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人普遍沮喪絕望

何文典 譯


28歲弗明納說,五個月來她割腕了四次。帶著四歲兒子亞歷山大在地下走道乞討的她說:「這兒沒有我的生活。我還能希望什麼﹖」

正如數百萬的俄羅斯人,弗明納受著心理學家所說的數十年來俄羅斯所遭遇的最惡劣的集體沮喪。許多人不再看電視、聽收音機。許多人拒絕離開公寓。成天在家哭泣。醫生們說,有些人痛苦莫明,喝著有酒精的香水,但求昏昏沉沉。

心理學院院長艾琳納說:「沒有希望、沒有安定、物價不斷上漲、通貨持續貶值,事態愈呈惡劣。我們都是活動的定時炸彈。誰也逃不了。」

隨著新年物價管制的取消,俄羅斯人的絕望感將益發加深。預料麵包、牛奶、種種日用品,價格將遠超過多數莫斯科人所能負擔。

為購買食物及必需品,已有太多人花上整天時間後還須每天再花幾個小時排隊。

社會學家瑪麗娜說:「這兒的人們成了動物,到處找東西。他們為每天的生存活著,沒有一絲生活的樂趣。他們已放棄希望。」

諸多跡象顯示他們的絕望程度。

莫斯料街頭每晚平均1,500人因酗酒被捕。酗酒的情況非常嚴重。最近六個月增加了二成。購伏特加烈酒的隊伍往往長過買食物的隊伍。沒有能力買酒的人則設法自釀,或則以家庭用具交換酒精。

心理學家貝加索夫估計,少年、有著幼童的婦女、老年等自殺率,91年較往常上升了20%。

侵犯性的施暴也在升高。購買糧食的隊伍中無日沒有打架的事件。貝氏說,「這是一種發洩。無人快樂,無人有笑容。我們這個社會似乎一夜間變成了暴力橫行。」

專業心理學者說,莫斯科有九百萬人口,卻無一個心理輔導中心。

心理學院的一名專家謝維侖科瓦說:「在社會主義制度下,我們根本不會承認有這些問題。社會主義的理想不允許有問題的存在。」

艾琳納說:「生活在共產主義社會下,人人應該是快樂的,你不可能有問題。」

不過,現在這位心理學院院長及其他心理學者,正努力為俄羅斯創立第一座心理輔導中心,預訂在92年夏秋開幕。

艾琳納說:「人們需要把握一些東西。生活使我們垮了下來,我們感到精神饑荒。」

不過,她及同仁也承認新的輔導中心在發揮明顯效力前,或許要歷經一段艱困時間。謝維侖科瓦不久前為工廠員工舉行過一次心理講習,「但是這些人並不自覺有心理問題。他們不關心怎樣教養孩子或兩性關係。他們只有興趣於解決經濟問題。」

46歲的工程師盧薩諾夫說,共產制度「將我的尊嚴剝得一乾二淨。一名洗衣婦每月可得五百盧布,而我做為工程師每月只有三百盧布,這算公平嗎﹖我想把我的專業再獻給國家,但是比我程度差的人,反獲高薪。我們真是受盡挫折感,沒有希望的民族。」

俄羅斯的冬天沉悶陰鬱,此刻每天晝光只有七個小時,而且經常為雲遮蓋,這種情況與酷寒促成人們生活孤隔、家庭吵架、脾氣惡化及沮喪消沉。39歲的安德烈說:「生活黯淡、骯髒。人們逗留在家裡不出去。」

當前政壇上的政治爭論或鬥爭也不會有幫助。電視製作人魯比莫夫說﹕「人們習慣的是穩定的政府,根本不討論問題。他們不習慣於現在的政治爭吵。」

(原載1991年12月30日《今日美國》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