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黨有分裂徵兆

「十四全」前夕山雨欲來風滿樓

趙統


執政的國民黨預定於8月中旬召開「十四全」大會,距今已不到三個月,從各種跡象顯示,「十四全」極可能是國民黨分裂的一次大會,而非當局所期待的團結和諧的大會,目前台北政壇似乎正瀰漫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不祥氣氛。

國民黨這二、三年來,內部本來就大小紛爭不斷,但總維持一個大家庭的局面,至少還沒有夠份量的黨籍人士敢於主動脫黨,自立門戶。「新國民黨連線」雖已宣佈成立政團,但一直未獲內政部核准。3月間準備南下高雄辦演講會,卻受主流派聯合民進黨發動群眾加以阻撓,使得新連線的聲勢為之一挫,暫時終止了擴張活動。然而由於「十四全」的召開,卻意外給非主流製造了一次壯大聲勢的機會,如果時機成熟,不無自立門戶的可能。

牽動這一波政治風潮的導火線,主要源自主流派不顧黨章規定與歷史傳統,擅自提議將中央與省市民意代表等納入當然黨代表,造成黨代表人數遽增520人的局面,此舉引起非主流派強烈的反彈,認為是主流派欲稀釋黨代表地位,並掌控「十四全」大會的一著政治權謀,後來雖經過幾番協調,同意將選舉產生代表人數提升為1,400人,但不須經選舉的當然黨代表還是維持在700名之多,主流派的政治權謀仍然得逞,遂使非主流派下定決心自求多福,不願再對主流派存有任何幻想。

目前非主流派以行動表示不與李登輝合作的跡像有二:

一是5月19日的中常會上,有五位元老同時宣佈將退出「十四全」的中常委選舉,遠離權力核心,表面理由是希望能促成世代交替,多讓年輕人出頭,卻也反映出對李登輝主政下的國民黨不滿,拒絕再與李登輝合作。事實上,即使他們不主動退隱,李登輝也不可能再提名他們續任「十四全」的中常委,五位元老可說是先下手為強,令李登輝頗為難堪。

二是「新國民黨連線」的助理群宣佈將成立「新連線國民黨」的新政黨,以作為脫黨的準備動作,原有的新連線成員雖未跟進,但表示「樂觀其成」的態度,政界一般認為這是非主流試圖另組新黨的一個徵兆,並以此測驗外界的反映,正式向李登輝政權挑戰。

五位大老主動退出權力核心,事實上應只是一個開端而已,其他非主流大老如李煥、沈昌煥、趙自齊、許歷農等人,預料也將陸續跟進,因為他們也極可能在「十四全」大會中被迫引退,則與其被動下台,不如主動退隱。這些動作明顯是要故意與李登輝過不去,李登輝在失掉這些外省籍大老的支持後,將使他領袖地位的代表性與合法性大為降低,也影響到國民黨的社會基礎,特別是加深省籍的對立矛盾,而由「中國國民黨」蛻變為「台灣國民黨」。

新連線助理的籌組新黨,一般認為是受到新連線成員的鼓舞與默許之下,以此作為另起爐灶的試探氣球,如果外界反應不錯,在「十四全」之後,即可能與國民黨正式分道揚鑣,如反應不如預期,他們就此打住,不再有進一步的行動,可說是一種「進可攻,退可守」的策略,構想極為靈活而高明,預料對主流派將發生不小的干擾作用。

非主流派的核心人物,無疑的將是甫下台不久的前行政院長郝柏村。原先新連線對元老派並沒有多大信心,認為他們「說得多,做得少」,「雷聲大,雨點小」,在緊要關頭經常與主流派妥協。然而以這次郝柏村態度似乎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強硬,他在5月11日自美返國即與八位中常委大老在圓山大飯店餐敘,擺出不惜杯葛的決心,後雖幾經協調,仍未能說服郝柏村。5月19日更以拒不出席中常會以示溫和的抗議,這是國民黨歷來中常會上很少有的現象,郝柏村似已下定決心與李登輝周旋到底。

郝柏村目前被李登輝規劃為「十四全」的副主席,但郝對這項職務似乎興趣缺缺,他並不以為副主席能有什麼作為。稍早之前,他卸下行政院長職務的條件之一是希望能出任中央委員會秘書長,但不為李登輝所同意,李登輝不放心把有實權的秘書長職位交給郝柏村,只願意給他一個虛銜的副主席,說明李登輝仍想大權獨攬,對非主流派毫無妥協讓步的誠意,此種意向令非主流派大為失望,埋下更多分裂的種子。

台北政界現在都在猜測,非主流派將如何在「十四全」有效杯葛抵制李登輝,包括郝柏村是否敢於孤注一擲,出馬與李登輝競選黨主席,如果郝柏村真的這樣做,那將是一件大新聞。在國民黨黨史上,從未有兩人以上正式角逐黨主席的前例,郝柏村若真的出馬,即使不能當選,至少也可獲三分之一的選票,那將使李登輝臉上無光,威信大損。支持郝柏村的人士據聞正在認真評估這項舉動的可能影響。

如果郝柏村不參選,一般預料新連線一定會有人出馬,不會讓李登輝一人競選,其中又以趙少康最有可能。趙少康在五年前的「十三全」大會中,曾以拒絕起立抗議黨主席選舉方式不民主,給黨內留下深刻印象,此番若無人敢與李登輝競選,趙少康將不排除出馬的可能。一則象徵黨內民主,二則對他的政治聲望也有提升作用。趙少康以去年台灣最高票的23萬票當選立法委員,深受年輕選民與中產階級的支持。他原先有意角逐台北市的首任民選市長,現在胃口已大,不久前曾戲言將競選下屆總統,一般認為他的潛力很大,是國民黨非主流中生代中最可怕的對手。

國民黨的「十四全」大會尚未召開,已鬧得滿城風雨,李登輝能否有效化解風暴,讓「十四全」真的成為團結和諧的大會,必須看他有無智慧處理內部的矛盾問題,特別是對非主流派的安撫工作,包括在中央委員、中常委席次的分配上,必須讓非主流派感到有被尊重和受到重視的感覺,否則非主流派將不惜正式與李登輝絕裂,嚴重的話極可能另行組黨,自立門戶,如此一來,台灣的政局將陷入更為紛亂的局面,後果更難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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