靜的心態，以大事化小的方式，處理台灣內部的糾紛。如果一味以暴力，街頭運動的方式，處理台灣內部的問題，後果是很嚴重的。

分析台海兩岸關係的演變發展，永遠要考慮美國的立場。第一、美國是否願意維護台灣的獨立。由於台灣對美國的重要軍事、經濟價值，我們相信美國政府絕對希望防止中共併吞台灣。1972年，美國為了對抗蘇俄，與中共簽訂《上海公報》，明白宣佈台灣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但是，美國也同時與台灣簽訂「台灣關係法」，保障台灣的安全。由於美國的超強地位，中共也無可奈何，只能含淚吞下美國的這一招。其次，1990年代中期，世界局勢已改變，中共之武力已今非昔比。如果中共對台動武，美國是否會直接參戰，答案是絕對不會。征諸歷史先例，美國絕不會為了外國的戰爭，危害及美國本身的安危。1931年，日本併吞中國東三省時，美國及當時之國際聯盟，只發出書面的譴責。1940年代初期，日本佔據中國領土的一半，德國佔據了歐陸，美國也沒有直接參與。如果當時，德國及日本的力量更強大，日本滅亡了中國，德國滅亡了英國，美國仍然是不會參戰的。直至1941年，日本人發動珍珠港事變，直接攻擊美國領土時，美國才參戰。1950年代、60年代，美國在韓戰、越戰中，都絕不進攻中共的領土。1954年，中共揮兵取下大陳島時，當時協防台灣的第七艦隊，並未採取任何行動。過去的歷史明白顯示美國的外交政策。正好似美國西部牛仔電影片中的美國英雄都是採取獨善其身的策略；事不幹己，絕不過問，或許這就是美國精神吧。

孫子兵法說，「不戰而屈人之兵，乃上上策」，當然中共或是美國都希望以和平的方式達到一己的目的。然而台灣，不論是執政黨或是在野黨都已明白表態，走獨立的路線，中共要想和平解決台灣問題似乎已不可能。於是今年中共不斷的軍事演習，十月份《一九九五閏八月》一書出版，緊接著日本朝日新聞透露中共1996年犯台的可能，再而是在台北、美國、北京舉辦的「兩岸關係研討會」，會中眾多學者專家異口同聲的宣示中共武力犯台的意願，中共的國際宣傳，恐嚇策略可以說是成功的。它多少影響了12月初的台灣大選。大選之後，台灣的執政黨及在野黨，在兩岸關係政策上，也都有了明顯的改變，都不再堅持急獨的路線。

在這樣情況下，美國政府對中共採取什麼樣的對策呢？美國仍是維持它一貫的「曖昧外交政策」，一方面警告台灣當局不要刺激中共，同時也對中共施以無言的警告，告示中共如發動台海戰爭，可能會產生嚴重後果。恐嚇中共當局及中共軍事領袖，台海戰爭的危險性。12月中旬，美國航空母艦刻意在中國海岸附近，與中共核子潛艇對立了三天，其間美國的戰鬥機更飛入中共的領空，引起中共戰機的對峙。美國為什麼在此時向中共挑釁？美國政府也是在向中共示意，一旦中共發動台海戰爭，不要低估了美國防衛台灣的意願。很有趣的是12月初在北京召開的「兩岸關係研討會」中，與會的中共學者，多數主張盡快解決台灣的問題，倒是中共的軍事領袖表現保守、猶豫的心態。中共的軍事領袖們，由於捉摸不定美國的意願，不敢冒然作決定。所以，美國的曖昧外交政策，以及美國種種作態，例如軍售台灣的戰機及空中偵察機等等，對中共的領導階層也產生了嚇阻作用。1990年，蘇聯被美國擊倒，分裂為17個小國，從此蘇聯變成了歷史名詞。中共內部問題重重，如果直接與美國對敵，是否也會步蘇聯後塵而煙消雲散，分化為十多個小國呢？我相信在21世紀之初，我們可以看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