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鎔基訪美的「務實外交」

只問事情該不該作

4月8日在白宮，朱鎔基總理和柯林頓總統聯合召開記者會。第一個記者提問的是，在當前美中關係諸多困擾問題，美國國內反華聲音甚囂塵上之時，您怎麼決定如期訪美？朱回答說：「老實說，我是很不情願的……在我出發的前幾天，美國駐華大使尚慕傑先生對我說，他即將回國，為我到訪美各地介紹我打前鋒。他估計屆時到各地會遭受反華勢力的圍剿，給打得頭破血流……我想他做為美國人還有這個擔心。我這個中國新面孔，在美國出現時，將遭到什麼遭遇！可是我們的第一把手江澤民主席要我如期造訪，我只能服從……希望能對美中關係的推展，繼續做出貢獻……。」

朱總理在訪美之前，已經表示中美兩國之間，應該保持經常高階層的對話；有困難時更是應該彼此溝通。並且，彼此能夠明說自己的意見，甚至說「不」，才是真正的朋友。他是以這一基本態度出訪美國，並不是患得患失地算計此行一趟要為自己拿多少政治獎牌，為自己增添政治資本。這是他的一貫作風：只問事情該不該做，不去計較個人的得失。

眾所周知，自從柯林頓彈劾案不了了之後，美國國內的政黨紛爭的議題頓呈中空。於是，反對派尋找，甚至炮製具有爭議性的政治話題，也把當前美中關係政策方向拖下水了。核武竊密、政治獻金、人權倒退，一籠子針對中國和美中開展建設性夥伴關係的政策，大事炒作，猛挖牆腳。更何況在預期2000年的總統競選，美國對華政策的何去何從，也將是候選人之間的辯論議題。讓當前執政順利得到此一外交政策的勝利，不就是把對手放在不敗之地？所以意欲挑戰、進軍白宮的各黨派，也就從對華政策的紛爭沾點政治便宜。

這樣的美國國內政治氛圍下，柯林頓不得不在朱鎔基從美西到華府的前夕，做了一個外交政策的演說。這個演說除了數說他的對華政策轉向之後的成就之外，他給仍持冷戰的落後意識、盲目反華的人士提出清醒的指點：

當我看到美國有關中國的辯論，看到有人表示我們該如何牽制中國，中國未來將對美國構成多大的威脅，情況將有多可怕等等，我得提醒和我們共事的人士，事實上，在中國也有相同的辯論──在中國有人說美國人不希望中國出頭，不想讓中國在世界上擁有應有的立場，美國的策略是讓中國老死農場。
這些人認為，如果你沒有一個強大的敵國，怎可能永遠當世界的超強，為你的一切作為自圓其說？
我就不信這一套。（翻譯摘自《世界日報》99年4月8日）

柯林頓這些話代表自後冷戰期以來，美國最高層決策者向至今仍以冷戰期的思想框框炒作的策士們，當頭棒喝，向他們告別。儘管如此，美國幾個大報媒體，一時不能接受時代的變遷，仍在朱鎔基訪美期間的新聞，低調處理，作一種無聲的抗議。

看來，朱鎔基這一趟訪美任務之一，讓美國人「消消氣」，短時間裡效應可能不大。但他的另一任務，給華僑華人「打打氣」，效應已經非常凸顯。

美洲華文報紙《世界日報》（99年4月11日）以社論初評朱的訪問。這個過去吃「反共」飯的報紙，現在也很持平地說：「朱鎔基政治生涯的特點就是在逆境中不灰心，以務實堅忍的性格開創『雨過天青』的成功之道。短短幾天，朱鎔基已經憑藉著他的幽默，柔中見剛的領袖魅力，在美國主流社會和僑社中慢慢掀起一股旋風……」。

事實上，朱總理務實的個性，在此次訪美的場合中，少有吹噓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成就。反而，柯林頓總統在歡迎他時說了不少近年來中國的貢獻。對內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使許多人脫貧；中國人民比過去有很多自由，地方開始民主自治；政府認真抓貪、完善法治等等。在國際上扮演世界和平安全維護的重要角色，在亞洲金融危機當中自我犧牲負責任地不使它惡化；並關心國際暴力恐怖份子問題，犯罪販毒問題以及環保問題……等等。成就的事實由他人述說顯得更有說服力。

此間仍有英文媒體，渲染朱總理和他的代表團，在華府兩天期間，未達成「世貿」入會的最終協議，感到極大的挫折。這是報導者主觀地把象徵意義涵蓋了現實意義。世貿會的加入已經不是能不能的問題，只是什麼時候的問題。何況中美對此的聯合聲明已經說在今年內完成為共同目標。中國在世貿會圈外13年，難道非得即刻加入不可？

應該看到的是，朱總理一行造訪芝加哥時，是怎麼樣一個接待。美國商界巨頭，如摩托羅拉、聯航、第一銀行等聯合宴請他，並表示中國必然加入世貿會。是美國的政客、民意，還是美國商界對中國加入世貿起決定作用？何況，美國的執政當局也已經確認中國加入世貿，不僅是中國的利益，而對美國可能更有利。

朱來了，也來對了！

據報載，台灣連戰先生被記者問及對朱鎔基訪美有何看法時，他的回答是「沒興趣」！這與美國反華勢力的媒體低調處理這條新聞，如出一轍：理屆則作鴕鳥。在美國這是在野者不必負起政策責任，不是辦法的辦法。可惜，連戰先生在台灣是在位的負責人，備置戰略如斯者，是台灣人民之福!?

最後，與台灣和台海兩岸問題相關的政策，顯然不是朱鎔基此趟訪美的軸心議題。每觸及這方面的討論，朱以江澤民主席已經闡釋中國的和平統一政策，他不必贅言。而柯林頓則再三重申美國的一個中國政策，和兩岸和平解決。唯一加上一點，是中國持續改革開放，對這一兩岸和平解決，將更易完成。

朱鎔基如期訪美，是繼江柯互訪，達成經常性高級互訪溝通共識的履行。這是美中關係「正常化」的具體實現，是開展雙方建設性合作關係的良好開始。朱來了，也來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