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登輝嘲笑中華意識的荒謬

評「生為台灣人的悲哀」

余東周(紐約《僑報》副總編輯)


最近,李登輝接受日本小說家司馬遼太郎的專訪中,暢談了「生為台灣人的悲哀」,並且大造中國人、中華民國和中國國民黨的反。

李與司馬兩人,在訪談中所顯現的對歷史事實的無知和對國際法則的膚淺,幾至令人汗顏的地步。對於「非我族類」的司馬,他那種敵視中國、輕蔑中國人的心態與行徑,固然令人憤慨,但不會感到奇怪;倒是這位「屬我族類」的中華民國總統兼國民黨主席的李登輝,竟無視自己的立場,也置國家民族的尊嚴於不顧,而與司馬唱和起來,這才叫人大感驚訝。

如果,李登輝也學台獨份子的樣,與華夏劃分界限,自稱為「台灣族」的一員,或稱「台灣國」的話,關心國是的人們,也沒話好說。但這位總統卻要高舉中華民國的旗幟,尊奉孫中山先生為國父,也常到慈湖向老蔣靈柩請安致候。然而,在他同司馬的對話中所表現的「前無古人」的態度,以及表裡不一的性格,令人感到不是滋味。

「外來政權」

這位自比摩西,想扮演台灣版《出埃及記》的總統,自稱「沒有槍,拳頭母也小粒,在國民黨中也沒有小圈圈」的他,對其「權力能延續,支撐到今天」頗感自豪。也許就是因為不自量力的狂妄而忘記了自己的出身與立場。

在得意忘形之餘,李登輝向國民黨統治台灣的合法性提出嚴厲的挑戰。他說;「這之前為止掌握台灣權力的,全都是外來政權。」「最近我已不在乎如此說。就算國民黨也是外來政權呀!只是來統治台灣人罷了!」

這位身兼兩個要職的李登輝,竟稱國民黨為外來政權,其立足點令人感到迷惑不解。難道他是「台灣國」的總統或「台灣國民黨」的主席?承擔國民黨「繼往開來」重任的人物,如此大膽否認老祖宗,可以說是政治倫理的異數了。這不僅是政治立場問題,更是個人道德問題了。

眾所周知,李登輝是中華民國總統,不是「台灣國」總統,且中華民國的領土也不以台灣為限,他不該把台灣與大陸絕對對立,且以之作為劃分內外的尺度。

須知,沒有包括大陸在內的「中華民國」,不再是中華民國,「中華民國在台灣」也不配稱中華民國。台灣既然是中華民國的一個省,它就是屬於中華民國的「內」。從而,中華民國政府在中華民國領土內的任何一個地方設立衙門進行統治,都屬於「內在」政權,絕不能把它視為「外來政權」。這是一個簡單的邏輯關係,也是一項不容爭辯的事實。如果把國民黨視為外來政權,設都台北執政的中華民國政府其政權的連續性將成疑問。

「外來政權」一詞,由來已久。它是台獨人士以及分裂主義者拿來攻擊國民黨「非法佔領」、「非法統治」台灣最具煽動性的口號,用以來顯示台灣是一塊「不屬於『其他』任何人」的土地,用以顯示台灣不是中國固有的疆土,進而藉以凸顯分裂主義者主張台灣獨立的正當性、合理性。

這種論調,就算公然主張台灣要獨立、應該獨立的民進黨或其成員,很少拿它來公然質疑國民黨統治台灣的正當性與合法性基礎,倒是身當中國國民黨主席的李登輝,作出英雄式的自我批判,這就難怪那位東瀛小說家把台灣視為「無主之地」時,他避而言他,不敢實事求是地與之交鋒、抗辯。嗟!

台灣人意識

據報載,國民黨秘書長許水德,讀罷「生為台灣人的悲哀」一文後,大讚李登輝具有強烈的「台灣人意識」,許氏不用「台灣意識」一詞,而說「台灣人意識」,似有特別的意義。

「台灣人意識」與「台灣意識」雖僅一字之差,其內涵迥然有別。前者強調人的因素,而後者則以地域為著重點。「台灣人意識」所強調的是,作為台灣這個地方主角的人的悲酸苦楚遭遇。「生為台灣人的悲哀」這個命題,就是「台灣人意識」的最為貼切的敘述。

在李登輝的時空裡,先後有別,內外有異,並且嚴明劃分,不相逾越。從這個基礎,才能認識他所指的「台灣人」的意識。他所稱的「台灣人」乃以光復前就定居在島內者為限。因為這樣的台灣人才會有過被日人統治壓迫的親身經歷和受過國民黨──外來政權的歧視凌辱的遭遇,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深嘗過「悲哀」的滋味。

如此界定的台灣人其所具有的意識,可以說是沙文主義的同義詞,具有強烈的排他性。這就是為什麼當許水德談到李登輝具有強烈的台灣人意識之後,接著就說他「絕不排外」。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台灣人意識所具有的排外性,似乎以大陸人為限,這也就是為什麼「台灣人意識」常被分裂主義援引利用的道理,也就是藉人的因素來強調國民黨政權的外來性格。

李氏說「外省人也都是漢民族」、「只是早來或晚來之別而已」。「大家一起來努力就行」。「台灣人也沒有必要拒絕」。「但是這相當困難」。「比如說,為什麼非換掉前行政院長不行這件事,也是跟這問題有關。」

早來的台灣的人,有什麼權利來拒絕、排斥想為寶島「打拚」的晚來台灣的人?須知,任何中國人有絕對權利到中國領土內任何角落生活和工作。不能因為來得晚,就被歧視或排斥。

既然「沒有必要拒絕」就不會有「相當困難」的情事,既然「相當困難」就是「必要拒絕」;既屬「必要拒絕」就是排斥,就是排外。

李登輝排郝柏村於外,把他「驅逐遠離權位」正是李的「台灣人意識」發揮了作用。但他不承認這一點,卻把責任推到「台灣人」的身上,說他們無法接受郝柏村。豈有此理!

由此可知,「台灣人意識」具有濃厚的政治色彩,其負面意義要比正面作用強得多。除非有特殊目的,否則在一般情況下,人們並不使用它,而以「台灣意識」來含蓋台灣人愛鄉惜土的情懷。

嘲笑厚植中華意識的荒謬

中華意識就是愛國意識。培養愛國意識,天經地義,為任何政府所不能旁貸的責任,中國如此,他國亦然。當然,通過學校教育來培植,收效最大,課程也以史地最適合。

不過,台灣的這位總統對史地教育的功能茫然無知,竟順著司馬的話尾唯唯諾諾──「是啊!不太有用。」

過去,台灣中小學裡的教育,鄉土教材重視得不夠,固屬事實,但絕沒有「不教台灣的事」的現象,不能因為多教些大陸的,就指為荒謬。

人們從李登輝對過去中小學史地教育的批評,不難瞭解他所要的台灣住民應具有的意識是什麼:不是沙文主義的台灣人意識,就是不受中華意識所涵蓋或主導的台灣意識。

意識這個玩意兒,不是人為的擬制,而是客觀的產物。有什麼樣的環境,就會產生什麼樣的意識。

中日甲午戰爭之後,台灣被割讓給日本,這塊土地上的人遂淪為日人統治之下,島上於焉相繼發生了種種的抵抗運動。這些抵抗運動無不以自救為目的;自救的目的在於抗拒日本統治,而不是要與唐山分裂。此際,以自救為內涵的台灣意識,就是因為在中華意識涵蓋下,才沒有變質,一直充當中華意識的一個支流,從未喧賓奪主,或出現要「平起平坐」的現象。

今天,中華意識被嘲笑的情況下,要想台灣住民所懷具的樸素的鄉土意識不變質或走極端,實在不易,加上李登輝刻意強調台灣本位與其主體性的環境下,要想台灣意識被中華意識所涵蓋,就難上加難了。尤其是當中華民國被縮水而以台澎金馬作為版圖時,本質上屬地域意識的台灣意識勢必躍升為國家意識。如果住民還有中華意識的話,再也不是具政治性國家意識的中華意識,而是文化上、血緣上的故土意識罷了。

最近消息稱,台灣當局更準備在6月發表大陸政策的白皮書,內容將強調多提「兩岸關係」、對等分治,而少提「一個中國」。

如果少提或不提「一個中國」,在台灣島上住民的中華意識的培植和維繫將成疑問。沒有中華意識哪來完成統一的衝動,李登輝的國家綱領不就變成欺世騙人的東西了嗎?又不提「一個中國」哪來對等分治?哪來國民黨統治台灣的合法性?

少談「一個中國」,勢必把台灣意識引向更大的歧路。

過去兩岸在隔絕的狀態下,中華意識之所以仍佔據主導地位,就是因為老蔣能堅持「一個中國」原則,不但在口頭上談,更在經濟、政治、文化和教育層面,用具體的措施予以落實。

今天,李登輝不但不談「反攻大陸」,也拋棄「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理念,且更嘲笑中小學加強中國史地教育的荒謬,最近將更進一步也要大陸一起來少談「一個中國」。在如此的政治生態環境下,台灣意識走上極端變成獨立意識,很有可能。

設使有一天,台獨意識真的盛行起來,固然會給和平統一帶來阻力,但絕不能阻止中國統一工作的進行與完成。

對於意識作用固然不能忽視,但若把意識視為事物轉化的關鍵因素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客觀的物質條件才是事物發展或轉化的關鍵性因素。包括經濟、政治、軍事等為內涵的國家綜合實力就是能使事物轉化或促其發展的物質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