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的幌子掩蓋不了美帝的掠奪本質

戳穿美國進軍索瑪利亞的人道援助新藉口

福蜀濤 譯


5月14日美國政客錢尼、柯克派翠克和中情局特務李潔明「駕臨」台北,在朝野爭相表態、奉承間,擺出一副上級指導員架勢。這是冷戰結束後美國大哥大心態的流露,聽話的,派幾個政客來摸摸你的頭,不聽話的,海軍陸戰隊侍候。今天對付索瑪利亞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祭出「人道援助」的名目。其實美國所謂人權、人道正如本文所說,不過是美國這個帝國主義核心用來掠奪窮國的藉口罷了。
本文作者Robert Weil長期從事人權、勞工、環保等運動,目前在大學教授社會學,任《社會主義與民主》(Socialism and Democracy)雜誌編輯委員。原文題:Somalia in Perspective: When the Saints Go Marching In,刊在1993年3月號紐約《每月評論》,小標題為譯者所加。譯者

我給窮人食物,他們稱我為聖人;我問為什麼窮人沒有食物,他們說我是共產黨人。巴西大主教Dom Helder Camara

美國所謂的「人道」

聽到美軍送食物給索瑪利亞的饑民時,我想到1988年雷根聽到尼加拉瓜慘遭颶風侵襲後的反應,他說:「活該。」他的政府不願提供一分錢給那些被颶風吹得無家可歸之人和饑民。但後來經國會同意,他批准給予尼加拉瓜反抗軍數千萬美元的「人道援助」,在1990年的大選中,確保他們的戰力,在早已於戰亂中死亡的三萬人憑添幾多亡魂,並向尼加拉瓜人保證,只有桑地諾政府在選舉中下台後戰爭才會停止。今天,孩童又可自由到尼加拉瓜街頭乞討,這一在第三世界司空見慣的現象,在桑地諾組織革命後的尼加拉瓜已經消失。糧食和武器同樣給當做政治手段,儘管成天大談後冷戰時代的世界新秩序,這種手段今天在索瑪利亞和其他地區仍然適用。

華府否認這種說法,反而宣稱這是國際上第一次完全出於人道目的而進行的國際軍事干預。此外,這也是聯合國第一次未徵得被干預國同意所採取的行動,理由是索瑪利亞群龍無首,無人有權批准這次行動。也有人說,索瑪利亞的行動很獨特,因為美國國家利益沒受到什麼威脅時美軍就在當地展開佈署了。看在一般人眼裡,這無異全球關係的一大轉變,是冷戰中政治鬥爭結束後出現的新時代。在這種局面下,現在無需與蘇聯爭競的美國,終於可以大公無私的行動了。這種說法得靠盲從的信仰才能成立。布希在政治生命臨終前轉向人道主義是可以理解的,但卻看不到什麼具體證據。畢竟對著索瑪利亞飢餓孩童掉淚的這位布希,也正是造成數萬伊拉克孩童因營養不良和衛生條件不好而喪生的布希,別忘了,正是美國在堅持:海珊不下台不解除對伊拉克的禁運。也正是這位布希從未停止攔截漂泊海上的海地人,不管他們出於什麼動機離開海地,強制把他們遣返,對其中很多人而言,遣返無異被捕、刑求甚或死亡。對海地的禁運,美國當然有網開的一面,好讓窮人挨餓,讓政府和富人不受什麼影響,而在那個島國的美國公司更是毫髮無傷。克林頓繼續執行這套對伊拉克和海地的政策。這樣的政府卻要我們相信,他們在索瑪利亞的行動純粹是出於人道的考慮。

實情如果不是這樣,美國入侵那個國家的戰略利益又在哪裡?儘管美國與俄羅斯的關係改變了,但仍不能完全拋開純粹的地緣政治因素。畢竟今天索瑪利亞仍是當年的索瑪利亞,那時美國武裝獨裁者巴瑞(Mohammed Siad Barre)並把他從蘇聯那拖到自己的陣營。地處紅海尾端亞丁灣的索瑪利亞,隔海是葉門和沙烏地阿拉伯,這個非洲之角關係美國視為最高利益所繫之石油產區的穩定,為了石油產區的穩定,美國最近還打了場波斯灣戰爭。世界這一角的混亂,不管是什麼原因造成,在那些將中東石油視為美國與其帝國主義盟邦之禁臠的人眼裡,都是了不得的事情。附近的蘇丹現在由回教基本教義派份子控制,在索瑪利亞人中,他們有為數不多但極具份量的追隨者,加上南邊毗鄰的肯亞日趨混亂,因此不論如何也不能讓索瑪利亞自立門戶。

亂扣紅帽子

這與美國過去所作所為一脈相承,這在布希政府四年任期內,畢竟是繼入侵巴拿馬、伊拉克後,美國第三度入侵一個第三世界國家,解除「暴徒」武裝,而不過一兩年前,它還視暴徒為一項「資產」,加以大力武裝。這個「剩下的唯一強權」,毫不遮掩的動武,自有它自己的一套邏輯。美國越是在這類明顯的矛盾下用武,美國是今天全球唯一的仲裁者就越明顯,由它判定獎懲,由它賦予那些順從又為美國利益服務的人以力量,但這些傢伙要是因此認為有他們自身的權益,那就會被毀滅。因此有必要摧毀最新冒出頭的人立威。這一切很有點《舊約全書》的味道。

干預索瑪利亞是美國對整個第三世界採取同樣手段的長久歷史的一環,美國這種有意展現實力的作風是一貫的。在冷戰,甚至早在蘇聯出現以前,美國與其他帝國主義強權就已經對南半球人民採取軍事干預行動。從歷史上來看,白種人負擔那種意識型態,在索瑪利亞的美國海軍陸戰隊那種家長式「酷愛」中尖銳的反映出來。今天只是大家對這類干預的看法變了,干預的根本目的並未變。因此,與蘇聯的對抗,不過是在眾多藉口中再添一個美國為什麼要用武力控制有色人種居住區的理由。只消把一個國家認定為「共產黨」就夠了,任何一個國家要想擺脫美國的控制,想掌控自身的資源,隨時都可被美國戴上這個帽子,像瓜地馬拉、伊朗、多明尼加共和國、智利等國,這些國家的政府都可拿來當做摧毀的目標。

但冷戰退潮了,像基本教義派宗教等的新抵抗方式出現,美國必須為軍事干預,為五角大廈的預算另找理由。《國防觀察》(21期,1992年4月,第3頁)引鮑威爾(Colin Powell)將軍的話說:「我快沒有惡魔,沒有流氓可以拿來當做敵人的了。」毒品交易,尤其在拉丁美洲,是可以拿來當敵人的現成惡魔,而在中東和北非,美國最喜歡用的術語是「恐怖主義」。藉著這些新「威脅」的名目,那些像伊朗、利比亞和秘魯光明之路等不受節制的傢伙,即使為蘇聯所孤立甚或堅決反對,也難逃經濟上的禁運和軍事上的攻擊。

有時這些新藉口混在一起用,像用在哥倫比亞與安地斯山地區的「古柯鹼恐怖主義」,是目前美國不斷在當地進行軍事干預的藉口。美國原想用同樣手法,將索瑪利亞首都摩加迪沙中口嚼阿拉伯茶葉的少年說成吸毒的恐怖主義者,但似乎說不通,結果在索瑪利亞真要算是「新」的「人道援助」藉口出籠了,為那一大串不斷變幻的藉口再添一個,只要有必要,美國隨時可從中找出一個干預第三世界。然而要掩護軍事行動,有什麼比餵飽饑民更冠冕堂皇的藉口?有什麼惡魔比竊取饑童食物者更邪惡的?由此可以看出美國為什麼會在由誰來解除索瑪利亞武裝問題上與聯合國秘書長蓋里發生衝突。站在美國立場,重要的是打開「人道」干預的先例,同時把非洲納到可隨意公開入侵的領域來,或許也是在為礦藏豐富的南非和薩伊情勢惡化做準備罷。這些目的達到以後,美國倒沒多大興趣去解決索瑪利亞的問題,否則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拖入長期的實際戰鬥中,連帶的造成慘重傷亡,並失去國內的支持。最好還是在聯合國的名義下,讓「國際社會」承擔後果,美國則能不花幾文就不花幾文,能多快脫身就多快的脫身。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管干預的藉口看起來有多新,美國在索瑪利亞的作為仍不出過去的根本模式。美軍司令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索瑪利亞的任何抵抗都會帶來與其他地方同樣的後果。如果摩加迪沙的居民進行反抗,那他們的家會被夷平,屍體會被丟到沒有任何標記的墳墓中去,巴拿馬市就是個現成的例子。如果少年技師給美軍帶來任何麻煩,就會被屠殺,屍體則留在車內,任其腐爛,就像離開科威特奔逃於路途的伊拉克士兵。最大一宗這類意外發生在基斯馬尤,40位索瑪利亞人被美國與比利時軍隊殺死或殺傷,「聯軍」方面則無傷亡。電視畫面儘是強壯的美國士兵把索瑪利亞人推在地上,拖到卡車裡面,很像洛杉磯或其他美國城市中貧民窟和西語區的夜裡景象。

媒體倉促展開報導後不久,至少有些媒體明白指出,當前索瑪利亞衝突中使用的槍枝,絕大部分由五角大廈供應,同時正因為美國支持獨裁的巴瑞政權才釀成今日的亂局。但這類有限的自責不過模糊了更大的問題。大多數評論家是跟著華府和聯合國步伐起舞的,照他們的說法,短期問題是緊急提供糧食救援,長期問題是如何解除索瑪利亞的武裝,恢復一定的社會秩序。

他們未提及的是:誰要為這樣一個全球體系負責,在這個體系中,整個第三世界地區已窮到讓數百萬人面臨長期飢餓的境地,一旦有什麼天災人禍,馬上就有大批人陷入饑饉。他們也未提及美國跨國資本主義和它的政治保鏕在製造並維護這樣一個局面中所扮演的角色。然而美國更深一層的利益就在這裡,在維持這樣一個世界經濟體系,其中死於飢餓和疾病的數百萬人,造就了其他人相對舒適的生活,其中更有極少一部分人過著難以想像的奢華生活。

換句話說,為什麼窮人沒有食物?真正令人驚異的是索瑪利亞並非是一個特例,而是第三世界的普遍現象。據世界銀行的統計數字,1970年全球排在第六等的最窮國全在下撒哈拉非洲,人均國民生產總值80美元。1976年幾乎增加一倍,成為150美元,然而以後情況又開始惡化。經過15年的停滯和衰退,1990年只有120美元。在索瑪利亞,這可以歸咎巴瑞政權以及把他推翻的內戰,然而整個下撒哈拉非洲多少都不出這樣一個增減模式,1970年總的人均國民生產總值為160美元,1981年達到最高紀錄的570美元1990年又減到340美元。1980到1990年間,世銀訂為低收入的非洲國家,人均國民生產總值從490美元減到260美元,10年間減少了47%。

富者愈富貧者愈貧

這必須用美國和其他帝國主義「核心」國的經歷做一對照。美國人均國民生產總值由1970年的4,970美元增到1980年的11,990和1990年的21,790美元,分別增加了141%和83%。單是1989到1990年間就增加了940美元,增幅等於下撒哈拉非洲人均國民生產總值的三倍。1989年,下撒哈拉非洲人民的平均壽命為51歲,正好是高收入國家的三分之二,那兒平均壽命是76歲。

但非洲是最慘的例子。就全球而言,照世銀定義的低收入與高收入國,兩者的人均國民生產總值比列由1970年的1:25拉大到1980年的1:33和1990年的1:56。正像1970年代末和1980年代的美國國內經濟,富者愈富貧者愈貧,過去20年間,帝國主義核心與世界窮國的財富差距也越拉越大。這種不斷增長的兩極化和貧困化,是透過債務和商品的束縛有系統地造成的,同時也已成了世界體系的一部分。1980年,18個低收入國中有11國的長期公共負債佔了國民生產總額的最高比例,這些國家全在下撒哈拉非洲,最高紀錄為尚比亞的240%。出口值主要依賴三樣商品的30個國家中,也有21個在下撒哈拉非洲,從蒲隆地的幾近100%到盧旺達的77%。其餘九國中也只有兩國生產石油。

出口商品樣數集中與債務是一對孿生兄弟。美國控制下的國際貨幣基金,用債務制肘,逼他們把生產集中到出口商品上頭,馬上造成市場上商品的氾濫,結果如《紐約時報》所說,招致「華府的經濟『療法』,鼓勵他們生產更多商品,像是要無限度壓低商品價格。」(Howard W. French, December 25,1992,12,25,P. A8)整個1980年代,下撒哈拉非洲貿易條件(進出口價格比率)的下降速度,比全球任何一個地區都快,意味當地出口的原料越來越便宜,而第一世界的製成品價格則不斷攀高。這是典型的「不平等交易」,剝奪第三世界的原料和利潤,造福帝國主義核心。這10年中,不說絕對罷,至少相對上,下撒哈拉非洲實際在往非工業化的路途前進,1980年的國內生產總額中,農業佔28%,工業佔32%,1987年一反往年的趨勢,前者佔31%,後者佔26%。咖啡和可可等出口商品取代人民維生所必需的作物後,在大部分地區,農業生產增加了,而實際上可供消費的糧食卻更少了。

今天大家都在談論索瑪利亞為什麼到處是槍枝?為什麼沒有足夠的糧食之際,我們必須弄清楚這種全球關係的作用。顯然那兒的武器太多了。然而單是五角大廈一年接近三千億美元的預算,已差不多是所有下撒哈拉非洲國家1988年國民生產總值的兩倍了。全球五分之一的人口,差不多五億人必須靠這點生產總值過活。索瑪利亞1985年國民生產總值為156,000萬美元,一架B-52轟炸機、一艘海狼潛水艇都買不到。

美國要確保全球的剝削體系

因此到1980年代中期,索瑪利亞人必須靠那點只佔美國軍方一件武器六、七百萬分之一的財源過活。瞭解了索瑪利亞那兒武器與糧食的關係後,我們必須擺脫那種把問題說成是因為太多人手中擁有AK-47步槍的淺薄看法。無疑在那個國度也有部分人會盤剝別人。然而包括那些應該知道更清楚的媒體在內,美國多少媒體隨便地採用了官方的「暴徒」、「土匪」等語,其實索瑪利亞中即使被稱為軍閥的人,在那些主導全球的死亡與毀滅的謀畫者面前又顯得多麼微不足道,這些謀畫者今天卻被歡呼為人道的救主。

就像以前在越南和其他地方一樣,過去20年美國用盡它龐大的軍事和經濟力量,不僅要確保這套剝削的世界體系,同時要粉碎一切可能阻礙財富日趨兩極化的替代辦法。逆我者不僅要把它趕回它一再想脫離的貧困境地,還要把它打到低收入者中的最低收入者裡去,為那些可能脫軌者立一個榜樣。社會主義的安哥拉就這樣被殺了30到35萬人,與索瑪利亞死亡人數不相上下,在安哥拉,美國與南非攜手合作,武裝了薩維比(Jonas Savimbi)的「爭取安哥拉徹底獨立全國同盟」。今天由於薩維比不承認在全國大選中的敗北,內部衝突又起,有數千人在衝突中死亡。

在莫三鼻克,南非與美國民間右翼團體接手武裝前羅德西亞白人政府組成的RENAMO組織,升高內戰,目前已造成一百萬人死亡,將這個一度堅決革命的社會主義國家打成不僅是整個非洲,同時也是全世界最窮的國家,弄到1990年的人均國民生產總值只有80美元。再看美國附近的國家,尼加拉瓜反抗軍專門攻擊經濟上的基本建設,攻擊集體農場與保健、教育設施。那兒的人均國民生產總值在1983年桑地諾政府主政時快速增到810美元後就停滯不前了,當時這個數字高過宏都拉斯、薩爾瓦多與另外三個中美洲國家。今天常常可聽到尼加拉瓜是西半球第二個最窮國的說法,不過比美國最喜歡干預的國家海地好一點點。尼加拉瓜嬰兒死亡率在桑地諾政府時代降到拉丁美洲平均數的一半後,最近又激增到7%。(Barricada Internacional,January 1993, P 21)

如果冷戰中美國與蘇聯的鬥爭是南半球慘遭蹂躪的主因,則美國今天的作為應該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情況卻並非如此。最明顯的例子是美國對古巴的政策,目前古巴與蘇聯已無任何關係。但在克林頓的壓力下,布希政府簽署了托里切拉(Torricelli)法案,對古巴嚴格執行長達30年的貿易禁運。

儘管古巴被迫孤立了30年,儘管1976年的人均國民生產總值只有800美元,但1987年古巴人的平均壽命是75歲,與美國一樣,是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區的最高紀錄,也高過蘇聯和東歐社會主義國家。1990年古巴的嬰兒夭折率為1.4%,工業國則為1.8%,拉丁美洲和其他加勒比國家更高達到7%。這歸功於古巴那不下於第一世界水準的全民健保,然而它的花費卻只佔到古巴3%的國民生產總值。(New York Times, January 11, 1993)相形之下,美國這個遠為富裕的國家,雖然用了14%的國民生產總值搞健康保險,卻仍有幾千萬人得不到醫療的保障。古巴同時保證供應全國人民食物、衣服和教育。哈瓦那街頭再也看不到衣衫襤褸的孩童拚命在那兒乞討,也不見他們像整個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區首都裡的小孩那樣,拚命在垃圾堆裡找東西。

為什麼窮人沒有食物

卡斯楚這個「最後的共產主義者」不願停止公開談論「為什麼窮人沒有食物」,不斷要求重新分配世界財富,要求取消第三世界的債務,同時反對美軍在索瑪利亞的行動,認為那只是在蔓延疾病,不是「治療」。古巴並用行動落實它的主張:在第三世界中,只有古巴在軍事上支持安哥拉,對抗南非和美國,犧牲自己的人民來保衛格瑞納達,並與尼加拉瓜的桑地諾民族解放陣線(FSLN)並肩奮鬥到底。

因此,把古巴變成另一個索瑪利亞,把它搞到與索瑪利亞一樣的飢餓和混亂狀態,讓古巴經濟衰退到全球最底層,讓它與尼加拉瓜、莫三鼻克為伍,這在美國政府眼裡,實在是再得意不過的事了。這還不夠,因為這用不上美國在索瑪利亞的事業所提供的一個絕佳藉口。要是能把古巴情況搞壞到一定程度,要是禁運能嚴密到引起饑荒,要是即令在免費牛奶和醫療方案中都不免被迫削減預算的情形能擴大到一切領域,那才正中華盛頓高呼「人道援助」並加以救援的下懷。當然少不了還有其他老藉口,如有必要防止離我們才90英里地方的「混亂」,如為了保護國家利益,如為了「回歸民主」,即回歸巴蒂斯塔(Fulgencio Batista)治下古巴人所過的美好日子。

老美把國際組織當傀儡

如布希在西點軍校的告別演講中所說,有時一個「強權」必須獨自行動。也難怪在索瑪利亞和在伊拉克一樣,五角大廈要堅持它的部隊只受美國節制,不理會它是否是在聯合國旗幟下行動。美國就這樣把聯合國和其他世界組織變為它的傀儡,在國際的授權看來有用時用它,在獨自行動有利於自己界定的「國家利益」時把它們踢到一邊。行動時它絕不接受任何限制,不理會國際上普遍反對托里切拉法案的聲音,如同它不理會國際法庭要它賠償尼加拉瓜的判決。如果美國決定對古巴採取行動,絕不管有沒有聯合國或美洲國家組織給的遮羞布。這也在索瑪利亞立下先例,而它是以全球為對象的。唯一不同的是如果海軍陸戰隊登陸哈瓦納時,在岸上歡迎他們的可能不止有線電視新聞網(CNN)。

就因為局勢糟到隨時都可進行恣意干預的程度,干預索瑪利亞的行動才會如此邪惡。帝國的兵工廠內又打造了一種武器,為越南一句老話「要救它必先毀掉它」添加新意。先毀掉它的經濟,然後用它已遭毀滅做干預的托詞。全球加速的兩極化,加上它那些對頭的的確確在毀滅,給了美國太多進行這類干預的機會。說穿了,什麼無私的人道主義,出兵索瑪利亞不過是它宰制全球戰略的又一項行動罷了。

入侵索瑪利亞沒有開創一個新時代,最多不過是個遲到的,帶著偽君子味道的,為美國在非洲和其他第三世界所造的孽做一定程度的彌補,在它宣告為飢餓、墮落和戰火的地域挽救幾條生命。然而即令這樣做時,它也不忘分散人們對飢餓的更深一層原因的注意力,那正是美國為什麼攻擊一些反對它剝削的其他第三世界國家的理由。在海軍陸戰隊提供的「安全」保障下,索瑪利亞內一切試圖重建社會,試圖藉著消除飢餓和貧窮來改變它在世界經濟中地位的激進運動,其命運如何,不難想像。

不管怎麼說,短期內一定數量的索瑪利亞人可能因為這項行動活命,聽到要求外國援助的呼籲,聽到美國人,尤其是非洲裔美國人抗議非洲人處於飢餓之際世人卻將目光投在白人的南斯拉夫,沒有人不會受到感動。然而問題不在世界社區是否要設法解決這樣的形勢,而在要用什麼樣方式去協助他們。除了美國片面的大舉入侵,應該還有其他辦法,其中包括真正在聯合國主控下的更為平衡的國際武力,包括更加倚賴那些可能給動員起來的非洲或回教組織,以及與索瑪利亞殘存的任何進步力量的共同奮鬥。然而這麼一來,無異伸張了美國一意要打壓的平等主義的國際主義和區域與區域間的積極行動主義,同時也指明除了訴諸美國官員常掛嘴邊的「必須出而領導」的美國之外,的確還有其他解決世界衝突的辦法。因此不管最終結果如何,把海軍陸戰隊招進索瑪利亞,不過是再一次加深世界權力和財富分配的不平等,加深對帝國主義核心的依賴,而饑荒和戰爭正是這個核心帶來的。

只有美國像其他任何一個國家一樣受到約束,只有它確實聽命於真正代表整個世界的聯合國,只有全盤重新分配世界財富,只有最小一國的主權同最大一國一樣神聖,只有不管大小的世界社區擁有同樣權力,讓芝加哥的無家可歸者有房子住,讓基斯馬尤的饑民得到食物,真正的新國際秩序才會出現。

現在看不到什麼跡象說這樣一個時代已經來臨,反而是美國要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要在哪裡就在哪裡進行干預。世人要是讓「人道援助」成為美國海軍陸戰隊大舉登陸的一個新藉口,就勢必得為此付出沉重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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