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黨外長子」林正杰
專訪「黨外長子」林正杰
1992年12月19日將舉行台灣區立法委員,即「第二屆中華民國立法委員」選舉,財團金牛級和財團所豢養的金狗級人物將填充「老賊」勒退後的立法院,台灣的「國會」將成為財團利益分配與官商勾結的撥款委員會。台灣的小市民、薪水階級將與公共政策絕緣,而影響台灣社會未來發展的決策導向也勢必因此傾斜,成為利益輸送的活瓣,所謂「大盜移國」、「五鬼搬運」莫此為甚。
《海峽評論》採訪組特別在本次大選「天下滔滔,非牛即狗」的金黃濁水中,給讀者們報導幾位清流人物,他們代表台灣中下階層受薪階級的利益發言,如果台灣真正要有人民做主的民主政治,他們理應高票當選。如果台灣的金權政治只是金牛金狗的鬥牛鬥狗遊戲,那麼代表社會正義弱勢群體發言的他們,將面臨一場苦戰,「清流排濁水」,我們為他們所提政見喝采。本次立委候選人特別報導將分上下兩篇刊出。
走進立法院旁青島東路巷內林正杰競選總部,一種「氣定神閒」悠然意致在選戰風雲驟疾的緊張中並不突兀地漂散。客廳旁和式的茶室,容納得下二、三十人品茗的塌塌米座席、茶具、茶罐及牆上的圖畫,夾雜著競選傳單、名片及數堆《肥皂箱上》,40開式的宣傳小冊子,隔著落地長窗映框著選戰布招、「黨外」四方旗、「有黨看組織、無黨靠兄弟」、「林正杰服務處」等等紅、黃綠色圖騰--中國傳統顏色加上一點點台灣的特色。
入門處左邊,林正杰的個人辦公室靠著街道隔開,座位上方,中華人民共和國已故總理周恩來的彩色相片,莊嚴和謁地俯視。書桌旁架上擠排著各種卷宗、檔案及資料手冊。《立法院林正杰委員問政剪報》上下兩大卷最為突出。靠街窗旁矮櫃上正經八百地供奉著當代禪宗大德南懷瑾先生的相片,不遠處則是廣欽老和尚圓寂前的法相,「末法時代,以戒為師」,苦行的淨土高僧之旁似乎是悟明長老的莊嚴照片……這就是林正杰競選總部的私人空間,他的《四十感懷詩》反映這種雲水相連的「政治禪境」吧!
十七年民主長征
青春何嘗留白
血汗、鮮花、滄海
忽忽四十到來
心境漸漸自在
泡茶、打坐、吃齋
還如少年勇健
壯志未曾更改
公益、陽光、黨外
本次訪問於10月16日中午,林委員拜訪選民的夾縫中午餐時段進行。在茶室塌塌米上,林委員盤著雙腿,抽著香煙,對於本刊所提各個問題平靜答來,彷彿政事、婚事、佛事都是平常事,有情、無情、了情即是大解脫。有情人世,煩惱就是菩提。
問政成績單
本刊:做為競選連任的現任立委,你有什麼成績單要向選民交待?憑什麼你認為選民應該再支持你?
林:在立法院我比較注重教育問題(編按:林正杰是立院教育委員會委員),這起因於個人的長久關心,過去我在台北市議會也在教育委員會,以前關心教育行政的問題,如學校校長的風紀問題等等。現在立法院針對教育制度的改善提出一些看法,比較可以告慰的是,防止教育部縱容台北市政府違法去推行所謂的「自願就學方案」。這方案其實要取消聯考,但他並沒有增加設立一些好的高中,只是用不同的方式來篩選,而比較公平的聯招方式改成由老師來打分數,而且每個學校的比例都完全一樣,這以後對老師教學的動機都會產生很大的影響,對學生的人格成長也產生很大的影響。
另外我比較關注的是兩岸的關係,針對《兩岸關係條例》不管在委員會或大會我都全力參與,因為現在國民黨跟民進黨,他們的大陸政策看起來表面上有所辯論,其實都同樣保守,他們都反對兩岸的三通,也反對兩岸朝良性的方向去增加往來,所以我們必須跟民進黨和國民黨集思會兩面作戰,他們都連手要把《兩岸關係條例》搞成通過了等於沒通過,埋了很多伏筆,譬如說要行政院要通過什麼方案也要送到立法院來同意。法律通過之後,行政命令還要再送過來,這便是「通過了等於沒通過」。其次,這個條例對大陸人民繼承財產定了非常嚴苛的違憲規定,我們盡了一切努力,但通過的法條並不十分理想。從國民黨的政策中太右派的、太保守的大陸政策與台獨主張並沒什麼區隔。
另外有關財經方面,一般立委比較關注的,我倒沒有全程參與。我比較有參與的財經政策是有關防止托拉斯的,防止財富進一步壟斷造成貧富不均的法案,我下的力量比較多。像《公司法》的修正案,我要求他要通過一個「關係企業」的專章。另外如《公平交易法》有關公平交易的秩序的,我比較有用力參與。這不純粹是財經,而是社會公義的理念。
環保的問題,立法院並沒有把環保的法案提到檯面來,所以也無從審起,大概只在民間參與一些討論演講來關注環保問題,上次選舉的時候,我們很關注這個問題,成立了「綠色拍檔」,其它正式的議題,該參與的都有參與。
換人不等於有民主
台灣政治的換班問題,漸漸都會集中在以李登輝為首的台籍政客身上,這是逆轉不了的未來趨勢。我在立法院的所持立場,並不是說換人就表示有民主,像目前金權政治就是未來民主政治的最大隱憂。每個國會議員都是選舉的,但每個人都買票,這種民主也是有問題的。所以我在立法院裡頭結合一批委員合搞《陽光法案》,就是我們草擬了《財產申報法》和《政治獻金法》,院會通過送到委員會去。但這個法案必需等到行政院的相關法案過來。立法院的慣例就是委員的提案不會單獨審,要等行政院的相對案子過來時他才會一起審。這是因為不願立法權太大,一直要等行政院發動,立法院才配合--這是很不好的慣例。但有關金權法案,社會上已經有了共識,將來要推動瞞樂觀的。
除此之外,大概就是陸陸續續揭發一些幣案,但我不想以揭發幣案為主要工作,因為立法委員與監察委員職務應該有所差異。我們盡量在立院少談瑣碎問題,而應該及有關國家民族的方向與利益的問題,譬如說日本青年跑去釣魚台設燈塔,我在立法院提出之後,形成「二次保釣運動」。但迄今釣魚台仍未收回,運動目標仍未達成。不過我們可以提示國人,日本對中國人民的舊帳還沒還清,新的問題又發生了,希望大家能正視中日關係,不可一窩蜂地因為經濟利益而親日,失去自己的國家立場……
政策要有「社會正義」理念
本刊:剛剛你提到《陽光法案》,我們想到最近財政部長王建煊辭職,李登輝以中華民國總統之尊,公然在媒體上批評王建煊二次土改的政策。他說土改賦稅不是一個社會正義不正義的問題,而是一個稅率的問題。此外,王建煊在監察院答覆質詢時也提到台灣許多政治人物受到財團的包圍而失去本身立場……
林:政策當然在他的理念,譬如說「社會正義」。許多福利國家都根據Social Justice來發展他的政策理念,沒有一個政府可以沒有理念而光靠效率而成為好政府。譬如以前國民黨靠十個特務就可以抓一個政治犯,現在他效率提高了,一個特務可以抓十個政治犯,效率提高一百倍,但從違反人權的理念看來,這是要不得的政策。另外如以前十個警察可以對一個被告刑求逼供,現在兩個警察就可以,是比較有效率了,但這是什麼政府?李登輝以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而從政卻不要理念,一定會發生困難的。現在因為他是本省籍的,老百姓「三千寵愛於一身」,但有一天若老外省大官紛紛下台,大家要看李登輝的就不是他是那一省人了,而要看他的施政理念。他對王建煊的批評,對一個國家而言是個不好的指標。一個社會要朝向腐敗走的一個藉口,所有的人要做壞事便說這是效率的問題的話,李登輝便難辭其咎。
本刊:有關中日問題,誠如你說的「舊帳未了,新債又起」,日本青年在釣魚台豎燈塔,這在國際法的意義上便是主權宣示。恰巧日本天皇最近要去訪問大陸,而中共方面對日本帝國二次大戰間在中國大陸所犯罪行及賠償問題,卻有意不提,做為台灣的國會議員,你有何評論?
林:我對中共有些方面感覺瞞失望的。像保釣的事情他們一直沒有積極處理,到了很久之後他們才聲明釣魚台是中國領土。但事情已經平息了。在保釣那一波運動中,有些海外的中國人聯繫我們要去南京紀念大屠殺,中共竟然不准,不願配合,太令人失望。如果中國只是為了日本一些貸款,可以不要原則的話,中共領導人若為了經濟利益可以不要原則的話,那跟李登輝沒有什麼差異。他憑什麼要談比台灣更能代表中國呢?
中共應以更溫暖方式面對台胞
本刊:中共最近召開十四大,有關台灣統一問題,你覺得立場上有否鬆動?前天《聯合報》頭版頭條提到有關宣示「武力解放台灣」和「台灣國際生存空間」問題,只要台灣承諾「不搞台獨」和提出「統一時間表」,北京方面可以在此二問題上承諾配合,你的看法如何?
林:中共這幾年大概對台灣比較瞭解了,過去他們對老國民黨非常瞭解,但對新生代則欠缺瞭解,因此採取比較僵硬的立場,甚至有點霸道的態度來對待台灣,這個造成台灣人民很大的反彈。中共必須瞭解,海峽兩岸固然有大有小,但要統一的時候,台灣人民可以承認有大有小,但絕對不是不平等的統一。越是大的若越能尊重小的才能有統一的動力。就像大股東若尊重小股東才能做生意上好夥伴,才能一起投資做生意。「中國只有一個」,我們從來沒有懷疑過,中共若以更謙虛的態度來面對台灣群眾,則台灣同胞會覺得統一進程應該加速,甚至對兩岸三通都有莫大助益。現在中共不講,都有人要挑撥了,其實他很友善,對台灣很平等,都有人要搞台獨了,更何況若中共沒有親善平等的態度時,某些不是台獨的人,光憑著一種地域觀念與本位主義都要反對中共的。最近台灣很多知識青年對台獨不再那麼討厭,甚至有些同情,我知道他們不是台獨,例如有些晚報日報的總編輯,原先都是大中國思想主張要統一的,但是他們覺得中共太霸道,像上次海基會陳長文首度到大陸訪問的時候,隨團許多記者,這些記者去的時候沒有一個是台獨,可是到大陸時看到兩邊相處,看到大陸人員有一種高姿態傲慢的態度之後,回來大家都很氣憤,紛紛變成一種「近似台獨」的主張。人與人相處,不要看誰有多少飛彈,領土與人民,中國若真的想要統一,中共的領導人確實要更謙虛的方式來面對台灣人民,因為這邊的人民在歷史上飽受很多很多的痛苦,日本人50年的殖民統治再加上這40年來兩岸的隔離,雙方接近一個世紀的分離,我們台灣人民並沒有忘記自己是中國人,沒有忘掉統一的前景,多數的人都持這樣的主張,對中國的文化、歷史都有很深的情感,對大陸同胞也有很深同胞愛,否則怎麼可能短短三、四年就有四百萬人次的觀光旅遊拜訪。在此狀況之下,若中共能以更溫暖的方式來面對台灣同胞的話,那統一便指日可待。
由最好的人才搞對台工作
本刊:台灣同胞在與國民政府1945五年接觸的「祖國經驗」中很快在四七年便有二二八事變的教訓,以致某些人因恨國民黨就恨外省人就不要做中國人,那麼在1987年所開放的大陸探親後,很多台灣的年青人在「紅色祖國經驗」中,踏上了大陸土地之後返台便有了支持或同情台獨運動的心運,有人感到中共某些對台人員有種京官在朝的一種霸權心態。此種心態或許來自中國官場的陋習,因為台北的官場也有,有些外省高官內心根本鄙視台灣人民,甚至於根本就看不起「人民」而不限於「台灣人民」。你有沒有這種的感覺?
林:中共若想搞好台灣同胞關係,他們應該找出最好的人才來處理對台關係,第一流的人才來服務台胞。
本刊:依你看,中共對台工作有什麼缺陷?譬如「泛經濟主義」是個問題,為了拉攏台商投資,卑躬屈膝,不必要的言語也從某些幹部口中說出。另外,台灣40年來已發展出某種民主形式,恐怕中共方面也沒詳盡分析,不太習慣,是否有這種感覺?
林:我想是有。但中共方面大的政策沒有錯,他們抓的很緊。問題出在人與人相處的態度,我強調這是一個態度的問題。我有一次帶社會大學一批年輕人的訪問團去大陸,大家講好了到那邊要讓兩岸的年青人交流,要讓兩岸青年朋友同吃同住,讓兩岸年輕人。可以增加深入理解溝通,這是一個善意的要求,但到了那邊之後,主管的人員臨時拒絕了,結果弄得這邊的團大亂,所以參加的人便很氣忿。這可能與中共方面防範過度有關係。
本刊:尤其是六四之後遺症。他們怕大陸青年人與外界接觸,不論你是善意或惡意。
林:如果大陸官方怕年青人與台灣同胞接觸,那他大可搞台獨嗎!因為統一之後兩岸人民還是要接觸嗎!不如提前接觸。
有意見但不投入運動
本刊:在有關兩岸直航方面,台灣的工商界很希望盡快促成直航,國民黨的「反直航說帖」的理由你也都知道。為什麼有些民意代表在直航運動方面熱度不能持續,而有一種「間歇性的冷淡時段」?
林:因為直航的問題不見得是冷淡,他必須到「決策點」才會緊張。立法院議事有其規律,到了討論《兩岸人民關係條例》的時候才會集中討論,總質詢的時候會被提出,平常沒有這種案子無法來談,這是正常現象。「直航運動」不能變成一股作氣有他的原因,此運動最主要支持者是台商,但商人不會為這種事情走上街頭。若走上街頭他會有很多困擾,例如在大陸的投資,若引起經濟部及調查局找麻煩那便划不來,所以這是一個「有意見」但欠缺投入者的運動。其次台灣就只有兩個有力的政黨,但此二黨都不會積極去促成直航,其它又沒什麼有力的反對黨有組織來推動這種事情。困難也在此。雖然如此,但民間的意見很強烈,每次民意調查,最少的支持者都有六十幾個百分比,我做的調查達到84%,有這麼深厚的民意,遲早會成功的,短期內就會成功。也許國民黨會透過一定管道向中共提出條件。
本刊:現在卡住的問題主要是「政治實體」的問題,飛機船舶的旗幟、船籍、艙內的文件有國家識別問題。中共方面的民航法規不准這些東西出現的,從國民黨的兩岸直航說帖把這個都提出來了。
林:兩岸通航若視為國內航線,台灣海峽是我們中國人的海峽,可以不掛國旗。這個技術上不難解決。問題在於國民黨把《國統綱領》訂得很死,第二階段才要直航,而中共要承認台灣是「政治實體」才能進入第二階段。中共對「政治實體」其實不必太疑慮,因為「政治實體」不等於一個國家,中共也說過「一個省份也是一個政治實體」……
本刊:問題是台灣方面的政治實體要求是加上「外交生存空間」,如果經貿方面,中共從無意見。
林:外交方面雙方各盡本事,台灣還維持二十多個國家有邦交。現在中國是分裂國家狀態,各有各的承認者,這是一個現實。對北京而言,他想增加一個邦交國,台灣就少一個,例如南韓,台灣要求大陸不要搶,這辦不到,這是一個競爭。
可以考慮「政府承認」
本刊:台灣其實追求「雙重承認」。
林:「雙重承認」若在「國家承認」的層次,中共很難答應。
本刊:若「政府承認」的層次呢?
林:若「政府承認」的層次,我想中共應該要考慮,我在90年去北京參加研討會,提過「一個國家兩個政府」的問題。
本刊:中國近代史上出現過六個政府的紀錄,都有獨立的外交關係。
林:一個中國兩個政府是否違背「一個中國」政策,其實不是,這是國家分裂的狀態,並不表示就是台獨,而是「尚未統一」才有兩個政府。就像國民黨現在台灣,他的確以一個政府的形式在運作,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一個政府,他有警察、有軍隊、有海關、有收稅,如果北京不承認他是一個政府,連我們都很困難。事實上台獨就是想要推翻國民黨政府,若主張統一的人也不承認這個政府,那麼就這個「非政府」狀態下的人民一定要建立一個政府,很可能漸漸就會走向獨的方向去。所以中共應該承認台灣是個「政治實體」,但他可以把他承認的內容界定的更清楚一些。這有助於兩岸關係的進展。
本刊:大陸方面也提出「一個中國可以不加任何定義」,只要你承認「一個中國」即可。
林:中共若加一句話更好:「一個中國不是指中華人民共和國」。
本刊:但台灣最新版本的定義是「一個中國就是指中華民國」。
林:這因為雙方都有法統的包袱。我們可以承認一個中國,但現實上中國還沒統一。那麼國民黨在台灣的確是個有效運作的政府狀態,中共只要承認這個「狀態」即可。
五大政綱不變
本刊:本次選戰,你有否新的訴求?
林:我們最主要的五大政綱不會變:1.台灣和平,2.省籍融合,3.生態優先4.社會正義,5.草根民主。但現階段五大政綱各有其偏重,譬如「台海和平」,現階段我們主張要突破的就是「兩岸直航」。像「省籍融合」,其實是政治人物的運作問題,我們只是一種表達。至於「生態問題」有些當前的議題,如河川整治、垃圾處理。像「社會正義」我想集中在「土地改革」方面。像「草根民主」我們集中在「反金權」。
其實我跟祖珺非常相愛
本刊:做為反對運動的獻身者而言,個人的道德形象非常重要。當然這個問題比較私人,比較敏感。但凡是關心你的朋友會覺得這次選戰,恐怕你的婚姻破裂會是一個負面因素,你評估如何?
林:對這事情我不能夠去大量解釋,其實我跟祖珺非常相愛,我也希望能夠有一個圓滿的婚姻,但很多婚姻都會碰到他的困難,這時候對當事人而言都是非常痛苦的。沒有人要去把自己的婚姻搞垮掉的。對我而言,我只希望很坦承地去面對社會,這個問題,可以講的我都講了。我現在希望能夠支持祖珺,讓她能夠站起來,因為她是一個很有為的女性。我講「照顧」,可能對她都不適當。我說「支持她」,從民歌運動開始,她有她的能力,我會全力支持她。至於未來,我只能告訴關心的朋友說,我絕對跟祖珺的關係比其他人更深厚,更愛她。假使說我犯了錯誤,我是承認的。但我在公事上,我把自己當做是公僕,每一天盡全力去做好。至於感情方面,希望大家能瞭解這是一個傷痕,一個痛苦。
本刊:關於台北市南區的選舉,很多朋友很擔心,譬如說就外省人第二代或第一代的選票言,恐怕你與一些李慶華的支持者有重疊;做為黨外運動的獻身者而言,大家又擔心你與張俊宏的選民會重疊,而對這樣的劣勢,你有什麼樣的策略來突破?
林:在南區要選九席,我希望兩黨都有很好的候選人能夠當選。譬如說我希望李慶華能夠順利當選,在民進黨的四個候選人當中我也希望張俊宏能夠順利當選。過去大家都有很深的淵源,而且他私底下也跟我講過「台獨其實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在民進黨內他不方便不停的去批評台獨而已。我覺得我們台北市的選民程度非常高,有足夠的選票可以讓我們三個人都高票當選。
本刊:我們也希望你們都順利當選。最後一個問題,對反對運動者而言單打獨鬥的時代恐怕已經過去了。像你與李幸長等有「社會正義」概念的候選人,是否有可能讓你們採取聯盟或連線的方式來團結彼此的力量?
團體的整合需要長期運作
林:我們曾經溝通過這個觀念。後來發現有困難。譬如社民黨、勞動黨、無住屋者團結組織等,他們本身都有自己旳組織與決策系統,不是個人立刻就可以決定的。至於團體的整合,那需要長期的運作,而不是利用選舉臨時來做,若臨時來做會有急就章的後遺症。事實上我們彼此有在互相幫助,這是目前的方式,但我相未來大家會走在一起的。
本刊:另外一些較瑣碎的問題。依台灣官方的說法,認為環保運動與勞工運動都是台灣經濟發展的主要障礙,甚至比台獨還可怕,身為這兩個運動的支持者與獻身者,你有何看法?
林:假使一個經濟成長需要犧牲環境生態與犧牲勞工幸福,那我寧可不要成長。過去幾十年來罔顧環境、罔顧勞工的政策不變,台灣不會更好的,頂多變成富裕中的貧窮。我們以一個八千多美金的國民平均所得,享受這種品質的都市生活,污濁的空氣,沒有乾淨的河川,這比任何未開發國家,生活壓力更大。經濟成長的目的乃在提升生活品質,不在錢收入多寡。另外若經濟成長的果實被少數財團所壟斷,貧富差距越來越大,不但不公平,而且會形成未來不安,這是「不安的繁榮」。若站在比較寬闊視野的人,他不應把環保與勞工運動視為敵人,他應瞭解台灣安要走向更高品質社會所要面對的問題。
本刊:這裡涉及一個中共對台政策的問題,支持正義觀念的朋友,不論政治上的正義或經濟上的正義,對於中共提出的「一國兩制」等於直接維持台灣現行不合理體制的繼續存在,那麼台灣的反對運動者似乎要面臨反對國民黨的壓迫及統一後中共默許國民黨壓迫的雙重困境--
改善台灣靠自己
林:到時候人民自己會比較,兩岸會發生比較的現象。倒不是要大陸來管台灣的勞工問題,因為台灣的制度能不能改善主要要靠台灣的居民,「一國兩制」就是你自己管自己,維持充分的自治。如果中共對台灣內部的問題要有太多的意見的話,反而會造成一種不正確的聯想,以為他想干涉台灣內部具體的事務。所以他們保持這種態度是對的,並非他不注重勞工,不注重環保。因為這些年來台灣保持一個安康狀況,比大陸要解決這些問題還更容易一些,台灣的居民未來統一之後並不是不要改進了,統一之後台灣的人要面對台灣現在大大小小的社會問題,自已去改革。
本刊:你的五大政綱中,似乎沒有提到文化的問題,為什麼?
林:文化問題是個基本問題,我們提到社會正義、草根民主中許多議題都會與文化問題有關。我們把它視為一個比較下層比較基礎的問題,貫穿在各個議題之間。
本刊:謝謝接受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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