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應台請用文明來說服我

緣《中國青年報》「冰點週刊」刊出廣州中山大學袁偉時抨擊歷史與教科書有關義和團觀點的文章而遭勒令停刊，台北龍應台因此有作《請用文明來說服我──給胡錦濤先生的公開信》，於台北《中國時報》、香港《明報》、吉隆坡《星洲日報》、美國《世界日報》同步刊出。其後「冰點」復刊，有張海鵬《反帝反封建是近代中國歷史主題》文，對袁文提出質疑問難。再後，袁偉時再於《亞洲週刊》作《揭開義和團及反帝反封建真面目》，作出反駁。於是，《海峽評論》一八五期除介紹張海鵬《反》文以資讀者可與袁《揭》文對照參證外，另刊出王曉波教授昔年遭「白色恐怖」迫害期間舊作《敢有歌吟動地哀－論中國農民的義和團悲劇》，並鄭重刊登國父孫中山先生民國十三（一九二四）年九月七日之《中國國民黨為九七國恥紀念宣言》，復原中國民族之悲劇命運與歷史真相，嚴肅悲痛正面面對龍應台、袁偉時所醜化之義和團。

一切正反辯駁，此不贅述。但誠如龍應台「促使我動筆寫這封信的，是今天發生的一件具體事件（「冰點」停刊）」，吾恰於四月二十八日偶閱北美《僑報》「美國」要聞，赫見《美軍虐俘打死四百六十人》報導，略云：「美軍虐囚行為早已震驚世界，但一些團體的調查顯示，情況比人們知道的要嚴重得多。」、「紐約大學和國際人權團體『人權觀察』等組織二十六日發表了一份報告，稱美國自二○○一年底以後，涉嫌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等地關押拷問並致死的恐怖分子嫌疑人，高達四百六十人以上。」、「一名未經起訴被關押四年多自殺十二次的囚徒朱馬赫．埃爾．多薩裡，現年三十三歲，他聲稱在被關押期間，受到美軍多次毆打，並遭受嚴重的心理折磨。多薩裡寫了一份長達二十頁的材料交給律師，說：『我親眼看見十分可怕的事情，而且還會繼續看見，使我焦慮、痛苦。每當記憶中閃出這些可怕的事情，我自己和我的情緒就徹底崩潰了。』」「多薩裡稱，在一次審訊時，一名審訊人員向自己的《古蘭經》上撒尿。『他們褻瀆了我們內心深處的信仰，踐踏了我們的尊嚴和人格。這就是他們所謂的文明、和平和法律。』」多薩裡的自殺，真是「士可殺不可辱」矣！對於此「今天發生的一件具體事件」，既事關「文明」，吾亦不能已於言。

從美軍之虐囚，從四百六十人以上「恐怖份子」之被虐殺，從《古蘭經》之被褻瀆，從多少如多薩裡者人格尊嚴之橫被踐踏，乃甚至十二次自殺求死不得之痛苦，我似乎看到了清末積弱落後的我中國，真是「落後就要挨打」的，中國須要「義和團的愚昧及暴行」才會「導致外敵入侵」嗎？挨打的中國人吭一聲就是「封建統治者的工具」嗎？「五四」愛國青年不會也「愚昧及暴行」「殘酷、愚昧、反理性、反現代文明」，因此「這對中國和中國人邁向現代化無所助益」吧？試問龍應台女士，你對多薩裡們的遭遇能無所感嗎？美國的強權真等於「文明」嗎？今之阿富汗、伊拉克與昔之落後中國有何兩樣呢？中國或伊拉克、阿富汗活該要接受西方強權霸權的「文明」侵凌嗎？「這就是他們所謂的文明、和平和法律」嗎？龍應台、袁偉時你們可以嘲笑義和團「殘酷、愚昧、反理性、反現代文明」，但請不要嘲笑他們捍衛人性尊嚴的奮鬥意志！

當年民族主義愛國者王曉波教授因主張「保釣」－－保衛我中國的神聖領土釣魚台列嶼也，發表《愛國才能反共》，立即橫遭台灣大學解聘，標準之「白色恐怖」也，直至一九九七年「平反」，始克重返台大任教，青春不再矣！比起「冰點週刊」雖一度遭遇勒令停刊，但袁偉時教授仍然可以書照教、文章照寫，亦可將其文刊在全球發行量最大之中文新聞雜誌《亞洲週刊》發表，袁偉時教授可謂幸矣！今北京任意停刊「冰點週刊」，固然「野蠻」，但其「野蠻」能超過美軍踐踏人權任意虐囚的四百六十條人命嗎？多薩裡也在呼喊著「文明」，難道這不是西方標榜的「文明」之問題或反諷嗎？何以未見龍應台女士也致函布希－－「請用文明來說服我」呢？

不得已，我們唯有公開致函龍應台「請用文明來說服我」了。否則的話，我們又如何能相信龍應台對「文明」的呼喊是道德良心的義憤，而非雙重標準，只是知識份子的偽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